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江秋寒滿是輕松：“很榮幸和你合作，希望X-doc大賣。”

“好啊，我這個人吶，寫文章肯定比不了我師父，但是就一個長處，那就是特別聽話，”姜欣然伸出手：“和你合作很開心，我居然不覺得辛苦，反而感覺自己的能力被充分釋放了。”

“這是個好事，我相信以后還有更多合作的。”

姜欣然笑道：“我還等著你幫我營銷保健品呢，我可時刻準備著拜師呢。”

趙富貴笑道：“哦？江小兄弟還有做保健品的意思？”

“我不做那個東西，但剛才和貴報總編聊了兩句，他似乎對我的營銷能力非常質疑，”江秋寒笑道：“而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打消別人的質疑。”

趙富貴道：“宋總編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你別忘心里去。”

“嗯，我不記仇的。”江秋寒簡單收拾了一下，道：“文章的事情敲定了，我就不在這兒逗留了，明天我讓人把程序送過來一批，看登報紙后的銷售情況再選擇增減。”

“好，希望大賣。”

“希望大賣。”

江秋寒從社長辦公室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了下去。

遠處還能看到一抹夕陽的殘紅。

明天多半是個好天。

他剛走到樓梯口，姜欣然就一路小跑的跟了過來：“要不我請你吃個晚飯吧？”

江秋寒道：“是趙社長讓你來的吧？”

“你還怪聰明哩。”

江秋寒擺擺手：“不用了，如果X-doc銷售情況不錯的話，我等你請我吃慶功宴。”

“沒問題！”姜欣然笑道：“如果銷售的好，我請你一星期。”

“倒不用那么破費了。”

“你回復旦的話，可以在報社對面坐車，直達南門口的，有零錢嗎？”

江秋寒笑道：“別的不多，就零錢多。”

“那我送送你。”

“謝謝。”

江秋寒快步走著，姜欣然也不得不加快腳步，如此才能緊跟上這個絲毫不憐香惜玉的男人。

雖然兩人齊頭并進，但區別在于江秋寒的目光一直看著前方，而姜欣然則始終看著腳下。

以至于他停下腳步之后，她又走出去了三四米才察覺。

“你在擔心么？”江秋寒問。

“這次的廣告的確太大膽了，要是銷售數據不好的話，我可不敢想我師父會怎么絮絮叨，”姜欣然無奈的聳聳肩：“她那張嘴在編輯部太可怕了。”

“不用擔心，因為我對X-doc的產品有足夠自信，所以只要這個產品出現在報紙上，我認為就一定會有一批不小的訂單，哪怕廣告的效果為零，靠我產品本身的競爭力，也會給你一個不錯的結果。”

“你是在安慰人嗎？你這么一說我更難受了。”

“這不是還沒說完么？”江秋寒問道：“拋開產品不談，就光說這個廣告，你認為比你師父的長篇大論如何？”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姜欣然回答：“我當然覺得我這一篇比我師父的好了，直接、清晰而且聚焦。”

“那就完全不用擔心了，這么優秀的產品和這么優秀的廣告碰撞在一起，我相信肯定會爆單的。”

“謝謝你哦。”

“不客氣。”

兩人在車站旁的路燈下閑聊，藏在夜色下的小商小販也陸續在大街小巷出現。

攤餅、年糕、糖水、炒花生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食欲大開。

江秋寒的車等了半晌也沒來，姜欣然就提議不如先犒勞一下今天下午的自己。

于是她在幾個攤位前輾轉騰挪。

點了一堆江秋寒都沒怎么吃過的街頭小吃。

也讓他見識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那離奇古怪的物價。

尤其是當姜欣然拿著兩根兩塊三一斤的香蕉遞給他的時候，讓他恍惚了好一會兒。

這比肉還貴的水果，他在之前是吃過的。

可現在吃著姜欣然的香蕉，那味道卻和自己印象中第一次吃的完全不一樣。

香甜可口，沒有絲毫的酒氣和稀軟。

姜欣然看著他拿著吃了一口的香蕉發呆，問道：“不會你之前沒吃過吧？”

“吃過，”江秋寒道：“我爸媽前些年批發了一些香蕉賣，賣不完的拿了回來，我吃了一個，很不好吃，那時候的我以為香蕉就是那么難吃，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那么認為的。”

“香蕉怎么會難吃，我覺得這是最好吃的水果了。”

江秋寒嘆了口氣：“他們當時三塊錢進了一批，在鐵路局家屬院租了個小地下室，在家屬院門口按三塊五一斤賣，但兩天也沒賣完。”

“后來香蕉皮上面出現了黑點，我爸說不行按兩塊五出手止損，我媽不舍得。”

“后來黑點點越來越多，我爸說兩塊賣，我媽還是不舍。”

“最后香蕉皮都黑了，他們一塊全部處理了出去。”

“最后回家給我帶的，其實已經算是壞香蕉了。”

“他們挑了最硬的給我吃，我吃了一半就丟掉了。”

“后來他們把沒有賣出去的全部搗碎煮了湯，喝了兩天才喝完。”

“很難喝，但他們還是咬著牙全喝完了。”

聽著江秋寒的講述，姜欣然一時失神。

“這是時代的縮影啊，感覺之你爸媽就足夠撐起來一篇稿子了，我現在是明白了趙社長說的生活比故事還要精彩是什么意思了，看來我以后得多走出去，多接觸接觸人才行了。”

江秋寒道：“這樣的故事我能給你說無數個，多去農村走走，尤其是北方，你能見到很多。”

“果然苦難會讓人變得成熟，”姜欣然打量著江秋寒：“我感覺你的性格比你的樣貌要成熟無數倍。”

“是么？這都被你發現了？”

“我就是給你客氣一下，看你得意的。”姜欣然繼續搓著手，等待著年糕的出爐。

不過這時候車來了。

往復旦去的鉸鏈式公交車，超長的車身比排隊等車的人龍還要長。

江秋寒拍了拍姜欣然道了別，便急忙跟在人群后面，往車上擠去。

“年糕還沒好呢，等一下呀……”

姜欣然著急的看著江秋寒，又不停的催促著攤主。

最后在她的強硬要求下，最終讓攤主交出了七分熟的年糕，從車窗處遞給了江秋寒。

往后很長時間，江秋寒都會記得這個年糕的味道——

不能說難吃，只能說介于能吃和不好吃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