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事情變得越來越糟
- 我在大明當(dāng)衙役
- 秀格
- 2176字
- 2024-01-26 12:00:00
怒喝聲是從牢頭丁老三的口中發(fā)出的,效果十分明顯,可見他在這里的威望極高,連終日里的混混刺頭見了他都要讓三分。
林翰自然知道丁老三的威名,在縣衙的衙役中,牢房里的衙役比較特殊。
特殊在兩點,一是他們在縣衙中不負(fù)責(zé)緝捕、巡邏或者護(hù)衛(wèi)等事務(wù),只一個責(zé)任,那便是看護(hù)好縣衙大牢即可。
第二個特殊的地方,便是在縣衙的大牢內(nèi),他們就是一群活生生的“惡鬼”,但凡是落在這里的犯人,若是不開口不聽話,或者是沒錢繳納贖金,那待在這種地方,就好似待在地獄一般,直叫人生不如死。
因為他們會拷打犯人,這是因果報應(yīng)極重的事情,當(dāng)初林翰懶散無所事事,縣衙里就有人提議讓他來當(dāng)個牢獄里的衙役,不必出去接觸繁瑣的事物,每天就待在這里,也樂得清閑。
但是他卻一口否決,因為這種極損陰德之事,林翰是斷然不會做的。
在他看來,人生來世間,即便無所作為,也萬不可作奸犯科,這是林翰做人的底線。
而酷吏一術(shù)乃是自取滅亡之道,雖可得一時之便利,但終究會遭到因果報應(yīng),所以他對丁老三生不出任何的好感,尋常時也沒有什么交集。
……
丁老三跨著一串鑰匙走在牢房陰暗的通道里,身上鑰匙隨著身體的擺動互相撞擊著,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清脆響聲,在牢房里不斷回蕩,好似一首黑色死亡的樂曲。
方才起哄嘲笑的犯人們都像是貓見了老鼠,紛紛躲到牢房的陰暗角落,生怕被眼前的這尊“惡鬼”盯上,那下場會很慘。
腳步聲在林翰的牢房前停住了,丁老三看著林翰,沉聲道:“懶翰子,有人要見你,出來吧。”
林翰睜開眼睛,沒有說話,只是默然從骯臟的稻草上站了起來,整理了衣物,走到牢門前。
丁老三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只是拿起一串鑰匙,“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音又起,鎖鏈抽出,牢門洞開。
走出牢房的林翰沒有一絲如釋重負(fù)之感,他輕聲對丁老三道了一句:“是誰要見我。”
丁老三冷哼了一聲,說:“去了你便知道,別磨蹭,你知道規(guī)矩。”
林翰自然知道這所謂的“規(guī)矩”,但凡犯人第一次被提監(jiān)時,大部分不會有好的情況,基本都是一頓殺威棒伺候,這其中并沒有“運氣好一點”之說。
但凡運氣之言,只是掩蓋私下里齷齪交易的一種說辭罷了。
這實在是許多彎彎繞繞其中,為外人所不知道的“秘聞”于其中。
舉個例子來說,曾經(jīng)有在歙縣有一個徽商的兒子犯了事,事情很大,乃是殺人兇案。
這件事在縣內(nèi)、府衙以及南直隸都一級一級審核完畢,證據(jù)確鑿,沒有絲毫的辯駁可能。
但說這樣一樁案子,是板上釘釘?shù)模词故腔丈袒撕芏噱X,也難以改變案件最終的結(jié)局。
不過這只是案件的結(jié)果,雖然徽商無法改變這一既定的事實,卻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好過一些。
這自然是花了大把的銀子,在牢房中過的和家里也別無二致了。
比如買通了牢頭,在牢房里專門尋一處僻靜的牢房,怎么個僻靜法,這也有講頭。
只要把周遭牢房里的凡人都趕遠(yuǎn)一點,再將牢房裝扮一二,便是有了僻靜安靜之所。
只要不是斬立決的判罰,死囚犯人在其中,也能過得三五個月的舒坦日子。
畢竟各縣府衙上報刑部的死囚名單都要進(jìn)行一一復(fù)核,然后報內(nèi)閣后送至大內(nèi),由皇帝親親自批紅,方才能算是最終敲定。
這其中也有操作的手段。
譬如你手眼通天,買通了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只要每次太監(jiān)在整理御書房的公文時,將你所在的名單往后放,這樣皇帝便一直批不到你的名字。
自然這種辦法花費極高,而且還必須有相當(dāng)?shù)年P(guān)系才能辦成,何況其中關(guān)節(jié)也要看皇帝那一日的心情如何,若是皇帝心血來潮,一日便將名單批完,那只能說明命中該絕。
種種花頭,無外乎一個字——錢。
牢頭靠行方便而賺錢,犯人要靠錢來為自己的行方便,這一買一賣之間,便好似買賣一般,經(jīng)久流傳而下,竟然無人覺得不妥,已成了一種默認(rèn)的規(guī)矩。
林翰只是冷笑,他沒錢,即便是有錢也不會給。
當(dāng)他準(zhǔn)備迎接屬于自己的那一頓殺威棒時,丁老二卻將他帶到了衙門旁的一處簽押房。
林翰皺著眉,不知道這是道的哪一出。
因為這簽押房在縣衙內(nèi)可謂是極為重要的一處場所。
一般情況下,只有重要的事情才會在簽押房進(jìn)行密探,原本這是衙門里文書機(jī)要的產(chǎn)出之地,后來慢慢發(fā)展為縣太爺接待重要客人的會客場所,當(dāng)然,也會在其間談?wù)撗瞄T公事,除了縣太爺休息的后衙,算得上是整個縣衙里最為僻靜“堂前”場所了。
林翰剛被衙役帶著入門簽押房的門,便迎上來一名小廝,林翰定睛一看,不是周懷恩又是誰。
但是此時他不好發(fā)問,只跟著周懷恩的指引,被其迎入屋內(nèi)。
簽押房構(gòu)造是“前廳”與“后屋”,前廳是尋常師爺幕僚辦公之所,而“后屋”才是正經(jīng)密談之地。
當(dāng)看到周懷恩后,林翰就知道,要見自己的十有八九就是縣太爺吳必用。
果然,門簾撩開,只見吳必用端坐在一張棗色太師椅上,屋內(nèi)還有一個水盆,里面裝滿了冰。
比起屋外,這里的溫度好似金風(fēng)颯颯的秋序,一掃暑中的濕悶氣息。
但意外依舊是有的,在吳必用的下手位,還坐著一個人,便是縣丞古大用。
林翰此時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知這是唱的哪一出,但禮節(jié)不可廢,林翰沖著二人行了一禮,但并未下跪,因為他身上帶著鐐銬,既無心下跪,也不能下跪。
吳必用不在乎這些禮節(jié),古大用更是不在意,紛紛示意他不要拘束。
吳必用裝模作樣一般詢問道:“怎么搞成這樣,還帶著鐐銬,趕緊解掉。”
周懷恩十分機(jī)靈,一聽這話就出了簽押房,對守在門口的丁老三要來了鐐鑰匙,給林翰開了鎖。
吳必用又讓他給林翰搬來了一個椅子,讓他坐下說。
與此同時,古大用在一旁開口:“林翰,今我和大老爺喊你過來,是有事情找你詢問,你要老實回答,不可隱瞞。”
林翰覺得好笑,臉上不露聲色,只說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