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殿后院。
白鶴叼著李子饒有興致地看著。
喂養白鶴的年輕弟子一臉焦急,覺得是這位年輕靜雅的師叔經驗不足。
北房門外,那名身穿墨藍道袍的青年面露笑意。
“呱!”
身后的勁風忽然消失,陸羽面前卻出現一只泛著土黃色澤的蛤蟆。
蛤蟆雙眼無神,張開大嘴沖著陸羽咬來。
“呱!”
陸羽手中竹笛不慌不忙插入蛤蟆喉嚨。
只聽“砰”地一聲,數十根竹葉自蛤蟆身體中突破出來,瞬間將其固定在原地。
“不錯,師叔只一眼就看出蛤蟆屬土行,這份眼力著實厲害。”
北房門口,黑衣青年揮揮手,被陸羽定在原地的蛤蟆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師叔請進來吧。”黑衣青年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羽站在原地沒動。
知道對方要考核自己的時候,她可是提前做了許多準備,以免在“小輩”面前丟了臉。
但現在,這就沒了?
她身體都還沒活動熱呢!
“所謂考核,只是確認下師叔真的可以使用道術。”黑衣青年看出陸羽心中所想,笑著解釋道。
陸羽輕輕點頭,隨即又好奇道:“既然無事,我就不進去坐了。”
她不喜交際,也不想去奉承應和別人。
既然對方說考核已完,那她就回去繼續修行。
這又不是過年走親戚,還興什么“來都來了,進去坐坐”!
“哎師叔先別走。”黑衣青年三兩步跑到陸羽面前站定:“今日特地喊師叔過來,當然不只是因為考核的事。”
陸羽看向黑衣青年:“師兄如何稱呼?”
“不敢,清羽師叔稱呼在下祁進即可。”黑衣青年連忙拱手。
“咱們道脈不同,各論各的無妨,祁師兄找我還有何事?”陸羽好奇道。
黑衣青年沒再計較陸羽的稱呼問題,轉而面帶笑意問道:“師叔的身份玉牌可在身上?”
“在呢。”雖不明所以,陸羽還是取出了身份玉牌。
說起來這玉牌也確實方便,巴掌大一塊,里面足足有三尺空間。
平日里一些不方便拿在手里的小零碎都可以裝進去。
想著想著,陸羽忽然又記起一件事。
當年她尚在天然宮的時候,曹教習將這枚玉牌給了她。
說是這里邊還保存著每個人的道功信息,只是需要自行去功德殿確認。
陸羽當時想的是等從山下回來就去功德殿。
卻不想,這一等就是十年。
“我的道功沒有被注銷吧?”陸羽想起前世某些不愉快的經歷,神情嚴肅問道。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祁進哭笑不得的將陸羽帶進北面大殿。
大殿中央有一座三丈多高、通體黝黑,泛著明玉光澤的石碑。
“此為功德錄道碑,師叔將右手與玉牌同時貼于道碑之上三息,道功便可同步至身份玉牌。”黑衣青年祁進在一旁解釋道。
陸羽照做。
“嗡!”
石碑亮起一道黑光,沿著陸羽右臂進入她體內,流轉兩圈后,又從左臂匯入玉牌。
“唰!”
陸羽取下玉牌,心念微動,玉牌上的信息頓時顯現出來。
道功那一欄赫然顯示著:
三十萬零九百八十九。
“為什么會少了十一點道功?”陸羽將玉牌舉到祁進面前。
當年下山執行任務所獲得的道功是一千,再加上宗門先前獎勵給她的道功,合在一塊應該是三十萬零一千才對。
“師叔有所不知,宗門每年流轉的道功數量是非常龐大的,為了保證道功碑的穩定,宗門也是需要付出人手的。”
祁進伸出一根手指:“每人每年扣除一點道功,作為值守維護道功碑弟子的俸祿。”
“……”
對方說得有道理,陸羽無法反駁。
確認道功數量正確后,陸羽準備告辭離開。
“師叔且稍等。”黑衣青年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師叔如今已是清字輩,先前的身份玉牌也該換成新的。”
一邊說著,黑衣青年從身后取出一塊玉牌。
黑衣青年拿出來的這塊玉牌與陸羽身上這塊樣式沒有差別,區別只在于黑衣青年手中那塊顏色更深,且在玉牌頂端有一個“清”字燕文。
“也就是說,剛才的步驟還要再來一次?”陸羽神色幽幽看著他。
黑衣青年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
半晌之后。
陸羽走出功德殿北殿,來到白鶴跟前。
“去落雪峰。”
白鶴展開雙翼,一個振翅掠過功德殿重重樓宇,朝著落雪峰而去。
功德殿外廣場。
幾十名弟子驚奇又遺憾地看著白鶴遠去,心中滿是悵然。
“喂,趙有乾,你不是說清羽師叔和你是舊識?”
“是啊,怎么不見她來跟你打聲招呼?”
“你們懂個屁!”看著那些起哄的家伙,趙有乾罵罵咧咧道:“清羽師叔只是沒有看到我們而已。”
……
如趙有乾所說,陸羽確實是沒看到他們。
一來白鶴飛得高,地上人又多。
二來陸羽和他們十余年未見,腦海中的樣子還停留在十年前。
不仔細分辨,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
至于尋常弟子,她沒有想去認識他們的念頭,也不喜那種喧囂。
索性便不下去。
白鶴跨越青云群山,自北而南,停在落雪峰半山腰。
落雪峰早有人看到白鶴南來,見此快步走上前:“閣下所來何事?”
“煉器。”陸羽輕輕遞過身份玉牌。
“原來是師叔。”那名洗髓境初期弟子略帶驚艷的看了陸羽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白鶴留在原地,陸羽和那名弟子一前一后走進大殿。
“不知師叔想要煉什么東西?”那名洗髓境弟子取出一本名冊問道。
陸羽遞過去一根梅花枝。
那是五歲那年七月三十夜晚。
她于天然宮小院梅樹下突破筑基時,自頭頂垂落的第一根梅花枝。
“梅枝嗎?師叔可還有其它輔佐物?想要煉到什么品階?”那名洗髓境弟子接過梅花枝開始登記。
洗髓境弟子倒也沒對陸羽拿出來的梅枝太過驚訝。
沒辦法,在這天工閣待了快三年,他什么樣的煉物沒見過?
像什么蛤蟆、蛇之類的就不說了,甚至還有拿著鞋子過來煉的。
相比之下,這位清冷師叔的梅花枝已經很正常了。
“沒有其它輔佐物,道功有一些,品階對應道功怎么個折算法?”陸羽問道。
“師叔準備了多少道功?”那名弟子低著頭繼續邊問邊記。
“二十萬吧。”陸羽想了想回答道。
“吧嗒!”
洗髓境弟子手中的筆掉在一旁,他抬起眼睛茫然道: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