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默默點頭，對江秋寒的信任和贊許，已經徹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華夏，其實很多表層現象之下，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分明的預兆。

如江秋寒所說的鄉鎮企業的沒落，雖然現在還沒有大面積出現這種情況，但實際上從上層的指示文件中傳達的思想來看，的確是被江秋寒猜對了。

這讓葉文琦產生了一種錯覺，江秋寒就像是蒙著眼睛下棋，而他走的每一步卻都那么的精準無比，仿佛提前知道了劇本一般。

……

江秋寒和葉老痛痛快快的暢聊了一個下午。

等傍晚離開的時候，兩人幾乎已經成了忘年交。

但彼此，其實都并不算知根知底。

葉文琦不知道江秋寒到底還藏著怎么樣的認知；

江秋寒也不知道這個文壇大佬在政壇上能有怎么樣的聲量。

但葉老一開始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把登報的廣告費全部免除，且廣告的期數，翻了一倍。

為江秋寒剩下了近百萬的開銷。

“我得天，老江，你這也太牛了，怎么把葉老說動的？”吳林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對江秋寒再次五體投地。

這是繼X-doc、中藥秘方營銷之后的第三次五體投地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江秋寒居然有這么恐怖的口才。

江秋寒隨口道；“我也沒說什么啊，就是葉老對這個軟件很認可吧，不過也不是我說你，你作為合伙人，以后出去談什么生意，別老老實實的說一就是一，該運作就運作運作，你看著能省的不就省了嗎？”

吳林任重道遠的嘆了口氣：“我要有這本事，還能來復旦教書么？”

老周嗦著泡面，問道：“老江，那你說葉老給你開了這個后門，那會不會以后惹到什么麻煩呀？聽說現在不是對以權謀私這些查的挺嚴的？”

江秋寒道：“如果葉老是以權謀私，我就不會對他刮目相看了。”

“不是以權謀私是啥？”吳林也一愣：“是高分成？”

“不是，對了，還有一個情況忘記說了，華夏日報和滬上日報這次對X-doc的宣傳是義務勞動，零分成。”

“我天，到底是什么情況？”吳林和老周都是充滿好奇的看著他。

“葉老說要帶著X-doc到首都去，幫X-doc評比一個國家科技進步獎……”江秋寒有些汗顏的笑了笑：“光X-doc的營銷我前前后后折騰了半天，結果誰能想到最大的營銷，居然是葉老的舉手之勞。”

“牛……”

吳林和老周都是深吸一口氣。

國家科技進步獎創立于1984年9月，是五大國家科學技術獎項之一。

但能有實力去競爭這個獎項的，無一不是名聲在外的科研名人或者重要機關單位。

一個不靠學校、單位撐腰，且沒有什么學術名頭的俗人出現在國家科技進步獎上，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吳林激動的問道：“能評上嗎？如果X-doc能評上獎，哪怕三等獎，也是個極大的噱頭，銷售鐵定噌噌上漲。”

“要不我為什么對葉老刮目相看呢？”江秋寒咂了砸嘴，默默道：“葉老說保底二等獎，至于能不能試試一等獎，就看科工委的評估了，但是特等獎肯定是沒機會的。”

“這不廢話，特等獎甚至都不是年年有，但得了特等獎的哪個不是國士無雙，”吳林道：“二等獎就很牛了，要是能摸到一等獎，你也算是在國內科學界留名了，一等獎帶來的不僅僅是X-doc的名聲，更重要的是它給你附加的那舉足輕重的地位。”

江秋寒點點頭，是挺難的。前世他隱姓埋名了一輩子，才得了兩次國家科技進步特等獎。

得一次是國士無雙，

得兩次，那豈不就是國士一雙了。

“哈哈。”

江秋寒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吳林和老周還以為他是開始幻想功成名就的事情了，也就在一旁酸道：“瞅他傻樂的樣子。”

老周急忙附和吳林：“嗯嗯，有啥了不起的。”

“錘子，的確很了不起，我啥時候能得個獎，我喝酒也有吹噓的資本了。”

……

接下來的日子。

相對就平淡了很多。

X-doc的宣發事宜，基本上已經敲定，剩下的只是敦促。

至于電視廣告，因為涉及拍攝和制作，江秋寒就交給了吳林去安排。

這小子美其名曰為他省錢，于是帶著自己的愛徒，兩人包攬了演員的工作。

那時候雖然有彩電了，但電視廣告基本上和PPT沒有什么區別。

畫面簡單，劇情更是無趣。

他給吳林提的要求，是要突出X-doc的格調，然后讓宗正涼茶和昂立露個面。

而吳林最終給他呈現的效果，也確確實實沒有讓他失望。

廣告畫面的元素分別有：滬上總會大樓、東風飯店、肯德基、兩個穿著時髦的漂亮女孩、兩個穿著西裝的衣冠禽獸。

接下來的故事劇情，就很呼之欲出了。

前世作為一個看電視從不開會員的固執老頭，江秋寒可以說是閱廣告片無數。

但最沒營養的，還得屬吳林自導自演的這“上流生活”。

他和老周一人提著一臺蘋果PowerBook 100便攜式計算機，途徑宗正涼茶鋪和昂立一號的店面，進入了位于外灘2號的滬上總會大樓的肯德基店。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打開計算機開始工作。

畫面定格在X-doc的操作界面，展示了幾個功能。

然后兩個女孩正好經過，然后看著這兩位成功人士怦然心動，一見鐘情。

結束了。

是的，到這兒就結束了。

如果不是拍攝現場不讓大聲喧嘩，江秋寒能把天花板給笑塌。

但總臺的拍攝組完成任務之后，給出了評價：“你們這個廣告是我拍過的最復雜的廣告。”

吳林笑呵呵的送走了拍攝組。

江秋寒則站在原地懷疑人生。

他現在切切實實理解了為什么說90年代初的電視廣告是風口，因為這是真的什么腦子都不用。

吳林回來之后，心情大好。身著西裝、人模狗樣的走到兩位女孩身前，極為上流的邀請兩位女孩一同用餐。

“兩位美女拍攝辛苦了，既然在這兒了，那今天就吃肯德基好了；想吃什么就點什么，我請客，不要和我客氣哦。”

老周看著菜單，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就急匆匆的下起了單：“我要一個標配套餐，兩個牛肉煲，再加一份薯條。”

吳林轉過臉，冷聲道：“你的你自己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