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電話一直忙音。

“嘀，你好，我是高風私人助理，請問您哪位？”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道聲音。

“你好，這里是大象臺，我臺有事找高先生協商。”王紹春面色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哦，您好，請問什么事？”電話那頭問道。

“我臺為慶祝香江回歸籌備了一首歌曲，想請高先生演唱。”

“什么歌？”

“可否讓高先生接電話，這邊可以將小樣播放給高先生聽。”

“不好意思，高風現在在國外。”對方說道。

“國外？”

“對，高風現在正隨僑辦在英法比利時三國為華僑慰問演出。”對方解釋道。

“所以，還是請貴臺另請他人吧，或者等高風回來再聯系我們。”

“再見”

“嘀”

電話掛斷。

王紹春握著話筒，能聽得出對方還是看在他官方身份，才耐心解釋，不然恐怕早掛斷了。

他神情有些尷尬，但還是強作鎮定。

楊大同撇了撇嘴。

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啊，是誰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彷佛你王副臺出馬，手到擒來。

好在因為要保密，偌大的播映室，只有兩個人，連外甥趙大海都沒被允許進來。

沒被外人看到，就不算丟臉。

至于楊大同，小孩子算什么人？

“嘟嘟”電話再次響起。

“歪，我是解曉冬助理，什么事？”

連問候一聲都沒有，太沒禮貌了，王紹春有些沉不住氣：“......讓解曉冬接電話。”

“不好意思，解先生赴香港參加第二屆亞洲音樂節了，您去香港找他吧，啪”

電話掛斷。

看樣子對方也是個有脾氣的。

“......”王紹春眼睛當即立了起來。

嘿，這些個體戶太沒素質了。

“嘟嘟”他氣呼呼的再次播出一個號碼。

楊大同在旁邊冷眼旁觀。

剛才的高風，《大中國》的演唱者。

這首歌弘揚主旋律，是首妥妥的愛國歌曲，受到官方格外重視。

去年受文化口委派，參加第四屆“中國風”大型演唱會。在魔都香江及東南亞等地巡回演出。

這年代，演藝界人士配合官方進行宣傳工作是常態，統戰可謂是老傳統了。

很多歌手都有過這種經歷。

王紹春將高風列為第一人選，大概也是看高風有這層官方身份。

沒想到又被國務僑辦委派到歐洲去了。

王紹春出師不利。

第二個解曉冬，95年參加春晚，唱《今兒真高興》走紅。就是那個

“咱老百姓今兒真啊么真高興”

呃，直接碰了個釘子。

“喂，你好，大象臺，找李春播......先生”王紹春猶豫了下，加上了先生二字。

被社會教做人的王紹春進化速度是驚人的，電話剛接通，都學會首先問好了。

這位李春波93年靠單曲《小芳》。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爆火，獲獎無數。

95年，又唱了魔都知青電視劇《孽債》主題曲《哪里有我的家》。

“美麗的西雙版納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沒有我的家”

就是這首。

可謂是當下極火的歌手了，被媒體稱為“知青代言人”。

另外，《孽債》這部電視劇在魔都創下了42.62%的收視率，讓同期播映的《三國演義》，收視率由15%降為8.6%直接腰斬。

還獲得了1995年“飛天獎”三等獎，“五個一”工程獎。而且首開電視臺晚間電視劇兩集連播的先河。

“您好，請問找李春播先生什么事？”接電話的是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語調溫柔。

立馬便撫慰了王副臺長那顆受創傷的心。

可惜，沒超過三秒，又遭到了再次打擊。

“不好意思，李春波先生現在已經不唱歌了，他去北影導演系深造去了。”

王紹春呆了呆，握著電話，里面傳來掛斷電話的嘀嘀聲。

王紹春不氣餒，再次撥打歌手火風的私人電話。

這位1995年底，發表專輯《大花轎》。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

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呀

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

也是當下很火的一位男歌手。

“不好意思，火風騎行去高原凈化靈魂去了。”

