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老的聊天很愜意。
或許是葉老知道資金的問題沒有問題，所以他絕口不提錢的事。
也或許是葉老在意的也不是這些廣告帶來的營收，他更在意的是江秋寒這個人。
“昨天我和吳林聊了很長時間，對你有了一個比較深入的了解，”葉老道：“你是一個全方面的人才。”
“您過獎了。”
“吳林說你不為了錢也不為了利，而且后面的打算是做實業？”葉老好奇的問道。
江秋寒笑道：“嗯，對，不過不慕名利這些話，哈哈，聽起來怪怪的，我也沒有那么高尚。”
葉老道：“這也是我很好奇的一點，這場營銷已經充分說明了你的實力，如果你真的想賺錢，靠你的腦子，其實有很多門路的，換言之，如果你一開始做的不是X-doc，而是保健品的話，那這次營銷，你賺到的錢可也絕對不少。”
“保健品我不會碰的，再一個，也就像我第一次見您的那樣，我身無分文，沒有啟動資金，也做不了保健品。”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入手實業？”葉老問：“我能幫你一些什么？”
江秋寒一怔，感受著葉老的態度轉變，他有些不適應：“葉老，您這是？”
“我感覺你不太一樣，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能感覺出來，你是有理想在的，而且這個理想不淺薄，我很樂于看到如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出現在華夏。”
葉老肯定到：“而且華夏也需要更多像你這樣的企業家，我希望，你能成為榜樣和模板。”
江秋寒道：“謝謝葉老厚愛。”
“不要說客套話，你選的這條路很不好走，尤其是個人的力量，基本上舉步維艱，我年齡在這里，所以多多少少有些人情和關系在，所有能幫你的我會盡量幫你。”
葉老態度嚴肅，一字一句充滿了認真。
聊天的氛圍也已經一改閑談的氛圍。
江秋寒能感受到，他這不是客套，而是告誡。
各行各業都由壁壘，而江秋寒選擇的那條路上，豎滿了南墻。
最容易出現別人可能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靠個人的力量撞得粉身碎骨也撞不開的情況。
所以，葉老借給了他一把梯子。
這已經不是雪中送炭。
而是在一條常人幾乎無法逾越的鴻溝上，架上了一座獨木橋。
江秋寒也不再含蓄，直接了當道：“我打算先從鄉鎮企業開始，您覺得怎么樣？”
“農村包圍城市的路子？”葉老分析了一下，默默點頭：“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鄉鎮企業的活力，近些年逐漸顯現，投資的壓力不算大，而且可塑性很強。”
“但也有一個問題，鄉鎮企業普遍是輕工業和技術含量較低的基礎工業，這個恐怕不是你想要去做的。”
“我是這么想的，先從鄉鎮企業入手，不斷革新技術和生產力，然后逐步向現代化工廠改造，”江秋寒道：“這樣來講一方面可以將大規模投資轉變為循序漸進的投入模式，另外一方面村鎮企業本來的產能，也可以變成資金流回饋給本廠升級。”
“嗯，看來你想的是已經比較周全了，”葉老問道：“有打算投那個廠了嗎？”
江秋寒道：“不是哪個廠，我打算選幾個行業，然后投一批。”
“投一批工廠？”葉老聽到江秋寒的打算，頓時一驚，“一批是多少個？”
“這是長期的，不會一次到位，具體數量我也說不好，但產業集群之后，不但對于產能有提升，而且競爭力也能上去。”
葉老連連點頭：“看來我對你還是不夠了解，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
“鄉鎮企業之后呢？這肯定不是你的終點，我想知道你真正的目標是什么。”
“軍工。”
江秋寒平靜的說道。
整個辦公室里寂靜到了極致。
葉老端著水杯，一臉驚恐的看著江秋寒，像是靜止了一般。
過了很長時間，他緩緩喝了口水，平復下洶涌澎湃的心情。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少年給出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我沒有想到你真正想的居然是這個，讓我有點很意外。”
江秋寒依舊保持著謙遜和平靜：“這是我從一開始就決定要做的事，也是必然要做好的事，只不過我不得不彎彎繞繞，到現在才有了一丁點兒可以觸碰到它的跡象。”
“X-doc對你來說，其實只是一個很簡單的項目，是么？”夜老充滿期待的看向江秋寒。
江秋寒點點頭：“嗯。”
葉老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江秋寒在軍工領域的知識儲備怎么樣，但直覺告訴他，江秋寒是有實力的。
“為什么不去軍工廠，到那里你會減少很多麻煩，可以心無旁騖的去研究。而你現在卻要考慮方方面面，處處掣肘。”葉老表達了自己的困惑。
“因為大環境擺在面前，軍工廠就像是一艘乘風破浪的巨輪，體型巨大，阻力也巨大，而且一艘巨輪需要保證的首要是穩定，其次才是向前，但如果是個人的話，我可以孤注一擲，”江秋寒神色復雜，“我想試試，如果脫離了巨輪，能跑多快、多遠。”
葉老沉默不言，從江秋寒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許多情緒。
他想反駁些什么，可卻沒有任何理由。
因為江秋寒說的是雖鮮有人至，但無可爭議事實。
內部文件已經傳達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指導精神，韜光養晦，發展經濟。
年初的那場戰爭，讓國人看到了那幾乎無法逾越的差距。
而這個精神，也是從那時提出來的。
無數智囊根據形勢，給出了自己判斷——如果被恐懼裹挾，不斷的加大對軍工發展的發展，是很不理智的選擇，所以應當發展經濟，緩步推行改革，等工業水平持續體質后，再回頭大力發展軍工產業。
于是，軍工發展就此開始沉寂。
可有人理智，就總有人不理智。
哪怕是再堅硬再無法被撞破的南墻，墻下總不缺裝的頭破血流的人。
有些人到了黃河懸崖勒馬，有些人仍不死心，一躍而下。
江秋寒就是這樣的人。
他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