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徒孫見師祖
- 重生之我在南朝當和尚
- 薄荷炸排骨
- 2235字
- 2024-07-17 22:17:17
建康宮北,玄武湖南,就是涵元寺的所在。
已是二更天,涵元寺正殿內依舊亮著幾盞燭火,大殿西側一個略微發(fā)福的黑袍和尚正在面壁打坐。歸流只看一眼背影就知道那是師父崇難和尚,便恭敬地跪在身后將今晚在極春樓探聽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與師父。
這當中自然省略了他和杏云的一些行為與對話。
崇難和尚聽完還是有些吃驚,倒不是驚異于這個謀反計劃,而是自己的這個平時木訥的徒弟能條分縷析的講完今日之事。
“你小子學會喝酒了?”崇難帶著詰問的語氣問道。
“弟子不敢,弟子一進去就被他們發(fā)覺,將我拽到房中灌起酒來,我便將計就計裝作酒醉來探聽詭計”
“那身上的脂粉氣味呢?”
歸流心道,莫非師父也是同道中人,對弱水紅顏有些研究?不知道面對那個風騷的杏云,師父能否招架住。
“他們讓一個女施主灌的酒,弟子只喝了酒,和那位女施主絕沒有肌膚之親。”
崇難也深知去這種地方,免不了會犯些佛門清規(guī),但又必須派自己最可靠的徒弟去,所以派了平日里最守規(guī)矩的歸流前往。
“你去洗把臉,到大悲閣你師祖門前候著”崇難起身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就出了大殿。
臉上刻著杏云唇型印章的歸流此時還在暗暗自喜,他以為他自己的回答真可算得上滴水不漏。
大悲閣,涵元寺內的濟字輩的高僧修行起居之地,在正殿靠后偏左的位置。
歸流來到大悲閣前,此閣建于梁武帝即位之初,黃墻紅檐,由下至上有四層,頂部那層只有一小間斗室,尖聳入云。
在山后的雞籠山映襯下更顯巍峨。閣后青松拂檐,成片的松林將后面的僧侶禪房嚴嚴實實的遮住。
歸流看著眼前的景象,微微怔住,生活在現(xiàn)代的他,從未親臨如此古風古意的地方。
盡管已經(jīng)上著大學,但張賀幾乎沒和同學一起出門旅游,偶爾去到的旅游勝地也都人滿為患,遠不如今時今日帶來的舒適愜意。
濟善作為涵元寺的方丈,起居之地名為“廓然堂”,在二樓的東側。
歸流走到二樓廊下站定,屏住呼吸,想試著聽一下廓然堂內的動靜,但隱隱約約聽到的卻是沙啞的哭號,甚是怪異。
“師父一直告誡我們師兄弟,寺中最嚴的寺規(guī)便是任何人不得進入大悲閣頂層,違者死罪。”
“難道這悲鳴之聲就是大悲閣的秘密?不對,這聲音不像閣頂傳來的,像是一樓。”
“歸流,進來吧。”房中傳來了師父的聲音,將歸流的意識拉回現(xiàn)實。
大悲閣東側的正堂,燈火通明。
堂內最顯眼的便是正中央的一塊御匾,御筆親書四個大字:廓然無圣。
這里顯然要比本寺正殿精致典雅的多,地上鋪滿紅氈,四壁涂滿黃漆,所有的幾案書架都是暗沉沉透著紫紅色。房中最素凈的顏色是幾個瓷器散發(fā)出的淡藍色。仔細聞著,還能聞到淡淡的柏鈴香氣,清幽沁涼。
正堂里只有崇難坐在東向的下首,他并沒有挺直腰背,身體前傾著。
他背后有長長的垂下幔帳,其后有個蒲團,坐著的是崇難的師父,涵元寺首尊,配飾六寶的——濟善。
“歸流,你師祖問你怎么看這位世子殿下?”崇難語氣顯然比在大雄寶殿更有威儀。
“回師祖和師父”
“弟子看那位世子野心有余,才具皆無,實在不是造反的材料。”
“那你如何看臨賀王父子的謀逆?”
梁武帝蕭衍死于侯景之亂,在這之前任何一場造反政變都沒有結束他對江南地區(qū)的漫長統(tǒng)治。
想到此處,他不緊不慢地答道:“當今陛下未登基前已經(jīng)歷了前朝的腥風血雨,登基之后御極天下近四十載,更是防備了數(shù)不清的陰謀暗算。”
“臨賀王父子一沒有在京城掌握絕對的兵力優(yōu)勢,二來遠不是太子殿下和其他王爺?shù)膶κ郑趧輪瘟赂鼰o人心民望。哪一條都必敗無疑。師祖和師父自可放寬心。”
臨賀王手中兵力的深淺是歸流在極春樓探聽到的。
歸流雖不諳熟金陵城里的政治風云,但他自幼隨崇難進出王侯府邸,知道當今皇帝的兒子們都握有實權。
坐在一旁的崇難心中越發(fā)驚奇,這個徒弟他帶了十年!
從歸流六歲那年就在自己身旁傳道授業(yè),自己從來沒發(fā)現(xiàn)他竟然有如此臨機流利的口齒。
這些見識歸流或許有,怎么今晚他竟答得這般胸有成竹、云淡風輕。
臨賀王謀反弒君之事,換作其他徒弟回來,必定驚慌失措,舉止失儀,這還是我那乖巧老實的徒弟嗎?
“難道是之前見他年歲太小,性格木訥,沒有將這種差事交辦給他,才一直沒有發(fā)覺嗎?”崇難心里想著。
“本寺素來不涉大梁朝局,不入大梁黨爭,而今為之奈何”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內室傳來,看得出濟善很滿意徒孫剛才的對答。
歸字輩的和尚里年歲最長的是歸臨,今日堂下回話的若是他,定然也遠不及歸流沉著冷靜。
“回師祖,弟子以為將今晚之事速速稟告陛下乃是下策。”
“若直接稟告陛下,天威降臨與否,我涵元寺都將牽涉朝政,被懷疑陷入黨爭。”
歸流首先排除了一個普通弟子都能想到的答案。
“中策是什么呢?”崇難那張白凈微胖的臉露出著急的樣子。
“弟子以為中策和上策的關鍵在于既暗示宮里取消陛下的這次駕臨,同時也不能和臨賀王府扯上一丁點的關系。”
歸流接著說道:“中策是今晚在本寺放一把火,讓陛下知道這里并不安寧,無法接駕。”
崇難聽后,神情自得,頗為欣賞這個主意。
此時濟善已經(jīng)從內室走了出來,示意剛才一直伏身的歸流起來回話。
濟善面相清瘦,眉須皆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崇難看到師父走近身旁,正要起身,濟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繼續(xù)坐著。
歸流朗聲說道:“弟子參見師祖!”
濟善面容和藹地朝著歸流:“你且接著說。”
“弟子看今晚星光燦燦,皓月當空,不知道能不能在天象上做些文章呢?”
濟善背過身,走出門外,仰頭看向浩渺無垠的黑夜,笑意盈盈道:“很好,你很好。”
一直到子時初刻,歸流才回到自己的禪房。
窗外月色更加皎潔,歸流帶著滿身疲累進入夢鄉(xiāng)。
幾十步之外的禪房失火,都沒將他吵醒。
他是真的累了。
他累到都沒有思考自己這個穿越之人的未來,就開始與南朝的周公進行歷史性的會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