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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與子戰(zhàn)同袍

連李元惜都不曾想過,孟良平竟不知不覺中叫她如此在乎。

她奪過刀客手中的刀,沖著丁霆前方用力投擲過去,那刀也是好刀,刀刃堅韌,穩(wěn)穩(wěn)地扎在丁霆面前的地磚縫中,錚楞楞地震顫著,刀面的血光下,映襯著丁霆失去形狀的五官,和他糊了滿面的眼淚鼻涕。

曾經(jīng)在京城耀武揚威的丁衙內(nèi),此時顫抖成了篩子。身后,李元惜的腳步聲在逼近,一名刀客慘叫著從丁霆眼前飛過去了,又一名刀客在他身后被擰斷了脖子。

骨頭咔嚓一聲響的時候,丁霆褲襠里也溫溫?zé)釤岬靥食鲂S水來。

“李、李管勾啊,我知道你厲害了,你想要干啥?你到底想要啥?”他好險沒把舌頭咬掉,才勉強說出這句話來,李元惜已到了他身后,他卻頭都不敢回,只在刀面上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李元惜,就嚇得緊緊閉上眼,嚎啕大哭:“你別再殺了,別殺了,我哥他還活著,還活著??!”

孟良平還活著?

李元惜喜出望外,追問他墻壁上的血是誰的,丁霆捂著臉,老老實實地答說是某個刀客被孟良平一鏢破了血管,更多的細節(jié),管家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呢。

“李管勾,你瞧著這里有人是我哥的對手嗎?沒人!再說,哥和他們打架的時候,我也不在這里啊?!?

“孟良平在哪里?”李元惜揪住他的后領(lǐng),本想拎他起來,不料他自己先嚇趴了,手腳亂蹬亂踹,也顧不得管丁若可的處境,指著小院大叫:“我哥!我哥他在那里!你快去救他!快去!我爹、我爹不會放過他的!今晚這些刀客……刀客!還有鬼……??!鬼樊樓!都是來殺他的!殺他出后患,嗚嗚……”

好一副怕死的骨肉。

李元惜揪起丁霆,向著小院走去,小院里發(fā)出的動靜越來越清晰,她已然聽到孟良平的聲音,且那本應(yīng)該在樹上的玉相公,此刻也正在院落里說著話,但從聲音聽上去,他呼吸急促,情況應(yīng)不大好。

“丁侍郎,孟水監(jiān)好歹是你養(yǎng)育多年的養(yǎng)子,孟水監(jiān)尚且顧念這份情誼,不惜親自來赴你這場鴻門宴,跪在階前一整晚,懇求你回心轉(zhuǎn)意,你倒好,從始至終都要殺他,你對他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跪在階前?

李元惜收住腳,她真是又氣又恨,這個榆木腦袋,丁若可已經(jīng)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他就算跪一百年,能改變什么?

她躲在小院門后,聽著里面的動靜。她叫丁霆也閉上他嗚咽的臭嘴,她不愿冒冒失失地闖進去,直到聽到孟良平明確的態(tài)度。

果然,丁若可沒給孟良平好話,他口口聲聲說著“父子之間,豈能無情?”,卻把今日這場干戈相見,怪罪到孟良平的叛離上來,為自己的行為開脫。李元惜也終于聽明白了,果如丁霆所言,今夜的丁府,做的是一場鴻門宴,目的,是為殺死孟良平。

虎毒尚不食子,何況人乎?這樣的計劃聽得李元惜都渾身發(fā)冷,更不難想象,孟良平此刻的心境。

孟良平終于開口講話了,他的聲音痛苦又決絕:

“我拿鹽官,非是為你青鹽走私。丁侍郎,你現(xiàn)在仍想瞞著我,鹽官要從你這里帶走什么,你為何不敢大聲說出來?”

刀尖劃過地面的刺耳,孟良平沉重喘息著:“玉相公,我不能叫你再活下去了,你死了,鹽官才能伏法?!?

聽到這里,李元惜總算是放下心里的不安,她一直藏著隱憂,害怕孟良平會背叛她,背叛大宋,畢竟人心無常,誰都可能經(jīng)不起考驗。

“鹽官已經(jīng)走了!”玉相公用力強調(diào),得來的卻是孟良平譏笑:“真走了嗎?”

走了?

李元惜聽著玉相公與丁若可的爭執(zhí),吃驚不已。

雷照他們在安福街沒日沒夜地蹲守幾天,才守到鹽官進了丁宅,這期間,鹽官并未離開,如何突然就“走了”?

焦躁心理下,李元惜甚至想到最糟糕的情況,那便是孟良平早就將她玩弄于股掌,在她和青衫子們困在安福街時,鹽官早就從別處溜走了。

如此,怪不得阿泰代表的禁軍會出動,挖地三尺地尋找鹽官,這消息,又是誰給他們的?

