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剝得精光的男人被捆上磔刑臺,他渾身上下的毛發(fā)都被剃得一干二凈,就像等待被宰殺的肉畜。
數(shù)名身穿血袍的不明人士站立在他的身前,為首的血袍人摘下了頭罩,他的眼皮被割去,眼珠嚇人地凸出,而那張像是縫合上去的臉更令人感覺到生理不適。
亞森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他心驚膽戰(zhàn)觀察著這一幕,通過那個獻祭者的口型來猜測,大概是“為了偉大之路的犧牲”之類意義不明的話語。
隨后,他接過教徒遞過來的兇器,那是一柄由人骨削成的尖刀。
負責(zé)獻祭的邪教徒似乎對那柄尖刀施了什么魔法,然后像是在撫摸愛人般溫柔地撫摸起祭品的頭頂。
最后他將刀尖對準祭品的頭顱,以極為巧妙的角度與力道斜切了下去。
“嘶……”
在他切入的那一瞬間,亞森的頭皮似乎也感覺到了幻痛。
然而這只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開胃菜”罷了。
接下來,他完整地窺視了邪教徒剝下活人皮膚,將其變得血淋淋的全過程。
甚至在獻祭的期間,邪教徒還使用了某種未知的法術(shù)來讓受害者時刻保持最清醒的意識。
因為痛苦到極點而面容扭曲的無皮人臉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無意義地哀嚎。
哪怕隔著數(shù)百米遠,那個被剝皮受害者的慘叫聲依舊能傳遞到棚戶這邊,這讓亞森感到毛骨悚然。
很快,那群邪教徒收起了被精心剝下的完好人皮,而磔刑架上的受害者依舊在掙扎著。
受害者暴露在空氣當中的肌肉與脂肪還在不停地顫抖,亞森根本無法想象這究竟是什么樣的痛楚。
隨著受害者的拼命掙扎,磔刑架被不斷撞出血印,這讓亞森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
因為按照剛被剝完皮的標準來看,這名倒霉蛋顯然過于“活潑”了。而懷里還在升溫的解咒護身符也恰好印證了他的想法。
‘我應(yīng)該逃跑嗎?但…這樣做或許會被他們給發(fā)現(xiàn)…該死!’
還未等亞森做出艱難的抉擇,驚變接踵而至。
被剝皮者的肌肉開始抽搐、擰緊,緊接著從肌肉纖維的縫隙中探出了血管與神經(jīng)、結(jié)締等物體。
這些管狀物如同蠕蟲般歪七豎八地扭動了起來,這股扭動很快就演變成劇烈的抽搐,乃至瘋狂生長!
被釘死的磔刑架第一次被撼動,邪教徒們立即注意到了祭品的異狀。
他們迅速撤離了獻祭的場所,然而被剝皮者的身上突然爆出無數(shù)根漫天飛舞的血管,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捆住了幾個還沒來得及逃離的邪教徒!
“噗!”
親眼目睹這幕的瞬間,亞森的腦袋像被人用錘子沉重敲擊了一樣,鼻血也順著鼻孔處噴了出來!
噩耗仍在繼續(xù),被網(wǎng)狀血管纏住的邪教徒開始用小刀切割血管,試圖掙扎逃離!
然而他們無一不被那個怪物給拖拽進身體內(nèi),伴隨著一陣詭異的涌動,被大量血管包裹住的不明物體突然間膨脹了數(shù)個尺寸。
巨大的重量壓塌了不堪重負的磔刑臺,并將其無比沉重地砸扁在地上!
“嗡——嗡——嗡!”
耳鳴聲開始加劇,亞森的眼前被染上猩紅的顏色。
血淚順著他的眼眶流淌而下,耳孔,鼻孔與嘴角處也同樣開始滲血。
燒到發(fā)燙的解咒護身符正在發(fā)出“嘎吱”的輕微破裂聲。
亞森的全身陷入了一陣強烈的麻痹當中,這讓他的動作如同陷進了泥潭一樣遲緩無力。
哪怕他已經(jīng)意識到大事不妙,他的身體也無法在第一時間活動起來!
墜落到地上的不明物體先是安靜了片刻,然后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暴動起來!
那快速爬行的動作,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蜘蛛或者蟑螂。
它發(fā)出了尖銳的慘叫聲,那是經(jīng)由數(shù)名受害者的慘叫所重疊在一起的刺耳雜音。
從無數(shù)蠕動的血管中央,悄然探出了一個血淋淋的無皮頭顱。
很快,又出現(xiàn)第二顆無皮頭顱、第三顆……直到頭顱的數(shù)目變成五顆以后,所有的頭顱不約而同朝亞森所在的棚戶望了過去。
它們隔著數(shù)百米的距離與睜著血淚的亞森相互對望,然后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嘔咳!”
