缺少了對手的映襯，凱撒開始覺得選拔乏味可陳。從學生會長的座椅上舉止颯爽地站起來，狄克推多輕巧地在手中旋轉一圈，行云流水地掛在腰間的配扣上。

他不打算繼續待在安珀館里消耗時間，因為搬得匆促，這還顯得空曠的場地在他眼里一點不如諾頓館的親切。

他對著一直坐在電腦前時刻不停刷新網頁的幾位學生會下屬吩咐：“關注楚子航的消息，他報名以后，第一時間通知我。”

“您的意志，會長。”帶著眼鏡的男生一只手高舉著打聲響指，頭也不抬回應著凱撒的吩咐。

“諾諾，或許我們該去為遠行準備一些行李？”凱撒向同樣選擇了報名，之后也是一直在一旁無聊等待的陳墨瞳發出一同出門的邀請。

陳墨瞳站了起來，用行動回應。

但他們的將要離開的想法被打斷了，被一通電話。凱撒看了看號碼，皺著眉頭接通。

“帕西？”

“少爺，我已經到卡塞爾，請問您在什么位置？”

“你來卡塞爾做什么？”凱撒耐著性子發問。他已經有直接掛斷電話的沖動，但他也知道即使掛斷該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消失。

凱撒可不想一會兒他與諾諾的雙人成行被出現的帕西打擾，盡管他都還沒有決定出門的目的地。

“遵循加圖索家族的意志，來為您提供幫助。”

“我不需要什么幫助，不，你去把明年安珀館的租借費用和今年我開派對的賬單結清，就可以回去了。這就是對我的幫助。”

“明白，”帕西利落地回應，“這些賬單不會再牽扯您的精力。但也很抱歉，少爺，我還不能回去。”

“在新王試煉開始之前，我必須留在您的身旁。這是您的叔叔，弗羅斯特校董的吩咐。”

對帕西的恭敬與禮貌，凱撒臉上露出的冷笑里盡是不屑。

“那你就留在這兒吧，但記得離我遠一點。并且我需要警告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不應該的舉動，如果需要加圖索家族的幫助才能贏得新王試煉的勝利，我會認為這是家族對我的挑釁。”

安珀館里，一陣自發的口哨、掌聲還有歡呼響起，聽到這霸氣側漏的發言的眾人紛紛喝彩。

凱撒驕傲的揚起下巴向他們回應。

“少爺，卡塞爾的全部學員里，您本來就是最優秀的。加圖索家族只是為您帶來了公平。”對凱撒的狂言警告帕西一如既往的平靜，先是恭維之后又給出似乎是退讓的回復。

“呵。”

不屑的姿態依舊高高在上，但凱撒沒有反駁，如果不是校董會的行動，他的確可能從頭到尾都不會擁有爭奪王冠的資格。

“那就這樣吧，趁著這段時間，你可以多了解了解卡塞爾。不過我希望在我沒有聯系你之前，你能盡可能的不要聯系我。”

看著已經在門外等待的女友，凱撒決定結束這通突發的通話。

“對了，帕西，對你說聲抱歉，也希望你你能理解，我并不是在針對你。”

“再見。”

“再見，少爺。”

向安珀館里的麾下揮出最后的招手，凱撒重整明媚的心情出門。

“楚子航不參加新王試煉了。”

獨屬二人的餐廳里，念出蘇茜給她發來的消息之后，凱撒和陳墨瞳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

“不參與？”凱撒覺得荒謬，即使是蘇茜發來的他也開始懷疑消息的真假。

“蘇茜在向我們開玩笑么？”

“是真的。”陳墨瞳已經向對面發送了二次確認的信息，另一邊也給了再一次的確認。

“為什么？他把新王的資格向我拱手相讓，因為沒有勝算，所以他打算直接認輸？”凱撒繼續追問，卻也說不清自己的情緒是失望還是惱怒。

“你一直都這么天真么？”陳墨瞳瞥了凱撒一眼。

“就算畏懼他畏懼也該是現在已經在參與訓練的S級路明非，而不是你。選拔的順利是不是讓你忘記了現在你們在爭奪的還只是新王試煉之前，挑戰者的資格？”

