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寧有了新生活，方周覺得這很好。

他知道這里面有自己的功勞，感覺更好了。

秦音八點出頭到的家，見方周已經做好了飯菜，十分驚訝。

方周看到她氣喘吁吁，就知道她這是緊趕慢趕跑回來的。

“餓了不？”他合上雜志，站起身往廚房走。

秦音愣愣點頭。

“去洗個手，吃飯吧，都熱著呢?！?

方周把菜端到書桌上，又去拿碗筷。

飯吃到一半，秦音都沒緩過神來。

她問方周：“這一年多你經常在家里做飯吃？”

見他點頭，又說：“那你這手藝練的也很厲害了，我還以為所有男生對吃飯這件事都是將就了事呢?！?

方周吃的太快，噎到了，喝了口水，然后告訴她認真做飯是熱愛生活的表現。

“閑事不管，飯吃三碗。還有什么事比吃的香重要？”

秦音想了想，很贊同這句話。

吃完，方周連碗都沒讓她刷，說她忙了一天，歇著就行。

秦音便坐在椅子上，歪頭看著他走來走去，端盤子洗碗，又把保溫桶給她裝上飯菜。

方周站在廚房里問，“明天我休息，飯菜給你裝一半夠吃么？”

秦音還是愣愣點頭。

這才是真實的臭小子？

好多年沒一起生活，他已經變成這樣了么？

這樣的他…是大家口中的壞學生？

方周收拾停當，秦音也站起來。

“要走？”方周甩甩手上的水，問她。

“嗯?！?

“我送你?！?

秦音笑了，剜他一眼：“我用你送？好好學習吧?！?

說完從包包里拿出一摞空白卷子，說是白天跟各科老師要的。

“下周之內做完給我看，我要看看你現在到底學成什么樣子了。”

方周接過來翻了翻，擠眉弄眼地看著她，“月考卷子？哈，有個班主任姐姐真不錯?！?

秦音“切”了聲，罵他做夢。

她走之后，方周試著做了一套政治和數學。

政治還好，數學要差很多，公式他這幾天背了不少，但解題邏輯跟不上。

他決定下周開始攻這門課，數學考好了，是最拉分的。

十一點，上床睡覺。

周惠敏在對他笑，一夜亂七八糟的夢。

醒來之后，又洗了一條苦茶子。

陽臺上，濕漉漉的新布料和水兵月并排掛著，迎風招展。

方周和對他wink的水兵月直勾勾對視了十分鐘。

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到底怎么想的了。

為什么會穿這種東西？

惡趣味？

還是說自己小時候真的有些變態？

打了個激靈，方周想扔掉她，但最終也沒舍得。

這是個謎，必須得解開。

2004年10月30日，是方周重生之后的第一個周末。

中學生的周末一般有兩種過法。

補課和瞎玩。

方周從不參加補課，也沒有同學找他玩，現在又不需要去網吧，便老老實實在家學習。

和水兵月溝通完已經快九點了，他用兩個小時重新完善了一遍這幾天擬好的《回村的誘惑》第一集。

字跡俊逸、內容曲折、人物豐滿，可以，很不錯的詳細大綱，夠玩了。

但他不打算直接聯系趙暖，還沒到最后的交稿日，不能給她留下自己很勤奮的印象，省的以后催稿。

鍋里熱菜的時候，方周去了院子里喂“好鳥”。

灑了一把小米后，突然想起上輩子看網上說過的一個逗雞技巧…

他鉆進鐵網里，在地上劃一條直線，抓住“好鳥”后把它往豎線前面一放。

誒嘿，真的不動了？有意思。

這時，秦音從拐角走進來，看見方周又驚訝了。

“你沒出去玩？”

方周鉆出來，也問她：“你怎么回來了？”

秦音說昨晚在旅館研究出題的事情一直到下半夜還沒睡，又餓了，就沒忍住把飯吃了，她想著趁中午休息過來偷飯吃。

方周被她可愛到。

“進屋吧，菜正熱著呢?！?

吃了半碗，秦音又問了一遍他怎么沒出去玩。

方周大言慚慚，說自己要抓緊一切時間學習。

“我的好勝心，不允許自己低人一等。”

秦音撲哧一樂，“你如果從初中開始就有這個上進心，現在也不會所有人都說你是壞學生了?！?

