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是一個中性詞。
爭取更多的生產資料是每一個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
只是到了人類這里，出現了信仰和使命這種形而上的東西。
但信仰和使命攤開來講，本質上還是趨利避害。
只是受惠的目標從個體和小家，變成了民族和大家。
江秋寒坐在宿舍陽臺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
過去的他面對星空時，思考的總是宇宙的物理規律。
但經歷這段時間過后，他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他開始思考起了人性、社會學和群體意識。
商業和數學、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都有著一定的相通性。
而連接兩者的橋梁就是人性。
剛剛南下滬上的時候，他還擔心自己零基礎進入商界，白手起家開始創業難度會不會太大了。
可這次營銷事件過后，
他才算是確定了，人性比高能物理簡單的多的多。
那些所謂的商界傳奇、金融大鱷，其實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神秘和高深莫測。
搞定他們的難度，比解個微積分簡單。
蘭德先和劉文軍這些人，圖的是財富。
只要能給他們帶來財富，他們可以做善人也可以做惡人，可以有使命也可以摒棄使命。
所以重要的還是怎么對他們進行引導和利用。
四大經銷商則是有一些任務在身上，所以只要能滿足他們需要的政治高度，那許多生意都是可以談的。
所以四大經銷和蘭德先、劉文軍最大的不同，并不是資金的雄厚。
而是對于集團高層來說，政績或許比盈利要更重要。
不管怎么說，四大經銷商和蘭德先、劉文軍，此時恐怕心里都認為江秋寒會是一個一鳴驚人的商人。
并開始有意向江秋寒靠攏。
……
但實際上對于江秋寒而言，商界就像是一個邏輯簡單的游戲。
他要做的，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夜幕降臨。
江秋寒和老周在宿舍里等著吳林的消息。
坐在滬上交大體育場高臺上的電腦前，那個帶著口罩被人使喚著輸入密碼的人，其實就是吳林。
他是江秋寒特意安排的群演。
而江秋寒選擇吳林主要兩個原因。
一是他對于X-doc非常熟悉。
二是臺上的那臺電腦，也是他的。
當然，江秋寒也不是什么愛惡搞朋友的人。
早在事先江秋寒就已經答應他了，如果在這次簽約儀式上電腦有損壞，他會翻倍賠償。
不過很顯然，他們倆是多慮了。
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份價值兩千萬的祖傳秘方就藏在這個電腦里的時候，
圍觀的人群比吳林還要愛惜這個電腦。
剛開始因為所有人都想看秘方，所以擁擠過一段時間。
但隨著密碼的出現和十分鐘十次的規律被發現，
秩序就很快恢復了。
甚至有人專門在電腦旁邊手拉手組成了一個人體圍欄，來規避擁擠導致的電腦異常。
雖然不用擔心電腦被惡意破壞的事情，
但此時的吳林仍舊像是經受了酷刑一般，渾身上下透露著疲憊。
一天的時間，他已經被迫嘗試了四五百個千奇百怪的密碼。
天都已經徹底黑了，但那些圍觀的人群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反而越來越上癮。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這種免費買彩票的好事，讓群眾們嘗試的熱情更加濃郁。
……
終于。
八點左右。
酒足飯飽的蘭德先回到了滬上交大。
他第一時間就讓人驅車前往了體育場。
昂利生物公司的工作人員，迅速的沖破人群，開出了一條道出來。
渾身酒氣，意氣風發的蘭德先，在眾人的圍觀下走向那個簽約電腦。
看到蘭德先返場，所有人都嘆息起來。
“完了，沒得試了?！?
“蘭總喝這么多酒還能記起來落東西了，真不容易。”
“我感覺我說的密碼肯定是對的，真可惜！”
“沒機會嘍?！?
眾人竊竊私語，萬分遺憾的看著那臺孤零零的電腦。
此時在他們眼里，那已經不是電腦了，而是放著兩千萬現金的保險箱。
而他們曾經都有撬開它的機會。
蘭德先走到電腦前，看著那被鎖定的賬號密碼，絲毫沒有生氣，而是笑問道：“大家都在嘗試么？”
眾人不敢說話。
畢竟這個行為或多或少都有些盜竊的意思在。
不那么光彩。
蘭德先取出軟盤，放在X-doc的包裝袋里，道：“這樣，如果有X-doc軟件的朋友，可以到昂利生物公司免費復制一份加密的祖傳秘方回去。如果真的有能把密碼破解出來的，我給大家發獎金。”
他伸著三根指頭。
“三千嗎蘭老師？”
“三萬？”
“三萬太多了吧？”
“X-doc在哪兒買的？給我復制一份?！?
“蘭老師，你再試試AXC225511這個密碼對不對，我覺得肯定是這個！”
……
眾人嘰嘰喳喳的吵鬧著。
蘭德先轉身離去，只留下了一個讓所有人驚喜萬分的數字：“三十萬。”
雖然兩千萬的“不正當收益”沒了，但這三十萬的“正當收益”要比前者更讓人激動。
頓時間，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向身邊人詢問X-doc的相關信息。
恨不得現在就跟著蘭德先一起去昂立生物復制加密文件。
……
但激動的心情和熱烈的討論沒有持續多久。
隨著X-doc軟盤被取出，蘭德先離開了一二十分鐘。
一下午遲遲未散的人群，也以飛快的速度開始四散而去。
三十萬的懸賞，有些人當做飯后笑談。
也有些人認真了起來，開始尋找購買X-doc的門路。
但人數不多。
累了一天的吳林疲憊的收拾起了電腦，然后放在自行車上，慢慢的推到了昂立制藥公司。
然后坐上蘭德先早已安排好的車，回了復旦。
……
晚上十點。
江秋寒在看星星。
老周在床上五刷天龍八部。
宿舍的屋門響了。
一道無比蒼老且疲憊的聲音，順著門縫擠了進來。
“開門……”
“老師回來了！”老周迅速從床上跳了下來，飛快打開了宿舍門。
吳林扶著墻邊，累的耷拉著眼皮。
電腦放在腳下，像個足球一樣，恨不得踢著走。
老周二話不說，趕緊把電腦搬進了屋里。
接著扶著吳林坐到了床上。
“水，”吳林扛在床頭，聲音沙?。骸敖o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