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中客——一種非常神奇的物種。

他們企圖在各種涇渭分明的人群中尋找平衡。

像極了年會上“簡單說兩句”的領導，能夠喋喋不休半小時，搞得所有人興致全無，才意猶未盡地坐下。

在線下，大家要顧忌到，這傻逼老板給他們發工資，不能做出過激反應；放在線上，大家說話便不太客氣。

不是替觀南說話，主要是想懟這群沒長腦子的混蛋玩意。

【就愛精靈：氣笑了，樓上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講些什么玩意？請問戛納是憑運氣分獎項嗎？還說郝導不得獎是運氣差嗎？他分明是實力不行。】

【吃土如我：強者從不找借口，弱者到處找借口，還記得年初郝導抨擊戛納歧視華人，然后今年觀導拿了獎。所以，是歧視還是不行？一眼就明白。】

【郝導太喜歡給失敗找借口，我給您個更合適的借口。天才20歲出名，40歲的天才？死掉啦！】

【深刻懷疑這群理中客是郝導買來的水軍，目的是洗清網上的貶低言論。郝導，您老這么些年，只長心眼，實力半點沒長呀。】

似乎被人戳破真相，這群理中客不再上躥下跳，默默潛水窺屏。

在討論新舊導演競爭的同時，也有人好奇郝良才口中的某些演員是誰。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從文華。

作為靠觀南翻身的“觀男郎”，憑借戛納影帝的殊榮，他成為資本在近期內的心頭好。

各大經紀公司跟劇組朝他頻頻發出邀請函，至今無人得到回復。

隨著觀南成立制片公司，現在又爆出籌備新片的消息，業內看明白從文華的選擇，這是要跟觀南一條路走到黑。

劇組們很失望，錯過最近的熱點流量；各大經紀公司倒是很興奮。

刷獎一直是提高演員B格的好辦法。

可去哪個劇組刷，又該拿哪個角色刷，實在叫人頭疼。

不是沒有給頂流們定制電影，效果嘛……

不能說是糟糕，只能說不如不拍。

現在看著這條全新的消息，各大有頂流準備升咖的經紀公司們蠢蠢欲動。

去東京電影節的影片？

如果能像這回般，再碰出個影帝，他們就賺翻了。

特別當他們查出，所謂的“某些演員”其實是薛俊敏后，瘋狂搞事的心簡直抑制不住。

薛影帝縱橫影壇，都把寶壓在觀南的新作上，這妥妥是個好作品。

跟薛俊敏競爭角色肯定競爭不過，但是吃點邊角料，蹭個小紅毯，提前預定個好感度也是可以呀。

這些經紀公司比圍觀群眾更加明白一點——年齡。

觀南今年20出頭，往后能拍電影的日子長得很；可郝良才快70了，再有體力也拍不了幾年。

幾十年跟幾年，各大經紀公司還能分得清利弊。

【席倩倩：恭喜觀導有新戲，不知道有沒有我能客串的角色？】

【禾野：期待觀導的新戲。】

【季北：觀導，求再合作回。】

大大小小的明星在經紀人的安排下開始站隊。

然后，一位大神殺出重圍。

【薛俊敏：很開心接到觀導的試鏡邀請，一定會加倍努力，爭取讓觀導相中。】

這話語的誠懇（低三下四），秒殺其他還在遮掩傾向性的明星。

比賽，結束！

拋開狂熱的觀南粉絲，各類叫囂有內幕訊息的舅舅黨，網絡上的大多數吃瓜群眾都對這場競爭（罵戰）相當看好。

用一位多年老看客的說法講——【夢回那些年大花們微博上開撕的歲月，就愛看事業逼競爭。】

這幾年娛樂圈是一潭死水，以前大家撕逼是為了事業，現在大家撕逼為了虐粉提純。

至于提純之后干什么？

明星們恰爛錢，導演們躺平擺爛。

從口袋里掏真金白銀的觀眾沒資格說話！

如果新舊導演撕逼能帶來更好的電影，讓那群擺爛躺平的明星支棱起來。

那請狠狠撕逼，撕得越狠，他們笑得越大聲。

在經紀公司的各自謀算中，在圍觀群眾的歡聲笑語中，只有郝導幾乎被氣死。

“什么叫希望下次合作？這群演員不打算拍我的電影，這些經紀公司打算徹底跟我鬧掰？”