過于直白和尖銳的語氣讓凱撒啞口無言，想要豪邁的表達自己的無所畏懼，陳墨瞳低頭關注手機的視線又讓他悻悻然選擇了放棄。

他不情愿地開口詢問：“所以楚子航是出于對S級的畏懼？”

陳墨瞳嘆了口氣，對待在她身邊時的凱撒的智商選也選擇了放棄。

“獅心會長可以從入校的B級血統評價，在一年多的時間里一路無可匹敵的殺到現在與你勢均力敵。你是在看輕他還是在羞辱自己？”

陳墨瞳反問以后，不等凱撒繼續說什么，把蘇茜再次發來的，關于楚子航缺席的緣由展示在凱撒面前。

“是新的任務，楚子航是施耐德教授的弟子，施耐德教授是執行部部長，他向楚子航分派了新的任務，時間恰好與新王試煉沖突。”

陳墨瞳也難得的嘆氣搖頭：“今天下午就離校。”

“在這個時間？”凱撒的聲音都忍不住高昂起來，“他是在抹殺楚子航的未來！”

“我要聯系施耐德教授！”

不容陳墨瞳阻止，他動作飛快地取出自己的手機，都顧不得和以往一樣對諾瑪的禮貌問好。

“諾瑪，幫我聯系施耐德教授。”

短暫的等待之后，通訊接通，凱撒立馬開口。

“教授您好，我是凱撒。”

“現任的學生會長，我知道你。”施耐德教授的聲音嘶啞但語氣平靜，“聯系我有什么事？”

“教授，我聽說您剛剛為現任的獅心會長，您的弟子楚子航安排了離校的任務是么？”

凱撒質問的聲音中氣十足，與施耐德比起來，是超出不止一籌的清亮。

粗重的呼吸之后，施耐德平穩地開口發問：“是誰告訴你的？從哪里聽說？卡塞爾的學生會長。”

凱撒這才明白他剛剛做了什么蠢事，但精英就是精英，關鍵時刻還是有幾分急智。不做絲毫停頓，語氣都沒變幾分的解釋。

“是我的推測，教授。獅心會內部在剛才又把負責人的位置臨時轉交給了蘇茜代理。這說明獅心會長近期有離校的打算。但到現在為止楚子航還沒有報名參與新王試煉的選拔，結合他入校以來的動向。不難推測出他是接到了新的任務需要去執行。”

“入校以來？”施耐德教授重復這個詞，“他被執行部派去執行任務，你一直都知道？”

凱撒的語氣坦蕩；“有所猜測，畢竟獅心會長是我在卡塞爾最重視的對手，對他的行動我必須加以關注。”

“呵。”一聲意味不明的啞笑，施耐德教授對凱撒的急智宣判。“你的理由過關了。是的，和你的猜測一樣，楚子航被我分派了新的任務將要離校。”

“可是，教授。”經歷一場虛驚也不是沒有好處，這會兒凱撒再開口的語氣不就沉穩了許多。

“新王試煉在際，如果您將獅心會長派去執行別的任務，這對他來說并不公平。”

“公平？”施耐德教授再次回應時語氣已經只剩下譏諷的含義。

“所謂的新王試煉不過是你們自顧自的一場狂歡，難道那些失控的混血種也懂禮貌？他們在收到校長要挑選繼承者的消息之后，也會態度敬重的把發狂的時機推遲到另一個時間段進行先放任你們舉辦一個慶祝的派對？

“尊敬的凱撒.加圖索先生，或許你得明白，為了更好的明天，很多時候該是我們為世界讓步。

“楚子航將要去執行任務的重要性與你們所謂的新王試煉相比，可能更被我重視。并且我希望你明白你們在卡塞爾的身份，你們不僅僅只是學員，還是卡塞爾培養的士兵！

“楚子航對下發的任務沒有任何不滿，如果你對執行部的命令有任何覺得不足的地方，歡迎去校董會彈劾我。”