雙眼滲血的亞森終于恢復(fù)了行動能力,他用力咳出了喉嚨里的血塊,緊接著翻身越過棚戶頭也不回地開始撒腿狂奔!
‘該死!它還是發(fā)現(xiàn)我了!’
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亞森的身心,他甚至能夠聽見身后快速逼近的噪音!
如果被這個鬼玩意給追上,他的下場絕不會比之前那幾個邪教徒要好上多少!
“嘗嘗這個!”
他將那根飽經(jīng)摧殘的金屬拐杖當作標槍,朝著快速拉近距離的不明生物用力投去,以期望能夠減緩它靠近的速度。
拐杖的尖端刺破空氣發(fā)出尖銳的破空聲,朝著怪物的方向飛馳而去!
然而漫天飛舞的血管將拐杖輕易攔截了下來,無數(shù)觸手般的血管爬上了杖身,將這根純金屬的拐杖絞碎扭斷!
下一秒,數(shù)顆飛馳的魔彈在它的身上炸出了幾個大洞,連帶著轟爆了其中一顆頭顱!
毫不設(shè)防的怪物吃到了這沉重的一擊,頓時發(fā)出了尖銳的嘶吼聲。
亞森的雙腿仍然在打顫,但他不打算再繼續(xù)逃下去了。
前面就是被邪教徒占據(jù)的小鎮(zhèn),貿(mào)然逃進去的下場并不會比被眼前這個怪物吞噬要好多少。
充足的魔彈,以及應(yīng)激狀態(tài)下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力,這兩點已經(jīng)足夠支撐他與之一戰(zhàn)。
腦里不斷轟鳴的噪音與疼痛感終于減輕了些許。
亞森用力揉搓了一把滿是血淚的臉,然后惡狠狠地與眼前的怪物對峙。
“該死的畜生,你也就只會欺軟怕硬了,不是嗎?”
“把你剝皮的兇手就在我的身后,我就當沒看見過你,你進小鎮(zhèn)里吃個痛快,我們兩不相犯怎么樣?”
與其說是挑釁,不如說亞森在為自己壯膽。
他也沒指望這個怪物能與他交流,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卻出乎了他的預(yù)料之外。
渾身纏繞著血管的怪物發(fā)出了詭異的笑聲,四個血肉模糊的頭顱一齊看向亞森,共同構(gòu)成只有在噩夢中才會出現(xiàn)的合奏吟唱。
“一個槍手……”
它的形體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個匍匐在地上的人型。
“雖然沒有捉住之前那個槍手,但你顯然更加弱小,靈魂也更有價值,受肉者會喜歡你的靈魂……”
“之前那個?難道說你還見過別的槍——”
亞森假裝向它搭話,還未等話說完便立即開槍偷襲,瞬間轟爆了其中一個頭顱!
吃痛的怪物嚎叫了一聲,一直以來模糊不清的軀體也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副站立而起的展開姿態(tài),宛如一條由人類肢體拼接起來的巨型蜈蚣。
“肉裔會向你…展示…”
“什么是…偉大的變革。”
無數(shù)的血管突然破土而出,自下而上朝亞森的腳下鉆出襲擊!
早就有所察覺的亞森一個后撤步躲過,又隨手補上了幾槍。
仍在向外蔓延的血管宛如一片蠕動的蟲海,哪怕被魔彈炸出了真空地帶也會在眨眼間迅速補上。
目睹這一切的亞森臉色有些蒼白,但他還是強撐著嘲諷道:“是嗎?你居然把這副丑陋的面孔稱作是‘偉大的變革’?”
“你媽媽知道你這樣一定會傷心的……噢,我忘了你沒有媽媽,真對不起。”
亞森嘲諷著,不斷發(fā)射魔彈逼退肉裔。
為了擊退不斷襲來的血管觸手,魔彈的數(shù)量正在迅速減少,亞森的內(nèi)心也逐漸煩躁起來。
這個名叫“肉裔”的怪物顯然對他的魔彈有所忌憚,恐怕在之前兩次偷襲里吃了不少虧。
所以它寧可與亞森保持距離使用血管來襲擊騷擾,也要讓本體居于安全的位置隨時準備閃躲。
這個肉裔并非沒有理智的怪物,這對于亞森而言是最大的壞消息。
而腦腔內(nèi)愈加嚴重的鈍痛感更令本就惡劣的局面雪上加霜。
必須想個辦法解決它。
亞森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