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進了屋內，溫如是睡得香甜，方襄夢不忍將他喊醒，便輕手輕腳地吩咐人去準備了早膳，讓簌簌進來為自己梳妝，畢竟自己之后還要去面見皇后娘娘。

可軍旅生活早讓溫如是警覺無比，他剛聽見了簌簌進來的腳步聲，便起身喚道：“襄妹妹，怎得如此早便起了？不再休息片刻？”

簌簌聽著不禁撲哧一笑，方襄夢當然知道簌簌想到了什么，她瞥了簌簌一眼，簌簌即刻捂住了嘴，卻還是眉眼彎彎，方襄夢看向床榻上的溫如是：“待會兒要入宮面見母后，所以想著早起梳妝。”

“母后若知曉，定然是笑得合不攏嘴了，”溫如是正要下床，方襄夢就疾步過去扶住他，將他扶到了輪椅上，溫如是貼近方襄夢的瞬間笑得更為開心，他對著簌簌說道，“簌簌，你退下吧，我給襄妹妹梳妝就好。”

簌簌遲疑了片刻，畢竟是要入宮的妝容，不得馬虎。可她見方襄夢對著她點頭，便又笑瞇瞇地退下：“好的，姑爺！”

這聲“姑爺”讓溫如是更加受用，他坐在輪椅上，輕輕地為方襄夢梳頭：“我原以為你會不放心，讓簌簌來。”

“如是哥哥既然主動擔下簌簌的差事，我自不會擔心的，”方襄夢微微笑著，“不過我手法生疏，又是面見母后，便不好為你梳妝了。”

溫如是輕柔地為她挽起發絲，小心翼翼地詢問方襄夢：“襄妹妹，我想了想，你我已然為夫妻，眼下若是在哥哥妹妹的喊，卻是不得當。”

“嗯，如是哥哥此言有理，那我便喚如是哥哥為官人，可好？”方襄夢抬眸，凝視著銅鏡之中的溫如是，卻見他一怔，默默地點頭后又繼續為她梳妝。

方襄夢的裝扮倒是樸素中多了幾分喜氣，她仔細地打量著鏡中的妝容，比起昨日那紅撲撲的臉頰，此刻倒是顯得紅潤許多，她一時都不免懷疑溫如是到底是學過還是為旁人打扮過，但她并不打算說出自己的疑惑，而是拿上了桌上的一支蘭花玉簪，找了一處合適的簪了上去：“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簪子，昨日沒機會帶上，今日戴上去見母后，想必母親會很開心的。”

“岳母大人一定會很開心的。”溫如是替她簪好后，便喚人進屋來為他梳理頭發，方襄夢則端坐著，在一旁捧著書看了起來。

溫如是時不時眼神瞅向方襄夢的方向，為他梳發的侍女瞧了也是笑意盈盈地，為他梳好發后，卻是意外識趣地退下，將更衣的活兒留給了方襄夢。

“襄妹……咳，襄襄，可否為我更衣？”溫如是無奈地看向了方襄夢，方襄夢見況便將書放下，為他更衣。

方襄夢為他換好衣裳，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官人，我們該進宮了。”

宮內。

溫如是、方襄夢齊齊向帝后二人行禮，如同尋常人家一般，只不過皇帝有政務，便急著離開了。

師西眠握著方襄夢的手，將手中的玉鐲戴在了方襄夢的手腕上：“襄襄，這是你母親在我嫁給皇上的時候，送給我的玉鐲，我這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方襄夢沒有拒絕，而是輕輕摸著那玉鐲，與自己頭上的蘭花發簪是一個料子，她其實一直都能感覺到，師西眠與母親深厚的情誼，她笑著看向師西眠。

“如是，襄襄嫁給你，我甚是歡喜，不過你要記牢了，你若是敢欺負襄襄，我定饒不了你。”師西眠緊盯著溫如是，眼神中帶著不可否認的威嚴，這是方襄夢難得會見到的。

溫如是自瘸了腿后，即便是在師西眠眼前也鮮少笑，此刻卻是保持著溫潤的笑容凝視著：“母后，我會的。”

方襄夢與師西眠相談了許久，卻是聽聞再過不久，大漠中的赤什國便要來訪，似是要獻上待嫁的公主。方襄夢倒也無所謂，只是心中可憐這位待嫁的公主，年紀輕輕便要遠嫁他鄉，可能這一輩子都難以回到自己的故土了。

“那父皇是打算將那位公主納入宮中？”方襄夢試探地詢問著。

師西眠搖了搖頭：“君心難測，再說到底是一國公主，若是皇上不納，只怕也是要皇子娶來當側妃的。”

“只不過，赤什國多次侵擾我大晟邊疆，如今要將公主嫁過來，怕是心有算計。”溫如是握緊了輪椅兩邊的扶手。

方襄夢見況，便笑著中止了這個嚴肅的話題：“此等大事，父皇自有決斷。母后，今日怎未見嫂嫂來？”

“非鶴她呀，忙著準備與赤什國的宴席，所以忙得不行，”師西眠欣慰地摸著方襄夢的手，“襄襄，我知你不喜歡那些排場，日后你與如是為夫妻，是一體，但母后還是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歡的就行，飛鶴是太子妃，這些本是她的職責。”

“母后放心。”

宮中人來人往，好一派熱鬧的場面。

“襄襄，你在想什么？”溫如是此刻被方襄夢推著輪椅，他回過頭見方襄夢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可是在憂慮赤什國一事？”

“是，赤什國多次侵擾我大晟，突然示好必定有詐，只怕那位公主不是善茬。”方襄夢淡然地說著。

溫如是瞧她成竹在胸，便了然一笑：“即便如此，我們也能應對，大晟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

果然，赤什國的使者來得比預計的還要早許多。

方襄夢還在為溫如是的腿針灸，簌簌難得沉穩，進屋后將此事稟告后，便退下了。待方襄夢針灸后，溫如是額頭冒著冷汗，聲線還有些顫抖地開口：“我之前帶兵時，去鎮壓過幾次赤什國的侵擾，只怕此番來，會多有為難你我。”

“官人不必擔憂，我自不會讓你吃虧。”方襄夢收好了針后，為他揉了揉大腿處，笑著抬起頭來。

溫如是倒不是害怕自己吃虧，只是怕方襄夢被他們欺負，他忽地抬起手摸了方襄夢的臉頰，卻見方襄夢一怔，即刻將手收了回來：“我，我是怕他們欺負你。”

方襄夢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