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臨賀王殿下
- 重生之我在南朝當和尚
- 薄荷炸排骨
- 2790字
- 2024-07-24 11:47:21
袁盎聽到仆人稟告司空府外有客拜訪,便令仆人傳話只說身體有恙,改日再見。
但看那來人在隊伍中央,胯下一匹棗紅駿馬,身后的馬上齊刷刷地坐著四五十名親隨,各個錦袍鐵甲,鮮艷奪目。
左隊執(zhí)長戟,右隊挎寶刀,眾錦衣在風中飄扯著,刀槍耀眼,在太陽下閃著銀光。
好不威風!
“司空昨日還現身維楨樓,怎的忽然抱恙。小王特來探望,還請再去通稟。”
那人說罷,從袖中隨手朝門前的家仆擲了去一塊銀餅。
仆人將銀餅撿起來雙手呈遞給身著華服的王爺,說道:“請王爺改日再來,小人不敢。”
那王爺身旁之人名叫邱林,是這一隊衛(wèi)士長。他厲聲呵斥道:“大膽,王爺上的東西還沒人敢不接,你在找死!”
只見王爺眉頭緊皺,低聲道:“你大膽!對袁司空的人怎么如此狂妄!回府自領五十軍棍去。”
那仆人深深躬下身子,客氣道:“王爺請回吧,改日登門,小人一定親自引路!”
“來人,將此人拿下,隨本王進府!”
只見邱林身手頗為敏捷,一個縱身便將那袁府的仆人一腳踹倒,其余衛(wèi)士徑直闖入府內。
那袁府的護衛(wèi),個個前來相救,又怎會是這些身著甲胄衛(wèi)士的對手呢。
那王爺帶著親衛(wèi)先去了正堂和前廳,又尋遍了后園,都未找到袁昂的身影。
邱林提刀逼問著袁府仆人,才知袁司空只住在府東的一個小書樓里。
卻說這邊袁昂聽到有人闖府,料到兇神已至,便讓歸流藏在廳內的屏風之后。他自己則端坐在正廳的書案前,云淡風輕地翻著一本《五柳先生文集》。
那王爺人還未至,袁昂便已聽到“司空大人何在,小王前來探望。”
來人正是臨賀王——蕭正德,他身后的一眾親兵左右立在門外,只有那邱林跟了進來。
但見臨賀王近五十歲的年紀,相貌仍算俊雅,雙眉吊著細長眼,額頭上幾條深深的溝壑。
原來這臨賀王初七一早,便在門下省得知了皇帝已取消涵元寺講經。他心下惱怒當即回府,召來蕭見理與卞浦細細查問。
那蕭見理原是看中了極春樓是個隱秘的所在,以為不在府內議事就可以避開王府耳目。他沒成想萬事俱備,第二天一早一切就都落了個空,心中頓時也沒了主意。
卞浦將當晚之事從前到后,一字不落的講給了臨賀王,分析了他對小和尚歸流的疑心。偏巧趕上那韓參將手下的小丙來王府稟告,他將周冀在涵元寺外偵知的消息帶到了臨賀王府。眾人至此方確信,大事壞在了歸流身上。
那蕭見理只恨得想要入涵元寺一刀砍了歸流。
卞浦提醒臨賀王父子,首先要知曉歸流探知了臨賀王多少秘密,一個小和尚自不會在陛下那里掀起什么風浪,這個秘密為涵元寺所知也無甚緊要。最要命的是庾肩吾乃東宮左庶子,一旦東宮獲知臨賀王的把柄,自然會做起文章。
臨賀王授意卞浦先設計擒歸流進王府,棘手之處卻在涵元寺乃佛門重地,不能貿然進寺拿人。一籌莫展中,沒卞浦當晚卻在維楨樓遇到了歸流,當即便設好的栽贓毒計,知會建康縣衙。
本以為萬無一失,卻算漏了出手相救的司空大人。
孫恒灰溜溜地稟報給了臨賀王,蕭正德與卞浦密謀許久后,決定初八一早來司空府一探虛實。
袁昂閑適地打了個哈欠,說道:“勞煩臨賀王記掛,本閣的病竟已好了大半。”
他久在中樞臺閣,在與下屬官員交談時,常自稱本閣。
“司空大人,可聽聞前夜小王府上,丟了一副珊瑚手串?”
