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并著肩，我與她一同走在這座城市的夜里。她的城市。高樓聳立入云，那看上去至少比得上三四個摩天輪那樣高，還那樣璀璨。玻璃面上投射著各式各樣的光芒，躍動，閃爍，仿佛少女肆意揮霍著獨屬于青春年華的活力與驕傲。

我想不僅僅在于高樓與燈光。供人生活的小縣城，與人生活在其中的大城市，原來有著這樣根本上的區別。

她提議去夜市逛逛。

穿過一座跨河的小橋，就是她口中的夜市。一座簡單至極的橋，讓人一眼就看出來造它的唯一目的——只是過河罷了。

“這座橋有很長的歷史呢。或者說，底下的這條河見證了更久的歷史呢。跨過這條河，就是市中心與郊區的分界。不過你說，郊區比中心大那么多，為何得了個不怎么好聽的名字呢。”

我才反應過來她在向我發問。

“市中心畢竟算是城市的標志吧。”

“我覺得不是哦。真的。”

她把我拉到護欄邊，指著河流的分界線。那是這條河由一支分為兩支的位置。

“這條河將這座城劃分為三塊，于是就有了三塊區域。很久以前的時候，人們修建了這座橋。不同區域的人們，就這樣子簡單聯系起來。”

“你知道為什么這里被選為中心嗎。”

我搖搖頭，默默注視著分流處。

“那是不同區域的人們一致做出的決定。不論后來得到了怎樣奇跡般的機遇，這里的人，與后來從外面到來的人，是他們一起決定了這座城的模樣。”

“所以我覺得，只有生活在城里的人們，才能算是一座城的標志。”

我感受到她話里的言外之意，也后知后覺為何她會選擇帶我來這。然而現在，我想我還不夠格去回答這個問題。

“是嗎。去夜市逛逛吧。”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拉住我的手，向橋的那邊走去。

我很喜歡夜市。不同的城市里總有著不同又獨一無二的煙火氣。但我總能從中找尋一些熟悉的片段，能夠連接我與那座城的事物。我的那座城。

“今天還真是玩的盡興。”

回去的路上，我看著一邊走路一邊吃著烤串的她，不禁感慨。

“那就好。”

她從盒子里不舍地挑出幾串，遞給了我。

“話說好歹給串葷的吧。你不會把素的全挑給我了吧。”

“你猜。”

“晚上吃這么多遲早長胖。”

我帶著怨念，暗暗詛咒道。

“嗯哼？”

她轉過頭來，盯著我看。

“沒什么，今天天氣真好。”

那雙眼睛真是好看。我想。

“對了，晚上你睡哪？酒店訂了嗎。”

“我怎么訂，我十七歲。”

“那怎么辦？”

“你十八不就行了嗎。我把錢轉你。”

她仿佛突然發覺般，臉紅了起來。

“欸，還真是呢。”

“不然呢。你要干嘛。”

“沒什么，再說話就拿竹串扎死你。”

我難道又做錯了什么嗎。鬼知道。但不論怎樣，度過了一個有很意思的假期。

我想大概就是這樣吧。只要不去特地思考那些難想的隱喻，很多事都會變得簡單。

只是，內心有些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