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喜歡安靜
- 你甚至不愿叫我一聲神父
- 芋兒雞
- 2371字
- 2024-02-23 18:20:00
“你不是一名修士。”
教堂的庭院里,讓·莫羅和林恩在單獨交談。
“我有正式教籍和身份證明,在皮箱里,需要取出來嗎?”林恩問道。
“不必了,嘶——”
讓·莫羅又嘬了一口手里的卷煙,然后把還燒著的煙屁股扔到地上用皮鞋碾滅,“聽著,小伙子,我欣賞你的正直,不過你要想清楚這么做的后果,我相信你明白。”
林恩不在意地說道:“您是說,那位托雷隊長在搞鬼,我會得罪他?”
“我可沒這么說。”
讓·莫羅笑嘻嘻地說道,“我是新官上任,最好謹慎一些,你能理解吧。”
看來火爆探長并沒有傳聞中那么莽。
林恩卻依然不在意:“您不需要我的理解,我只是一名修士而已。”
“哈哈哈。”
讓·莫羅笑了幾聲之后又點起一根煙,“我最近住在楓樹街十三號的出租公寓,你在門房說名字就能找到我,如果需要幫助的話。”
林恩仿佛沒聽見這話里明顯的示好和拉攏,只是嗯了一聲,感覺有點太過冷淡,于是又加了一句“謝謝”。
就在兩人準備結束談話的時候,一股殺意罩住了他們。
嘭。
掃帚拍在地上,接著是清潔女工瑪麗卡冷峻的質問:
“誰丟的煙頭?!”
.....
眾所周知,三大區聯合治安局下面有三個分局。
林蔭分局在林蔭區,青銅分局在青銅區,而灰水分局并不在灰水區。
即便同樣是平民區,也有高下之分。
在不論任何人的認知里,灰水區絕對是三大區里最不穩定的那一個。
“把那地方的雜種抓起來挨個絞死,最多冤枉一半的人。”
某一任分局長曾經這么說過,但不必較真,因為這只不過是他喝了兩杯葡萄酒以后的玩笑話,真實數據可能連一半都不到。
對于這么個地方,就連治安局也不愿意管。反正警員前腳剛走,他們后腳就又開始槍戰了。
“工廠里制造的槍質量不錯,這很好,如果能不出現在灰水區就更好了。”
這話是另一任分局長說的,后來他死在了灰水區,被一槍打穿了心臟,為此,聯合治安局開展行動,讓那該死的地方消停了三個月。
然而就是如此混亂灰水區,依然有人能維持秩序,他們有人,有錢,有槍,以灰水區所有人都認可的方法行事,甚至比這個區名存實亡的議員說話還好使。
林恩此刻就走進了這么個人的宅邸之中。
盡管后面就跟著兩個衣著講究的家伙,他們手里還抱著雙管獵槍,可他依然有心情仔細打量圍墻里的一切。
筆直的石板路,草坪,追逐嬉戲的兒童和穿梭在庭院里的仆人,和大門外面那些骯臟的街道簡直截然相反。
他要見的人叫法雷克·羅斯,是灰水區地下世界的掌控者之一。
正常來說,以他一名修士的身份,根本沒可能被領進大門,不過他自稱受到了林蔭區探長的委派,并適當地扮演出了一名警員的氣質,于是他獲得了“覲見”的資格。
當然,探長的名頭只是敲門磚,官方身份在這地方并不好使,最多是讓他們不敢隨意射殺而已。
林恩毫不害怕,他的衣兜里有一把很袖珍的匕首,半個巴掌大,是在皮箱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的東西。
這玩意兒的用途不是劃開誰的氣管,它是一件信物。
“如果哪一天,你要去帝都執行任務,帶上這個,會有用的。”
教授林恩情報和刺殺課程的老師將這把匕首送給了他,作為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對于那位值得尊敬的長輩,林恩心懷感激,也相信對方所說的話。
只是他沒想到,這玩意兒有用到了這個地步。
當他把袖珍匕首扔在桌上的一瞬間,那位只是靠在沙發上抽雪茄就能在灰水區呼風喚雨的法雷克·羅斯先生當場就汗流浹背了。
他是從血和火藥里拼殺出來的狠角色,心理素質足夠好,所以噗通一聲跪在林恩身側之前,還能記得讓屋子里的手下都出去。
“大人,請問您需要什么?”
“我要你幫我找個人。”
......
老懷特拿到一把同花順,他高興壞了。
剛才盲跟了十幾手,現在桌上的鈔票加起來有三千多克朗,只要把牌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他就能擁有這筆可以買下幾百杯淡啤酒的巨款。
可是他現在不能出聲,因為啞巴肖恩也在黑木酒館里,就坐在吧臺那邊。
這個兩只眼睛上都有刀疤的家伙不是啞巴,他只是有一點點輕微的跛腳,之所以獲得這個綽號,是因為他總是讓其他人變成啞巴。
因為他喜歡安靜。
如果這時候,老懷特膽敢大吼大叫,他就死定了。
于是,這個在灰水區混了五十年的老油子小心翼翼地翻開牌,用很小的聲音表達著心里的激動。
“通吃,通吃....”
他貪婪地把所有現金往懷里攬。
與此同時,桌上的另外幾個家伙卻垂頭喪氣,有一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臉色漲紅,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憤怒。
“見鬼。”
這人也壓著嗓子說道,“不玩兒了,沒錢了,我得去青銅區弄點兒。最近盯上了一個老家伙,他兒子好像在書院區那邊當牙醫,有人感興趣嗎?”
當然有。
手頭富裕的老家伙,優質搶劫對象。
不過很可惜,他們的討論沒能進行下去,因為門口傳來了嘭的一聲,酒館門被用力推開,撞在了旁邊的墻上。
在灰水區,這種聲音實在算不上大,至少比開槍的聲音小多了,可在此時此刻的黑木酒館,它就像利劍一樣,刺穿了每一個酒客的心臟。
所有人,除了坐在吧臺邊的啞巴肖恩,全都看向了門口。
“我敢打賭,不管門外的是誰,他絕對活不到明天天亮。”
每個人心里都是這么想的,然后他們就看見門口走進來一個文質彬彬的家伙,身上穿著只有那些律師或者醫生才會穿的套裝,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
這下子沒人能弄明白狀況了。
如此體面的人怎么可能到灰水區來?
準確來說是,他怎么可能一路走到黑木酒館都還沒被搶得只剩條褲子?
然而此人面對一屋子不懷好意的目光,仍舊很是淡定,他不緊不慢地走向吧臺,站在了啞巴肖恩的背后。
戴眼鏡的男人還沒說話,肖恩就頭也不回地先開口了。
“或許你媽媽沒教過你禮貌,但開門的時候應該注意輕重,你說對嗎?”
戴眼鏡的男人笑了笑:“你說得對,我道歉,這是我的名片。”
他斜靠在吧臺上,將一張燙金卡片遞了過去。
原本只有一分醉意的肖恩現在連一分醉意都沒了。
他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整個人更是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好像有人在屁股底下塞了炸藥。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您....”
“噓。羅斯先生要見你,跟我走,別說話。”
眼鏡男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喜歡安靜。”
黑木酒館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看著肖恩被帶走,比之前更加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