“不曾與聞。”
“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因是家母的貼身信物,所以小王尤其珍視。”
“王爺忠孝之名,天下皆知。”
袁昂話里滿透著譏諷。
那蕭正德滿不在乎,接著說道:“建康縣令孫恒在多方偵緝,最終確認案犯是涵元寺的一個年輕和尚。您說,這世風日下,連涵元寺竟也有這等作奸犯科之徒。”
袁昂自是默不作聲,看蕭正德一個人繪聲繪色的編著故事。
“今日一早,本王聽那孫恒稟報,說是案犯被您帶走了。小王當時就不信,將這蠢豬罵的狗血淋頭,袁昂司空是我大梁儒家宿望,士林領袖,南國瑰寶,道德楷模,怎會有包庇案犯之舉。一定是有人冒充!小王特來您府上,還您個清白。”
歸流在屏風后心道:“這蕭正德不去秦淮河岸邊說相聲真是可惜了。”
“此事老夫確實不知,多謝臨賀王相告。”
歸流明白蕭正德滿口胡編亂造,司空大人又哪里知道這些虛妄之事呢。
蕭正德看袁昂在這兒一問三不知,便笑嘻嘻道:“我們蕭家與司空大人本就是姻親。論輩分,自該稱您一聲袁伯父。”
袁昂用冷峻的聲音說道:“賢侄客氣,你父王當年在的時候,可不敢這般進府。”
“但不知袁伯父府上,究竟有沒有小王要找的人?”
歸流聽蕭正德話語中透著堅定,心中一陣怦怦亂跳,隱隱擔心他要橫搶硬奪。
“賢侄,你可知道當年陛下賜你這臨賀王封號之時,老夫的諫章上是怎么寫的?”
袁昂故意講話題岔開。
果不其然,蕭正德眼前一亮,對這個話題有了興趣。
“小王從未耳聞,還請司空賜教。”
“這“臨賀”二字的來歷,王爺知道多少?”
“本王的王爵是個郡王。大概是臨賀郡的緣故吧,這臨賀郡在湘州之南,廣州的蒼梧郡之北,說起來這二州我還未去過。”
“不錯,不錯。這臨賀郡原是孫吳劃治的,魏晉以來,歷代皆有臨賀郡的爵位。但這臨賀爵位的第一人您知道是誰嗎?”
“第一位是誰?”
敕封為王的七年來,蕭正德今天第一次聽人與自己討論這個話題。
“大司馬桓溫。”
歸流雖不精通歷史,桓溫的大名他還是知道的,東晉朝有名的權臣。他的名言是“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能遺臭萬年!”。
蕭正德粗通史書,他一直仰慕桓溫曾欲行廢立之事,但常鄙夷于桓溫最后扭扭捏捏只落得了個潦草離世的結局。
聽到袁昂這話,他心中霎時間多了種難以名狀的驚喜與驕傲,覺得自己要干的事業(yè)有了一種歷史宿命感。
袁昂抬眼看了看滿面紅光的蕭正德,像是捏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慢悠悠道:“老夫當年的諫章里有幾句是這樣寫的:
思前人之功,謂唾手而無虞;懷后世之念,恐禍亂而兇奸。
王莽苞禍心于未篡,董卓藏奸志以擁權。
惜苻堅以龍驤授姚氏,海內擾攘實未遠,盼陛下慎之患之。”
袁昂接著說道:“皇帝陛下何等英才,王爺該知道陛下應當明白其中利害!”
“還請司空言明。”
“王爺當年舍家國而不顧,棄宗廟而去。我華夏禮儀德化一千五百年來,前追周公,再思孔孟,后辨韓非。天理國法人情,哪一樣能容得你?”
這話說的是當年蕭正德叛國投敵,舍棄大梁的親族和祿位投靠北魏。
此事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沒成想北魏君臣并未接納他,同年他再次叛逃回國。
歸流并不知道此事,自然不知道其中所指臨賀王的這段“光輝歷史”。
他聽到蕭正德默不作聲還以為是袁昂的話慷慨激昂,正氣凜然,卻不知蕭正德此刻面色鐵青,錦袍華服內早已被冷汗染透。
袁昂拂袖而立,接著說道:“陛下以至尊菩薩之心寬恕于你,將王爺從西豐侯晉封為臨賀王。這是告訴天下士民,他就是佛。佛祖能以大智慧教化迷途的世人,佛祖能以大慈悲拯救地獄歸來之人。
蕭正德起身冷冷地說道:“司空大人的話,小侄記下了,還請大人不要再說了。”
袁昂并不理會,緊接著說道:“王爺您叛逃北國,棄而復歸,實乃大梁第一迷途之人,第一罪無可恕之人。要明白皇帝陛下想以此為典范,推崇佛家思想,建立他的佛國。“
“王爺您一念之間,佛法也在成敗之間,我大梁佛國的興衰也只在須臾之間……”
歸流雖字字聽得清楚,卻糊涂起來了,只聽到蕭正德怒喝道:“袁昂,你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