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起來非常悲哀，這就是千子軍團所面臨的事實：他們無法隨帝皇征戰，為自己爭取那至高的榮譽。

對于這二十支活躍在戰場上的阿斯塔特軍團來說，大遠征不僅是建立人類帝國的偉大征途，更是取得功名的殘酷獵場，那些被帝國鐵蹄所征服的蠻荒世界與繁華星球就是獵物。

而它作為獵場的這部分特性，將會在原體回歸后暴露地更加明顯，在全宇宙中最為強大與危險的戰士回歸之后，在征服整個銀河的遠征結束之前，宇宙將成為這二十名征服者的樂園。

“他站在那樣高的山峰上，讓我們只能生出追趕的念頭……”

埃阿斯長嘆一口氣。

千子將被自己的命運所束縛，暫時性的被囚于本不應該降臨他們生命的屈辱之中，但阿斯塔特都是獨一無二的戰士，他們以人類之主的身影作為前進的方向，直到生命迎來終結。

在這樣的驕傲中，他們又怎會甘心呢？

或許這二十支軍團的命運，就是在不同的困境中悄然發生了改變，然而帝皇對此卻無能為力，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神，沒法掌控每個名為“人類”的個體的命運。

“他常說自己不是神，究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告誡，還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抱怨？”

帝皇的警告突然如同宏鐘般在埃阿斯的耳旁：“任何種族沾染神明這一概念都會招致難以言喻的不幸！”

埃阿斯立即搖頭，他不清楚自己剛才那荒謬的想法究竟從何而來，人類之主的警示猶在耳旁，似乎在他的腦內與未知的力量在進行著戰斗。他立即取下頭盔，找到最近的雪堆，將自己的臉埋在冰涼的積雪里。

喜馬拉奇雅的寒霜常年覆蓋山頂，人的皮膚接觸冰碴之后會帶來難以承受的疼痛。但對于埃阿斯來說，這種早就已經習慣的微小痛苦卻正好能夠幫助他理清自己的思緒。

在摒棄剛才那無序的雜念之后，埃阿斯立即動身前往泰拉皇宮。

出乎意料的是，埃阿斯竟然在大殿內看到了禁軍統領康斯坦丁.瓦爾多，他的身邊空無一人，只是在那里站著，仿佛在觀察著什么。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瓦爾多？前線的遠征已經結束了嗎？還是說你同樣被帝皇發配到皇宮來當監工。”

“發配？別把我說的和你一樣無能，埃阿斯，我有自己的使命。”

埃阿斯笑了，這個語氣是康斯坦丁本人無疑。

“我只看到你在觀察大殿內有沒有蒼蠅。”

“用你可憐而貧瘠的生物學與地理知識考慮一下再說話，節度使，我們在遠東的青藏高原上，這里的平均海拔在5000米，你飼養的可愛小蜜蜂可不會在這里出現。”

將蒼蠅比作蜜蜂，對埃阿斯來說，這是個不夠好笑的比喻，納垢魔軍的姿態猶在眼前，他人生中所參與的首場戰斗便是面對這些骯臟的生物。在回到這個時間段的泰拉之后，埃阿斯還沒有正式與惡魔交手過，但毫無疑問，它們正在某些星球上肆虐。

“別廢話，康斯坦丁，你回到這里究竟有什么事？”

瓦爾多瞥了他一眼，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靠近些。

“吾主告訴過我，你曾經識破過二十號的偽裝。”

“你是說阿爾法瑞斯？”

“是，他竊取了一名禁軍的身份，從肉體到靈魂，我曾今為此與他交戰，卻被帝皇叫停了。”

“加魯多？”

康斯坦丁很吃驚，埃阿斯沒有任何理由知道那名犧牲禁軍的身份，但這并不是他談話的重點。

“帝皇對于阿爾法瑞斯的僭越感到非常惱怒，為此他曾被流放其他星域將近五年之久，但他的偽裝卻啟示了禁軍，彼時的掌印者大殿只由禁軍來看守，人手已經算得上是捉襟見肘，而未來的皇宮決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為此，我們會舉辦秘密的演習，用來模擬敵人入侵泰拉皇宮。說起來，這最初還是受到了舊時軍閥政變的啟發，只不過二十號的行為，又一次為我們敲響了警鐘。”

埃阿斯此刻已然明白這演習是指什么，他曾經在山陣號上與加拉頓交談過，在閑聊之中，帝國之拳的三連長提到禁軍會定期舉行秘密的演習，用來模擬間諜的滲透工作。

“噤聲，多恩之子，這秘密決不能被其他人聽到，我甚至不明白你為何要把如此機密告訴我，萬一我在卡迪亞的戰場中被俘虜呢？”

三連長自覺失言，當晚便穿戴痛苦手套以示對自己的懲戒。

“在談話中進入沉思算不上禮貌，埃阿斯。”禁軍統領的聲音將埃阿斯從短暫的回憶中拉回現實。

“不，我可沒有走神，你是說想讓我來扮演間諜的角色。”

“是，你比禁軍更加適合，禁軍與靈能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反義詞，而你，又是帝國最為穩定的靈能者之一，你的能力遠比我們更加適合潛伏。”

埃阿斯此刻卻在認真的考慮康斯坦丁的提議，他看不出自己有任何扮演間諜的潛質，他所受的教育與接受的文化與泰拉基本沒有什么關聯。倘若五百世界有什么防滲透的演習，他倒可以勉強算得上是合適人選。

但康斯坦丁仿佛看穿了埃阿斯所想：“你還有九個泰拉月來適應泰拉，并完成你的任務。”

“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提議，演習叫做什么名字？”

“鮮血游戲，如果你不是被禁軍們認出，而是被城防炮與自動炮臺認出的話，便有可能呼應演習的前兩個字。”

瓦爾多難得的展現了他的幽默感，盡管它聽起來并不友善。

埃阿斯卸下自己的動力甲，當即便離開了大殿。

夜晚的皇宮在一片純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壯麗，今晚的泰拉罕見的看見了月亮，埃阿斯深深地呼吸著山頂寒冷的空氣，他這最后的八個月將全部都投入到這項秘密工作當中。

皇宮的生物檢測儀與識別系統將在六個泰拉時后刪除他的信息，倘若不趕緊離開，他便有承受皇宮城防火力的風險。

在一片寂靜中，這名被稱為節度使的星際戰士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