事已至此,李元惜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失落和憤怒,不料又有刀客從背后向她揮刀砍來,李元惜側(cè)身躲過,斬馬刀在刀客胸前橫劈一刀,順勢將他扔了出去。

她沒覺得驚嚇,倒是丁霆已經(jīng)嚇得連嘔帶吐,已經(jīng)失去理智,手腳并用,拖著一串黃水,爬向院門。

這時,李元惜也聽到孟良平“家國面前,良平從不冒險”的表態(tài),她徹底放心了……

她不必暗暗害怕孟良平因私廢公,倒戈去幫丁若可,他還是她認識的、相信的、尊重的那個孟良平。

她心潮澎湃地出現(xiàn)在院門前時,映入眼簾的,卻是足以激怒她的一幕:

她正瞧見孟良平披頭散發(fā),身上的白衫暈染出大片的血跡,雙手執(zhí)著兩把斷刀,而玉相公手執(zhí)著鮮血淋漓的鐵扇,正要與孟良平?jīng)Q一死戰(zhàn)。

怒火于瞬間爆燃,斬馬刀的鋼鐵仿佛也被熔化,澆筑在李元惜身上,叫她再也無法遏制殺心。

“別碰他!”

李元惜一腳將爬行的丁霆踹開,提刀向玉相公劈了過去。

“你奶奶的,怪不得長不出一根胡楂,你丫臉皮這么厚,用我的寶刀試試能不能劈開來!”

斬馬刀的氣勢兇猛異常,颯又出自名家之手,足可以與鐵扇相較量。玉相公不得不折身先來對付李元惜。

以他的能力對付李元惜,不成問題,成問題的是,如今他亦身受重傷??墒?,退無可退,他只能咬牙穩(wěn)住下身,舉起鐵扇去擋刀身!兩樣勢均力敵的兵器碰撞,玉相公必須使出更大的力氣去抵擋沖擊,竟生生咬碎了一顆牙,牙齦上沁出血,淌出嘴角。

李元惜的虎口震得發(fā)麻,幾乎拿捏不住刀柄。

兩人各自立著,喘息著,恢復(fù)著,伺機而動。

李元惜并不甘心平手,轉(zhuǎn)眼便舉刀劈出亂陣,在空中亂旋的刀花將玉相公死死包圍,接著從下橫掃而過,玉相公原本還能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這時也不由得驚得抬高眉梢,緊急跳起躲避,李元惜的刀面貼著他的鞋底過去,若是他避之不及,恐怕此時兩只蹄子已經(jīng)跟他不是一身的了。

然而,就在他跳起的瞬間,李元惜反手就將斬馬刀從天靈蓋劈下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著實令玉相公吃了一驚,慌忙拿鐵扇來擋,兩手并用,尚且吃不住她的勁道,故只能硬生生地擋了下來,刀鋒切碎了他額前幾根頭,眼見就要切開腦門,即將撐不住時,他不得不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

只見他飛旋身子,每一次足尖點地,都不得不承受刀鋒的力道,每一次將刀鋒推離半寸,刀鋒的力道便減弱了許多,李元惜看破他的打算,急欲逆勢而動,破了他的太極打法,她的刀像被玉相公的鐵扇牢牢地吸住,半分由不得她自己,最終只能陷進他的漩渦,任他用鐵扇引導(dǎo)著自己那股兇蠻的力安靜落地。

若這僅僅是她與玉相公的對戰(zhàn),那毫無疑問,她即將被破招,待斬馬刀落地的一瞬,她將無法及時收手,而玉相公則會執(zhí)鐵扇順勢來攻,她甚至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他的反擊步驟——脖子,在她全身被迫向落地的斬馬刀撲去的同時,重心不穩(wěn),破綻全擺在玉相公面前,細軟的脖子將是一招斃命的最佳選擇。那時,身首異處的將會是她自己。

須臾間的生死逆轉(zhuǎn),叫李元惜也驚出一身冷汗,然而,這不是她與玉相公的對決,是她、孟良平與玉相公的對決,孟良平瞅中機會,在玉相公足尖落地瞬間,連著兩擊,一掌劈后頸,一腳全力向著他腰間的傷口踹去。

頂上有李元惜的刀鋒之重,下盤又受孟良平飛踹失衡,舊傷添新痛,玉相公瞬時跪地,不得已展開扇面,生生地接了李元惜那一刀。刀鋒在鐵制扇面上劈出火花,落地后“吭”的一聲,在青磚地面上砸出個灰色的坑洞,坑洞周圍延展出細碎的小縫,竟有七八寸之長,玉相公連忙抽身后退,卻昏昏沉沉幾乎站立不住。

軟甲上包扎的白衫頃刻染出大片血紅,他頭頂溫?zé)?,手指擦去,原來是出了血,那是一條清晰的血跡,從額頭到下頜,由細轉(zhuǎn)寬,切碎了曾經(jīng)讓他引以為傲的精致面皮,甚至下巴都被切掉一塊。

他喉間干嚎著,再看鐵扇,已經(jīng)被斬馬刀劈成一堆廢鐵。

玉相公大喘兩口粗氣,不敢再小覷眼前的兩人。這也是他生來第一次感受到死距離自己竟如此之近,觸手可摸。

他向后退了一步,下身的痛楚立時變作無力的閃滑。

丁若可不愧是鬼樊樓的狗奴才,以自己老朽的身子給他做拐杖,玉相公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不戰(zhàn),而是走不走的問題了。

孟良平經(jīng)過與丁若可一夜的鏖戰(zhàn),他身子已經(jīng)疲乏困倦,再有前胸后背的兩道傷,本來應(yīng)該倒地不起,不想他憑借超強的意志還能再站起來與他博鰲一戰(zhàn)。李元惜與孟良平兩個,配合起來十分默契,若是硬碰硬,難保自己不會再度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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