凈化你奶奶個腿，不務正業，王紹春呼吸粗重，咬牙切齒。

看得楊大同在一旁目瞪口呆。

這是惱羞成怒了嗎？

不至于，不至于啊。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去高原凈化靈魂這一說法出現的這么早。

“喂，景崗山上山沒有？”電話剛接通，王紹春直接喊道，已然帶上了火氣。

想他堂堂一省副臺長，平日里養尊處優，哪受過這等挫折。

這位景崗山唱《我的眼里只有你》而火，因為長相帥氣，比較文藝范，找他代言的不少。

“我說我的眼里只有你

只有你讓我無法忘記”

“上什么山，你們地址在山上嗎？我可告訴你景崗山商演都排滿了，上山要加錢的”

“我是大象臺......”王紹春握著話筒的手指有點發白。

“大象臺？大象都不行。”

“啪”王紹春掛了電話，他怕再聽下去他會受不了。

楊大同也給干沉默了，對王紹春不禁生出一絲同情來，這位平日身故高位的副臺，是造了什么孽。

碰到一個個孽畜。

“喂，我找屠洪剛”

“喂，我是屠洪剛”

“......”

王紹春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望著話筒，打了那么多電話，這還是頭一個本人接電話的。

天知道一個個有了點名氣，就膨脹到天上去了，打電話竟還要先過助理那一關，真是豈有此理。

楊大同要是知道他這么想，肯定會在一旁提醒他你也有助理，還是個女的。

“是這樣......”王紹春剛起了個話頭，就被屠洪剛打斷。

“先說明，忙著做生意呢，洽談生意可以，唱歌就免了，現在我對做生意的興趣比唱歌大。”自從火了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找他商演，屠洪剛已經煩透了。

唱歌哪有做生意有意思啊。

“......”王紹春給干沉默了，這是一個歌手說出的話？

電話一直開的免提，楊大同心有戚戚。

他接過話筒，沉默片刻，說道。

“是這樣，我有一個賠本的生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屠洪剛也給干沉默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等反應過來，他氣得大叫道：“嘿，孫賊，找茬是吧，你家大人是誰？”

“啪”

楊大同掛斷了電話。

楊大同也有點自閉了，心累的不像話。

王紹春卻接過，再次撥打了起來。

“王臺，要不......歇歇”楊大同遲疑了下，勸道。

再碰到幾個孽畜，他怕王紹春直接躺地上。

他倒不怕訛，就是怕說不清楚。

王紹春搖頭，臉上滿是堅定之色，這位副臺罕見的被激起了好勝心。

今日不分一個勝負，決不罷休。

楊大同見他手指指向下一個人，黃鶴翔，四月份剛發行專輯《九妹》。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漂亮的妹妹

九妹九妹透紅的花蕾

透紅的花蕾”

在全國發行正版超過100萬張。

是真正的家喻戶曉，傳遍大江南北，當下最紅的炸子雞。

電話沒打通，一直提示通話中。

王紹春將話筒拿開，看了幾眼，又放回耳邊聽，再次拿開看，如此反復好幾次，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難道歌手這個職業已經吃香到這個程度了？

但他不放棄，再次撥下一位。

楊大同看了一眼，毛寧的。

93年參加春晚，演唱《濤聲依舊》。

“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

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

這一張舊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破船”

憑此歌曲獲獎無數。

更與楊玉瑩組成金童玉女cp。

更蟬聯三年粵東省最受歡迎男歌手獎。

電話倒是接通了。

可是里面聲音：“不好意思，毛寧正與嗦尼接洽，您可在毛寧與嗦尼簽約后，與嗦尼聯系。”

楊大同搶過電話直接掛斷。

王紹春不解，楊大同卻知道，毛寧與嗦尼簽約是1997的事，黃花菜都涼了。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這一通電話打下來，平日高高在上的王紹春，心氣直接給打的稀碎。

“嘿，他娘的這些男歌手真不靠譜。”良久，王紹春破口大罵。

楊大同心里補了一句：“還有更不靠譜的呢，抽煙喝酒燙頭，黃賭毒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