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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刀劍齊錚鳴

  • 大宋青衫子
  • 陸殼兒
  • 3497字
  • 2024-03-01 13:20:14

“馬球賽打了勝仗,官家為節(jié)約,居然連慶功宴都省了。”她記得小左說過,丁霆欠被人夸,故而便先奉承他:“丁衙內,我親自上門,來與你喝個痛快,實是想向你道聲謝。若是沒有你,恐怕我李元惜根本進不了球。”

果真,這話說到丁霆心坎上了,他搓著手:“嘿,就是這樣的,我丁霆好歹在球場上賣了力,沒有我,大宋怎么可能贏球?但喝酒就免了,改日,我丁霆帶著好酒肉,去街道司與你喝個痛快。李管勾,我真憋不住了,你請回吧——”

這是他第二次逐客,李元惜再次拒絕,且自顧自地繼續(xù)大步向前,直到她見到了對手。他站在李元惜將要去到的那條路上,只能看清身形,和他手里的劍。

丁霆似乎很自信,再次逐客:“李管勾,改日吧!”

“不用改日,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李元惜說道。

丁霆無奈,暗中又做了個手勢——這次是“包圍”。

于是,那些被建筑陰影遮掩的暗處,走出一個個蒙面帶刀刀客。

李元惜哈哈大笑:“今天,遼國欺辱誣陷我街道司青衫子乃是小偷一個,我心中百感交集,想起你向我透露的情報,算是解決了遼國陰謀,也讓它大遼難受來著……”

她未說完,丁霆已嚇得跳起,連忙撲過來捂她的嘴:“哎喲哎喲,這話不能再說了。李管勾,當時是我多嘴了,今后你就忘了這事,別再提了——你和別人說起過嗎?”

丁霆主動送到身前,李元惜自然不能放過,她擒住丁霆一只手腕,壞就壞在她的斬馬刀太嚇人,丁霆太緊張,李元惜尚未使力,他便嚇得他媽呀叫著,劇烈掙扎著——李元惜傷到的肩胛哪受得住他這么折騰?沒幾下,她便趕緊撒手了,且慶幸自己放手及時,否則丁霆非生卸了她那只手臂不說。

丁霆惶恐地瞪大眼,大喘息著,跳開幾步。

“丁公子當時囑咐我保密,我能害了你不成?”

李元惜笑笑,單說這件事,丁霆實是有功,她不敢忘記,可聯(lián)系他叛變大宋的身份,再去看他的舉止,實在可笑。

“丁霆,你得罪遼國,成了自己江湖兄弟的叛徒。你害怕被他們笑話,卻不怕因為叛國,被大宋百姓笑話?”

“你胡說什么?”

李元惜拿刀鞘戳了戳衣服上的毛發(fā):“這是什么?”

“狗……”丁霆趕忙拿手嫌惡地拍打著:“睡塌上鋪著狗皮墊子,沾上毛了!”

李元惜一邊逼迫著丁霆往府中后院走,不斷地接近持劍黑影,一邊又仔細地向四處打量,想要記住丁家布局的任何細節(jié),以及刀客出沒的具體位置。

再往后走,丁霆就不干了。

向李元惜圍攏過去的刀客已近在眼前,出手就能傷到她,這時候,實在沒什么繼續(xù)演戲的必要了。

“丁衙內什么時候雇了刀客護身?”

“自家養(yǎng)起來的刀客,更忠心。”丁霆意有所指,可是更忠心的刀客并沒有讓他安心。

又一個手勢……

刀客拔刀……

刀柄未出鞘,就被李元惜搶先一步摁住,二人較量著氣力,李元惜忍著背部的劇痛,用力將刀推回到刀鞘中去,這時,又有刀風從身后劈來,李元惜摘下斬馬刀,利落地飛起一腳,踹飛刀鞘,刀鞘在打中前面刀客的同時,李元惜已經(jīng)把刀架在后來者的脖子上。

刀鋒凌厲,刀客駭然,丁霆更是吃了一驚,嘴唇哆嗦著竟說不出話來。

“差一點,腦袋就掉了。”李元惜故意調侃那刀客說,斜眼向丁霆:“丁衙內,你丁家素來以飲宴豪奢聞名,舞姬歌姬京城之中當屬一流。我今日來看,怎么不見舞姬歌姬,反倒是八面埋伏,面面都是刀槍?”