郝良才工作室，最里面的辦公室。

棗紅色的辦公桌后，郝良才怒目而瞪，手臂重重地捶打桌面，發出“嘭嘭嘭”的聲音。

七八個員工站在辦公桌前，深深地埋下腦袋，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自兩位導演競爭東京電影節的消息發酵，工作室不斷接到經紀人們的電話。

不是求合作，是拒絕之前口頭定下的試鏡，說是演員另有合作邀請。

明眼人都清楚，這群經紀人不想因為郝導得罪觀導。

郝導被經紀公司們放棄。

唯有一家公司沒有變卦——燦星娛樂。

他家不是不想變卦，而是不能變卦。

由于之前拒絕讓從文華簽約，還在網上暗戳戳內涵觀導是騙子，導致燦星娛樂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鍋都是老板造成，歉都是打工人來說。

一位帶著組長工牌的中年男人鞠躬認錯。

“對不起，非常抱歉！”

其他組員們跟著認錯，腰部差點晃出殘影。

郝良才看眼這群能力堪憂的蠢貨，又問了個老問題。

“調查清觀南的背景嗎？究竟是誰給他投的資，背后又仗了誰的勢？”

在圈內混得時間越久，郝良才越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

這個“人”自然是資本，以及資本捧的一切。

不管是“玩物”還有“玩意”。

“這件事情……”組長頭冒冷汗，“我們還在調查，具體的情況可能要再過段時間才有結果，請您稍安勿躁，一定能——”

“廢物！”郝良才暴喝聲，順手抓起邊上的東西猛然砸出。

那是個木制印章，直接砸破組長額頭。

一縷赤紅流出，鐵銹味逐漸彌漫，郝良才看見那道鮮血，勉強恢復冷靜。

“你們先下去。”

“好。”組長捂著額頭鞠躬，離開前又盡職盡責地詢問，“關于燦星公司的聯合發行的邀請，您是否要答應？如果答應的話，我立刻替您回話。”

“……答應他們。”郝良才咬牙切齒，“我還不信，我連個初出茅廬道的菜鳥都搞不定，約定明天見面，商談具體分成。”

組長應聲答應，領著組員們離開。

走到門口，他又聽見身后傳來郝良才的補充，“工作失利，扣本月的工資，下回注意。”

關上辦公室大門，組員們將組長團團圍住。

“組長，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用不著，”組長捂住額頭，鮮血止不住地從指縫中流出，“我去上個藥就行，只是你們的工資……”

一提這事，組員們都沉默下來。

這已經本月第N次被扣工資，從一開始的憤怒，到中期的企圖理論，到現在的麻木，只花了半個月。

這年月工作難找，別管老板是不是一坨狗屎，工資是不是一坨狗屎，至少是份工作。

有就行，不圖太多。

片刻后，有個組員開口：“組長，我們還好說，單身漢吃喝不愁就行，您有家有業，嫂子回頭見了本月工資……”

作為上交工資卡的一員，本月少了那些多工資，組長應該會被嫂子趕去睡客廳。孩子正在小學，補習班跟興趣班的費用不菲，每月工資少一丁點，便會換來狂風暴雨般的獅子吼。

從這個角度看，組員們都替組長悲哀，紛紛向他保證，“如果嫂子懷疑您藏私房錢，我們一定替您作證。”

組長感激不盡，轉身躲進衛生間，處理好額頭的傷口，熟練地撥給某個不記名的號碼。

“喂，金秘書，我是舒安，事情已經辦妥，輿論按照您吩咐的發展，絕大多數路人都傾向觀導。燦星娛樂決定殊死一搏，跟郝導深度合作，定在明天上午進行商談，到時候我會發錄音給您。。”

“做得不錯，明日去樓下的咖啡廳找店長領錢。”

“……”組長弱弱詢問，“咱們不能線上轉賬？現錢在國內不好流通，到街邊買菜，八旬老太都不收。”

金秘書收買商業間諜這么多年，第一次碰見如此愚蠢的下線。

線上轉賬？到時候被警察發現，用不著調查，直接把兩人雙雙逮捕。

他不怕坐牢，可一旦老板被牽扯進這樁丑聞……

想起秘書室的手段，他猛然打個寒顫。

“不可能轉賬，太危險了，不想要現金可以換成金條古董或寶石，又或者在坎皮奧內給你開個賬戶，保證里面的錢是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