短暫的通訊在劇烈的咳嗽聲中被直接掛斷，陳墨瞳把剛剛離開買回來的一杯奶茶放在呆滯的凱撒面前。

早已料到溝通結果的她在對話開始之前就選擇了避讓，在結束的時刻再來安撫這顆飽受羞辱的心臟。

可凱撒在表情逐漸平靜之后，卻拿起手機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帕西，這就是你們的謀劃么？你們選擇把我的競爭搞得讓我感到惡心？”

“您在說什么？少爺。”另一端傳來的帕西聲音疑惑。

“楚子航，在卡塞爾對我唯一有威脅的學生，不讓他參與競爭就是你們最后決定的愚蠢方案？”

“請稍等，少爺。這件事我也需要去了解。”帕西沒有直接的否認。

“需要多久？”凱撒冷聲發問。

“兩個小時。我會帶回來讓您滿意的結果。”

沉穩的回復讓凱撒直接掛斷了電話，他苦笑著對面前的女孩道歉。

“抱歉，諾諾，今天可能沒辦法繼續陪你了。我得回去學生會。”

“沒關系，”陳墨瞳安慰地拍拍凱撒的肩膀，“我會去找蘇茜幫你確認更詳細的情況。或許這的確是楚子航的選擇。”

凱撒只是沉默地點頭。

“少爺，這件事的確和加圖索家族無關。”與凱撒直面的帕西，第一句話就將自己的調查說出了結論。

“這是在新王試煉發起之后，執行部部長獨自做的決定，他認為獅心會長楚子航的實力雖然滿足要求，但他的言靈君焰完全不適合在水下行動，為了防止他的弟子私自報名參選，他專門為楚子航挑選了一個任務。”

帕西帶來的只有他的口述，凱撒猶自嘲諷的發問：“和加圖索無關？不是你們用了某些手段，迫使施耐德教授限制楚子航？又或者是其他？”

太了解這個家族德行的凱撒即使覺得理由合理，但還是堅信著加圖索肯定做了些什么。

“少爺，加圖索操縱不了卡塞爾的教授，而且還是執行部部長。校董會都沒有對施耐德教授的直接任免權。這次的確是您誤會了您的叔叔。”

帕西淡定地回復，從小到大和凱撒打了無數交道的他對凱撒的態度也早已司空見慣。

“家族也不需要再做什么，加圖索要做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新王試煉的出現是我們推動的，對于您的優秀，加圖索從未否認。

“而且我們也不需要做什么，您可能誤會了一件事，這次選拔從來沒說過最終只會選取一位，卡塞爾的A級新生無法在選拔結束前按時回到卡塞爾。學校也愿意寬允讓她直接前往新王試煉目的地。最終的認可最終還是只能由昂熱校長敲定。

“選拔只是為了，挑出一批合適的人選。”

簡單闡述結束的帕西立在一旁等候，這一刻的凱撒終于徹底死心。

“所以，真的是他自己的選擇。”

選拔沒必要關注了，沒有任何懸念，不用任何競爭，凱撒只需要等待從學校前往新王試煉的時間到來準備出發就好。

但凱撒在失落，半個月前在餐廳被嬉笑淡漠搪塞過去的較量，現在眼前視為宿敵對王冠也是視若無睹的態度。

好像一直以來真正想贏，全力拼搏的只有他自己。這當然也無妨，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自己的力量。

遇見高山就與高山較量，看到大海就要征服海洋，再多對手與挑戰又怎么樣？一如萬眾俯首向他稱頌的--凱撒生來為王。

可凱撒突然發現，在他滿是澎湃雄心要贏得一切的時候，山與海的目光從來不曾放在他的身上。

“帕西，我們什么時候前往新王試煉？”片刻的失神之后，凱撒向身邊的帕西發問。

“后天，后天早上10點。裝備部需要時間為你們定制特殊的裝備，如果您愿意，時間能改到您想要的時間。”

“那就明天吧。”

凱撒站起來活動手腕，將狄克推多抓在手中，眼神凝視著銳亮刀鋒。

“發動加圖索的力量收集新王試煉的資料，我要全部。還有S級，不止之前收集的。分析團隊重新對他的經歷再來一次，我要看到和之前不一樣的結果。”

“您的意志，凱撒。”

帕西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