“你來錯了時日——昨日或是明日來,都不是這光景。”

“今日有何不同?”

“今日……”丁霆頭疼地哎呀一聲,抱怨起來:“李元惜,你到底來做什么嘛!你干嗎要趟這趟渾水?今日宅內殺人!”

“殺誰?”

“我早讓你走,你不走,這下,死的人里面也有你咯!”丁霆平日囂張跋扈,好像誰招惹了他,他都能輕易捏死人家,可真到見血的時候,人卻慫得不得了,肉眼可見,他的褲腿都在哆嗦。

“丁衙內,好話說不動你,我只好用我這個粗人的方式請你懂事了。”李元惜厲聲喝道:“帶我去見孟良平!”

丁霆聽了,掉頭就往院內狂奔,邊跑邊喊管家救命。

原來那名持劍黑影是丁宅的老管家。

刀客紛紛上陣,李元惜一把斬馬刀如同水袖亂舞,一步步地逼近后院。

眼角余光中,她被墻下的兩個傭人所吸引,她們正拿砂石賣力地擦墻,且管家路過她們時,特意矯正了傭人的姿勢,好擋著李元惜的視線,不叫她看見。

墻上是什么?血?來自孟良平嗎?

丁霆的“殺人”,包括孟良平嗎?

她的心驟然發(fā)緊,方才算冷靜的頭腦像扔進去了一串爆竹,噼里啪啦地爆響間,只聽金屬一聲錚鳴,管家話不多說,飛奔而來,劍已出鞘,出招!

迎敵!

刀客身手與管家不能相比,李元惜能輕松對付刀客,卻要小心對付管家,他身手了得,李元惜也不賴,再加上刀客們的齊頭并進,一時間,圍繞著李元惜刀光劍影,鋒芒如風如雨,似乎無法躲避。十多名刀客與一個管家,十幾把刀劍一起上陣,李元惜起先還顧忌著他們的性命,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見血,故只拿刀背來戰(zhàn),如今看來,是躲不過一場廝殺了。

她向之前打量丁家布局時看到的那棵墻外大樹瞭了眼,她心知此刻雷照定在最高的樹杈望著她。

且看好,沙場上的兵將如何殺敵!

李元惜跳出包圍,博得呼吸間隙,拿出蛇酒,忍著腥味,一口悶了大半壺酒,又從懷里拿出麻沸散,當著丁霆的面嚼在嘴里,生咽下去。

丁霆仿佛看怪物似的看她胡吃海喝。

“李元惜,你沒病吧?”

“有病。”管家替她作答。

在生死必爭的搏斗中,李元惜必須用麻沸散先麻痹自己的疼痛,才好在爭斗中發(fā)揮能力。

“李管勾,丁侍郎乃是朝廷三品大員,你擅闖府中,本管家不予責怪,實是看在長公主的面子上,你再進一步,便休怪我無禮!”管家喝道,刀尖一挑,將李元惜用來裝剩余麻沸散的紙包高高揚起,藥草隨即四散開來。

“李管勾,請回——”管家下了逐客令,李元惜管它什么鳥話,一律按做賊心虛去論處。

蛇酒下肚,酒勁直沖上腦。李元惜運刀迎戰(zhàn):“廢話休講,是進是出,咱們各憑本事!”

斬馬刀乃專為了在戰(zhàn)場上大量殺人斬馬而打造,與那些明晃晃的刀劍相比,更長更重,更堅更利,更有粗蠻狂傲的氣勢,一刀掃過,諸刀避讓,哀嚎一片。

“別打了!別打了!”

