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天空。

我一直覺得天空是無私而偉大的。不同的人，不同的位置，大家擁有的都是同一片天空。不被任何人占有，卻也不屬于任何人。它僅僅只是存在于那里。所以我不討厭高的地方。我想，再高點，也許就能觸及更多一點。我知道這是不合理的。人不應該如此貪婪。可這世道，不夠貪婪的人被貪婪的人奪取，恐怕也不夠合理。

可那誰知道呢。

送他回去以后回來的路上，我看到路邊有人在賣氣球。那種稍不留神，就會從指尖溜走，然后向著天空永不回頭，直到被壓縮爆炸的氣球。但我很羨慕。至少在爆炸的前一刻，氣球也許真正觸碰到了天空，不然也不會因貪婪而受到報應。

做了壞事就要遭報應，大家都是這么說的。

我還是沒能問出那個問題。明明昨晚在橋上，我以為自己能說出口的。

“你會選擇哪里的大學呢。”

就這么簡單一句話。也許說出口后，一切就會像自己所想那樣發展。至少是，也許是，他總會多考慮一點。

他太過拘泥于自己那座小縣城。我很早就注意到。我覺得這并沒有什么不妥，人們總會拘泥于某物。自己也是一樣的。

他一定會選擇靠近那里的學校吧。就像我向往天空那樣。

可是沒有說出口。就像我永遠無法觸碰到天空那樣。我知道的，哪怕處于再高的地方，我也絕無可能觸碰到。

可那一天，自己落伍在大部隊后面，實在爬不動的路上。

“同學還好嗎，跟得上嗎。”

他從后面追上來。

“加把勁吧，馬上就要到山頂了。”

他遞過來一瓶水，朝四周看了看。

“當然啦，如果真堅持不了，就到那里休息會吧。我想老師應該注意不到。”

后來我知道，那天他只是被安排去幫忙落伍的人。對任何人，都應該是這樣。可那天終于爬上山頂，云層仿佛觸手可及一般。即使抓起來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那天起，我開始了追逐天空的旅程。我意識到自己原來這般喜歡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