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 大明:家師方孝儒,開局被誅十族
- 一葉偏知秋
- 2013字
- 2024-01-19 04:36:49
倘若朱高煦此刻心懷篡位之意,他應明了其中利害。
今天若斬殺方孝孺,定會觸怒朱棣。
然而陳簡不敢直言,以免外傳招來離間之嫌。
得罪即將登基的朱太宗,以及未來的仁宗、宣宗,才是大忌。
穿越而來,陳簡還是渴望生存下去。
古語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但話已說到此般地步。
但若朱高煦未能洞悉其中意,陳簡也沒辦法了。
幸好朱高煦雖急躁易怒,但卻不是傻子。
經陳簡及其親衛一番勸解,他的憤怒逐漸消退,終于明白若現殺方孝孺,日后必將自食其果。
冷靜后,朱高煦注視著守護方孝孺如母雞護雛的陳簡,感到這位昔日摯友似乎變得陌生。
從前的陳簡,更像一位癡迷書本的書呆子。
但現在的他,讓朱高煦覺得難以捉摸,特別是這些含糊其辭、暗藏玄機的言語,非昔日陳簡所能言。
“呵呵!”
朱高煦心中所想,促使他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隨即將長刀收回鞘中。
他道:“陳簡,你確實配得上本王的摯友之名,即便處境艱難,仍為本王著想。”
“罷了,憶及往昔在京城為質時,你對本王的關照,今日便留這腐儒的狗命。”
轉瞬間,朱高煦又變回了那個陽光燦爛的大男孩,好像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陳簡向他行了一禮,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好好保重吧。”
意味深遠地看了陳簡一眼,朱高煦轉身離去。
看著朱高煦帶著手下遠去,獄卒再次鎖上牢門,陳簡一屁股坐倒在地。
并非被朱高煦嚇到,而是感到內心疲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陳簡想抱怨幾句,但話還沒說出口就又咽了回去。
剛剛還一臉正直堅定的方孝孺又開始吃起木盆中的糊糊。
這一幕讓陳簡感到難以置信。
這種時刻,竟然還能吃飯,真是不可思議。
看著方孝孺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吃著糊糊,陳簡小聲說道:
“老師,朱高煦提到燕王三天后要去孝陵祭拜...”
“嗯!”
方孝孺應了一聲,卻連頭都沒抬起。
陳簡焦急地問:“老師,您就不擔心嗎?”
“擔心?”
方孝孺手持筷子停留半空,驚訝詢問:“何以擔心?”
陳簡:“……”
陳簡深覺與方孝孺之間定存在世代之隔。
毫無疑問,這是一條真正的鴻溝。
否則怎會如此難以溝通?
“尊師……”
陳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師傅明白你的憂慮所在,三日后燕逆朝拜先皇畢,即位成帝乃是既定之局。”
“然而,建文舊臣大多深陷牢獄,已失去阻止燕逆行此逆天悖道之舉的能力,憂慮又能如何呢?”
陳簡:“……”
方孝孺每次說到‘燕逆’,都令陳簡心驚膽戰。
更何況,誰告訴你我所擔心的是此事?
我真想說:“快投降吧,外邊全時段敵人。”
好不?
陳簡稍作思索,便明白方孝孺其實是在故作迷糊。
不可能他不理解陳簡的言下之意。
朱高煦造訪之時,陳簡的態度已經相當直白。
幾乎到了直言朱高煦不可加害于方孝孺,否則無人為其父草擬登基詔書的地步。
身為大明朝知名的學術權威,陳簡不相信方孝孺會理解不了他的含蓄話語。
鑒于方孝孺的故意裝糊涂,陳簡決定不再玩弄言辭的巧妙,而是選擇直接開誠布公。
深吸一口氣,努力使心情平和。
走到方孝孺面前,盤腿坐定,整理了一番思緒,陳簡直視方孝孺,鄭重其事地表達:
“老師,我想說的是,我不希望您有所不測。”
話語一落,陳簡心頭掠過一絲歉疚。
然而一想到三日之后自身將遭受重刑,這份內疚便煙消云散。
“呵呵。”
方孝孺誤以為陳簡是憂慮朱棣即位后對建文舊臣進行清算,面帶微笑,盡管臉色消瘦。
接著安撫道:“人終有一死,或崇高似泰山,或微末如鴻毛。若能名垂青史,流傳千秋,這亦是一種榮耀。元生無須為我感到悲哀。”
陳簡心中幾欲吐血,哪是為你惋惜,我是在憂慮自己的性命啊!
可這個憂慮,陳簡實在無法直接向方孝孺表露。
畢竟自古以來最嚴厲的刑罰不外乎誅九族。
陳簡僅為方孝孺門下,通常而言,即便方孝孺九族被誅,也不至于波及到陳簡。
誰曾想到朱棣竟敢率先垂范,聲稱要誅你十族便真做到誅十族。
若無第十族,他竟還能想盡辦法補上一族,絲毫不留余地。
陳簡此刻仿佛感受到了一位七旬老者迎娶年輕佳人,卻在關鍵時刻發現自身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是否該向方孝孺坦誠,您將遭誅十族之禍,連累我性命不保?
先不論方孝孺是否會置信,若真如此言,即便僥幸生還走出詔獄,我的人生也已荒廢。
犧牲自我成就仁義,捨身取義乃是這世界普遍尚德之觀。
在道德至上的世界中,一旦名譽掃地,即等同于人生毀滅。
陳簡渴望生存,卻不愿成為眾矢之的異類。
更不愿化作他人眼中畏死貪生,利欲熏心的卑鄙之人。
拋卻這念頭,陳簡搖頭說道:“學生并非憂慮此事。”
“哈哈,那你憂心何事,憂慮師傅一旦仙逝,你將無處覓食?”
“啊?”
方孝孺那突然而來的黑色幽默,讓陳簡哭笑不得。
苦笑中陳簡回答:“學生雖年輕,已及成年之齡,焉能憂慮此事。”
“那你還有何憂慮,趕快吃飯吧。”
方孝孺催了一催,又開始細嚼著糊糊。
性命懸于一線,陳簡哪有心情進食,何況這糊糊對他而言實在難以下咽。
觀方孝孺食之津津有味,陳簡此刻對老人家生出了幾分敬佩。
面對死亡,能如此淡然處之者,非眾人所能。
心緒一轉,陳簡忽發問:“師傅,在您心中,忠于君主的名聲與天下百姓的福祉,孰為輕重?”
陳簡決意利用道德束縛來影響方孝孺的選擇。
畢竟,對于君子而言,正直的手段或許更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