丁霆害怕惹禍,連連勸說,管家恨他眼瞎心盲:“到這時候了,公子還相信她是來找你喝酒的嗎?”

“混賬東西,我什么時候蠢到連真假話都分不出?”丁霆唾罵他:“老子叫你住手,是怕你傷到她,老子該提著你的腦袋去向長公主謝罪!”

他本意是勸解,卻不想管家出招更是兇猛。

“公子,你也清楚,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我這廂解決了李元惜,你盡可拿我的腦袋去謝罪,若我放過她,你們丁家的腦袋都該落地了,我受恩于主君,不能不拼死效力。”

這管家倒是看得明白,李元惜與他戰(zhàn)了幾十個回合,總算是到了傭人擦的墻面下,兩個傭人已經(jīng)嚇得哆哆嗦嗦,抱頭蹲在墻下,而在她們剛緊急清理的墻面上,留下大片青灰色的磚體,大體看沒什么不一樣的,然而,李元惜本就比這兩個傭人高,抬眼再看,在她們沒擦洗的地方,赫然是一道深色的血跡!

那揮灑出來的血跡,不難想象來自頸部大血管,唯有此處破裂,方可血濺三尺。

這是誰的血?

忽然噗嗤一聲,青灰色的墻體上又濺起新血,原是管家殺了其中一名傭人滅口,另一人尖叫著,意欲逃跑,管家殺人如草芥,又追過來刺殺,李元惜揮刀而下,將劍一劈兩斷!

她擋在那傭人身前,頭腦發(fā)懵,如同見到孟良平在此處被管家?guī)藝说膽K狀,頓時叫她心下冷地悲戚,心上燙地發(fā)怒,她像頭茹毛飲血的獸,突然撐開尖利的爪牙。

“誰給你們的膽子?”她斥問,握著斬馬刀的手禁不住發(fā)顫,急于飲血止渴。

管家神色一凜,手里的斷劍不管用了,轉手就奪了別人的刀來用,招式看著兇狠無比,卻被李元惜一刀劈過。這一刀,再使管家手里的兵器成為斷刃,斬馬刀從斷刃間劈入,正好砍中面門,管家當下五官碎裂、鮮血迸濺,黑的白的黃的紅的東西一股腦地從腦殼里流了出來,拔刀瞬間,更是像爆裂的西瓜,汁水四濺,其中一片落到丁霆臉上,溫熱地趴在他的唇邊,他木訥地撿起看了眼,身子一歪,暈倒在地。

大約是倒地的瞬間又疼醒了,丁霆抱著腦袋嘶聲尖叫,幾欲瘋狂。

他的生活有的是奢靡的吃喝玩樂,罕見的是刀刀見血的殺人。那日夜熟悉的管家眨眼之間就變成一具死尸,且死狀恐怖,怎不叫他驚駭?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錯了!我錯了!”

李元惜撿起地上的藥包,重新塞回懷里。

她心臟狂跳,再摸了摸鼻下,有鼻血濃稠地流出,這便是一口悶大半壺蛇酒的弊處了。

刀客們不了解蛇酒,只當是李元惜受到內傷,不由得精神抖擻,向李元惜包圍過去。不承想,他們手里的刀子耍得天花亂墜,身上的刀子也挨得五花八門,一時間血霧噴灑,到處都是慘叫。

十幾名刀客在憤怒的李元惜面前不堪一擊,他們再怎樣兇狠,功夫再如何高強,上了戰(zhàn)場,大可能是做了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李元惜卻不同,她早已習慣了這你死我活的戰(zhàn)場,下手狠厲,刀客根本無力抵擋。

“瘋子,瘋子!”丁霆不敢再待下去了,朝著丁若可所在的小院跪爬過去,哭喊著:

“爹——救命——”

萬不能讓他提前跑進院里,丁霆雖不中用,好歹是丁若可的血肉,丁若可能殺孟良平,李元惜就要在他面前,活剮了丁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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