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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大的官兒?

常住人口不足三萬人的崖州其實就是一個規模略大一些的海邊小城。

這個小城鎮存在的最主要目的有三條:

第一條:元末明初,??懿?,尤其是倭寇和東南亞的地方流寇。

瓊州府雖然土地資源相對貧瘠,但作為整個大明最南端的出海口,又是大明官方規定的貢道必經地,商品交易和走私非常頻繁。

海南衛所中的外西千戶所常年駐扎此地,并單獨設有備倭指揮所,向大洋之上的往來船只表明屬地身份,防止??芮謹_,整飭地方治安。

第二條:保護貢道,維護大明各藩屬國朝貢航線的秩序,以顯國威。

東南亞各藩屬國每年朝貢的官船大多會沿途抵達瓊州府崖州、儋州、昌化等地靠岸整修,國力較弱的藩屬國,甚至會委派瓊州海南衛的官船護航只廣州。

第三條:充當貿易市場的作用,因為周邊密林中生活著非常多黎族、苗族的生番部落,加之外藩商隊常年于此停泊,大家都需要一個相對穩定和安全的貿易市場作為中轉。

長此以往,崖州城就漸漸壯大,在此停留的百姓、漁戶也漸漸多了起來,偶爾還會有金發碧眼的洋人來此暫留常住。

也正是因為如此,崖州城在建城之初便搭建起了簡陋的城墻和城樓,在歷任知府治下,原本撿漏的土木城墻也慢慢變得厚實,能夠有效抵擋當地生番和部分不開眼的洋人與??艿囊u擊。

這邊竹兒還呆立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著面前那50名忙到只剩下殘影的農民,手中的石錘、斧頭在空中劃出一聲聲破鳴音。

這才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一座南北縱深百余米,東西寬四十多米的碩大地基已然成型。

而徐欽輝則已經被朱梓安排了新的任務,帶著他在路上已經印好瓊王和廣東布政使司左參政章戳的文書前往山坳之下的崖州,吸納百姓前來入住。

路上耽擱了大半天,直到夕陽西下,身穿全身銀甲的徐欽輝總算遠遠望見了磚色新舊不一的崖州城墻。

徐欽輝剛到崖州城口,便吸引了城門口守城士兵的目光。

“來者何人?”領頭的小旗站在夕陽下的門洞里,握住腰間的刀柄,對著徐欽輝遠遠喝道。

徐欽輝倒是客氣,遠遠地向這位小旗抱了個拳,以示禮貌,隨后才慢慢走近。

待已然能看清對面小旗臉上坑坑洼洼的黝黑麻子,這才停下腳步。

左手從腰間掏出瓊王府千戶親隨的腰牌,右手舉起布政使司左參政的令牌,徐欽輝就這么雙手橫舉,右腳踩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大馬金刀地靜靜看著對面的一眾大頭兵。

那黑臉小旗何時見過這陣仗,僅僅只有一人,卻表現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只得小心翼翼的上前,瞄著倆令牌瞅了又瞅。

“這位,咳咳,軍爺,咱們不識字,您給咱說說這上面寫的啥?”黑臉小旗雖然沒見過多大世面,但徐欽輝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氣勢還是讓他身形一軟,弓著腰諂笑道。

來人右手中的令牌他似乎在哪里見過,但一時又難以記起,濃眉大眼小旗只得點頭賠笑。

“得瓊王令和廣東布政使司左參政令,讓你們崖州的知州前來見我?!毙鞖J輝也懶得啰嗦,收回兩枚通天令牌,直接開門見山。

“我滴個媽!”麻子臉和身后一眾大頭兵只聽得一句“左參政”,便驚得原地跪了下去。

這官大到姥姥家了!

瓊王是個啥他們這些小兵還不清楚,可左參政他們清楚得很!

整個瓊州府的二把手!僅次于右布政使的通天大官兒!

麻子臉只是個芝麻粒大的海南衛崖州所小旗,這輩子都還沒出過崖州境,見過最大的官也不過是崖州的知州韓相理。

而韓相理在崖州已經待了六七年了,全崖州都知道這位手段狠辣,心眼極小的朝廷“大官”!

整個崖州就是他的一畝三分地,人當狗,狗當肉,一言不合就是板子伺候。

就連林子里的黎族生番們都畏懼其三分,輕易不敢出來搗亂。

現在面前這面色白皙的青年軍官竟然說自己得了瓊州府左參政的令,他們如何不害怕。

“不識字,話也聽不懂?”徐欽輝見面前這幾人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但轉瞬間便又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是不是要我親自去給你們知州上門問安???”

“嗚~~小的聽懂了,小的聽懂了!”黑麻子臉明顯先別人一步清醒過來,頭都不敢抬,對著面前這位不怒自威的大軍爺的蟒紋長靴連連磕頭。

“那還不快去!”徐欽輝再也耐不住性子,怒斥一聲,喊聲一下子鎮住了門口零零散散進出的平頭百姓,也把那幾名守備呵地一激靈,撒開腿就往城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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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黑麻子臉沿著全崖州城唯一的青磚石板路一路狂奔,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知府衙門門口,氣喘吁吁地向著門口當班的同僚大喊道。

“咋啦迅哥,出什么大事了?”衙門口左側杵著的一個高大壯漢悶聲悶氣地開口問道。

“快,快稟報知州大人,北門外有大官兒來了!”

“大官?”屋內案臺之后的中年男子聽得前廳有人高呼,不由得眉頭微皺,“去看看,門口何事吵鬧?”

此人就是整個崖州臭名昭著的韓相理韓知州了。

雖說已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看起來短小精悍,左頰上一顆黑心大痣尤為顯眼。

“啟稟知州大人,門外的是北門守備小旗王迅?!?

“說事!”

“王迅稟報說,北門口有一位自稱得了瓊王令和廣東左參政令的軍爺要求知府大人您前去接駕。”

聽到這兩個名詞,韓相理看了一整天案卷有些疲倦的雙眼突然一瞇,原本就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此刻竟越發的小了。

堂下大廳鴉雀無聲。

左右兩側三位小吏幕僚也是一臉驚愕的看著回堂稟報的府衙守備。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韓相理突然前仰后合地大笑起來。

緊跟著,下首的一位身著半身甲的虬髯莽漢也跟著笑了起來。

“咱瓊州府什么時候出了個瓊王?那個皇親國戚愿意來咱這鳥不拉屎的地兒?”

“廣東左參政都出缺了三五年了,這又是哪里冒出來的左參政?”

“簡直一派胡言!”韓相理漸漸止住了笑,右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泛白的胡茬,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右手一掌拍在案臺之上,厲聲喝道:“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假冒朝廷命官的小賊!我倒要看看,什么瓊王,什么左參政,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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