方周不以為然地哼了聲：“那些聲音太吵，不管不聽，我自己向前走就行，你呢？”

“我什么？”

“你也覺得我是壞學生？”

秦音抿著嘴，微笑搖頭。

方周看著她，“當所有人都覺得我輸了的時候，才是我涅槃重生的開始。閃瞎他們！”

秦音捂著嘴止不住的笑，然后輕咳一聲，摸了摸他的腦袋，故作嚴肅地說：

“很好，咱們不管別人說什么，就做自己心中那個理想的人?！?

方周齜起牙，嘴上什么都沒說，心里卻在說：

我只想成為你心中那個理想的人。

出門前，秦音讓他在家乖乖呆著，說下午不會很晚，要帶他出去一趟。

方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確實也沒有出去的打算，就在家里做題等著。

快到三點半的時候，秦音給他打電話，讓他出門到路邊，自己馬上到。

一如婚后每次逛街，方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搶過她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秦音沒有挎包，背的是大學時用的雙肩書包。

這幾天方周列了滿滿一頁的重生愿望清單，其中只有一條是關于自己的：買臺手機或相機。

但秦音迅雷不及掩耳的替他完成了。

抖抖肩上的小書包，方周心想：看來又要加一條了，給她買包。

只是要等等，因為那些愿望的開頭都是【等他變有錢】。

走了半個小時，秦音帶他到了一家三層樓的綜合百貨商場。

說是商場，其實和大型雜貨店區別不大。

一樓各式各樣的散裝零食，二樓箱包，三樓家具百貨。

徑直上三樓，方周問她到底要買什么。

秦音左右看了看，找到了賣布料的一家攤位。

‘窗簾？’

秦音讓老板剪了三米乘三米的一塊白色印綠花的布料，方周以為她是要給自己換窗簾和床單被罩。

拎著大口袋，方周繼續跟她往里面走。

進了一個五金雜貨的店面。

秦音指著地上立起來擺放的折疊床，問老板：“這個多少錢？”

方周懵了。

……

身后小書包，左手塑料袋，右手行軍折疊床。

方周跟在秦音屁股后面邊走邊樂，邊樂邊扭，惹來好多行人偷偷瞟他。

他視而不見。

聽不到音樂的人，總會以為跳舞的人瘋了。

秦音要過來住了！

自己要和秦音住在一起了！

新生活，開始了！

……

床、布料、毯子和一些小零碎，一共花了280。

方周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秦音徹底沒錢了。

沒關系，媳婦花錢，老公報銷。

四點半到家，方周主動找了鐵絲，搬過椅子站了上去，把布料釘在了原本“臥室”的墻上，和客廳徹底隔開。

秦音的十平小臥室有了。

單人行軍床放在電視柜對面的墻邊，正好可以當沙發。

瞧瞧，這就是家了。

其實方周前兩天已經想清楚了：不該強迫秦音搬來出租屋。

一是地方逼仄，難免磕磕碰碰，她是女生，會很難受；

二是，一旦只是磕磕碰碰，方周作為男生，會更難受；

三是他決定加快搞錢進度，到時換個大房子，秦音會住的更舒坦。

卻沒想到秦音主動住過來了。

他心里明白，最根本的原因是錢。

來這里住要省錢。

秦音脫了外套，套上了一件方周夏季的大T恤，下擺蓋住了小屁股。

頭發也用一個淺藍色的花頭繩扎了起來，時不時用手背擦擦額頭，撩撩發絲，看起來清純極了。

她正拿著抹布到處擦灰，徹底打算把這個三十平的小屋收拾一遍。

方周偷偷看著他，心里忍不住想道：

感謝，感謝上天賜予的窮困。

六點半，天將將黑的時候，兩人才吃飯。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秦音才問他：“我可以住過來么？”

方周憋著笑，嘆了口氣，“我已經被動接受了，不是么？”

“哼”了一聲，秦音說：“吃完陪我去旅館拿行李?！?

這時，外面傳來“喔喔喔”的一聲雞鳴，“好鳥”叫聲凄慘。

之后就又是一陣“咕咕噠咕咕噠”啄食的聲音。

方周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中午走的著急，忘了給“好鳥”解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