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實在很會氣人?！?

電話里傳來莊曉夢的調侃，觀南悶笑聲，故意裝作一無所知，“我沒得罪過老師，哪里很會氣人？”

他坐在書桌前，面前擺著一份劇本，右手摁住劇本封面，悠閑地晃悠兩下身體。

“別告訴我，你完全不知道那個積木新聞的記者被連夜送進搶救室，那家媒體在平臺上控訴你無情無義。”莊曉夢笑語盈盈。

觀南：“嘴長在他們身上，隨他們怎么講，就算是上法院，我也不在乎?！?

這年月誰敢跟他打官司？互聯網有記憶，5月份才有一波人馬被他送進看守所。

積木新聞也僅止于打嘴仗。

別說是起訴觀南，他們更怕被觀南起訴！

莊曉夢聽著電話那邊平穩的呼吸聲，忽然收斂笑意，“看來你狀態不錯，倒是我多管閑事。我這邊還有事，不聊了，回頭聯系?！?

啪嗒，電話掛斷，觀南對著黑下的頁面眨眼。

莊老師，好像只在他落魄的時候登場，從來不在風頭正盛的時候現身。

“好奇怪的表現……”

篤篤篤。

金秘書推門而入，將iPad放在觀南面前。

“老板，調查結果出來了，根據被買通的內線說法，那兩句話是從郝導口中說出，但前后順序跟發布出的視頻不一樣。后面是郝導的抱怨，前面那句是被不小心套出來的實話。”

“在采訪者離開時，郝導曾要求不要公布您的名字，疑似是不想得罪我們這邊。”

觀南粗略翻看下報告，實該佩服秘書室的調查能耐，這份報告就好似內線站在采訪現場，連主持人吹捧郝導的那些話術都一一復述。

憑借這份報告，他暫時可以將郝導也認定為受害者，問題是……

“郝導現在也沒有澄清？”

金秘書頷首：“郝導的工作室拒絕接受任何訪談，推辭說郝導要進行電影創造，沒有功夫跟小孩子拌嘴?！?

“看來郝導要順著積木新聞的意思，平白無故地踩我一腳?！庇^南敲下桌面，“采訪中的影帝又是誰？”

“薛俊敏影帝，他最近一直在聯系公司，希望能跟您合作。”

觀南沉吟，現在正在籌備影片能讓薛俊敏上嗎？

在他的印象中，對方是個小白臉，演過的糙漢角色屈指可數。

不過看在對方不放棄的討好上，觀南依舊決定給他個機會。

“讓他來試鏡吧?！?

觀南在心底補充，等試鏡后對方應該明白，他不適合這部劇。

最后，該怎么回復這位好前輩呢？

觀南掃眼調查報告上——【郝導有意拍攝一部展現華國跟東瀛友好的影片?！?

他注冊微博賬號，發布第一條消息。

【看到積木新聞的采訪，我深感愧疚。作為后輩，沒能跟郝導打招呼實屬不應該。

聽聞郝導將攜電影去往明年的東京電影節，巧了應墨菲主席的邀請，我也將攜新作前往。

電影人要靠電影說話，還請郝導這位前輩多多指教。】

發完這條消息，觀南丟掉手機，朝金秘書吩咐：“可以啟動《鬼子來了》的拍攝準備。”

“……”

對面一片沉默。

觀南沒得到例行應答，抬頭詢問：“有什么問題嗎？”

“老板，您確定要帶哪部電影參獎東京電影節？”金秘書見觀南裝傻，把話說得更加清楚，“帶一部反侵略的電影去東京電影節沖獎？”

他一貫以為自家老板討厭整事，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搞了個大的！

哪部影片拿去東京，都不能算跳臉嘲諷，那是直接貼臉開打。

真不會在展映的時候，被本地觀眾丟臭雞蛋嗎？

正常來講，金秘書不會反抗老板的任何決定，他時刻謹記，自己是個秘書，秘書不需要管太多，決不能像前輩樣被退回秘書室。

可是！他實在無法坐看老板亂來。

“您想拍可以放在國內拍，也可以拿去任何國際電影節，為什么一定是東京？這并不是理智的選擇，哪怕墨菲主席承諾給您最公正的評選，這部電影也過于大膽。”

“因為我想要?！庇^南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句話已然足夠。

在被邀請后，觀南一直在思考拍哪部片子合適。

他有很多好電影，完美符合東京電影節審美的電影。

日系經典影片，觀南拆過不止一部，可能比很多東瀛導演更喜歡本國喜歡什么類型片。

只是，那些符合電影節審美的影片在腦海中來來回回，卻始終無法說服他下定決心。

這也是下部影片遲遲定不下來的原因。

直到有一日午后，他在跟周公下棋的時候做了場夢，這部影片忽然躍進腦海。

沒有任何道理、沒有任何緣由，觀南認定這才是那部該帶去東京電影節的影片——《鬼子來了》。

這份決心在看到郝導的選擇后，更加堅定。

這部影片不足以敲響掩耳盜鈴的民族，但會讓對方知曉——有人牢記這件事情，并永遠不會遺忘。

至于得獎問題？

說個笑話，它曾榮獲東瀛每日電影獎的最佳外語片。

別管這獎項大小，放在此語境下，多少有些可笑。

當然，這也并不是一部好拍攝的影片。

姜大導演的拍攝時間距離當下太遠，全部使用黑白鏡頭的手法也過于大膽，更別提劇本中超過審核尺度的劇情。

觀南當年拉片的時候就看得一愣一愣，叫了約八百聲的牛逼！

《鬼子來了》原劇本是尤鳳偉的《生存》。

姜導在執導的時候，進行了大幅度的改變，拋棄掉原著中戰斗部分，強化了大環境下人性的弱點跟局限性。

從創造者的角度來講，這事做得不地道。

改后的劇情跟原著大相徑庭，原著作者認為篡改了原小說的創作主題、創作細節跟人物性格，直接將其告上法庭。

觀南提前調查過，本世界尤鳳偉老師并沒有寫出《生存》，所以這部《鬼子來了》是純粹的原創作品。

金秘在勸不住任性老板，只能在退出書房后，默默給秘書室發消息，讓他們將保鏢數量增加三，哦不，五倍！

自家老板要搞大事，他除了含淚收拾，毫無其他選擇。

正當觀南繼續沉淪在劇本細節時，網絡卻炸開了鍋。

首先，顏粉跟事業粉找到正主，哐哐哐地關注，直接將他賬號的粉絲量從零干到兩百萬。

可見，這年月顏值才是第一生產力！

其次，是熱搜的各輪發酵。

【妖精少年：觀導原來是這種個性？更加喜歡了！某導演為老不尊，能不能別來踩我家哥哥上位。】

這是顏值粉的控評。

【別拍垃圾電影：觀導，別飄，郝導雖然日常走紅毯不得獎，但老將出馬，一個頂倆，您別可一個不小心被他超過?！?

這是事業粉的評論。

【搬小板凳吃瓜：新老導演開撕？這瓜我愛吃！你們要不要各自爆下演員陣營跟劇本？我們不介意現在開始立下賭約?！?

這是樂子人的評論。

對，差掉忘記理中客。

【我來說兩句：觀導得獎可能是運氣，郝導不得獎可能是不幸運。一次兩次成功或失敗算不得什么，還是要相信老導演的能力呀?！?

一言概之，觀南年輕，得獎運氣好；郝導有經驗，這回獎運不會太差。

嚴格遵守運氣守恒定律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