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米,幸福和死亡
- 重生后的我只想談戀愛
- 蝎子鯨
- 2936字
- 2024-01-28 23:49:37
到了秦音住的小旅館后,方周覺得上輩子的自己是個傻逼渾蛋,活該當個loser。
上樓時,樓板一踩噹噹響,不大的一層里面門挨門隔出了十幾個房間。
這種小旅館根本不需要身份證登記,有很多黑戶或者不明身份的外來人常住。
左右兩邊都是肥膩的摳腳大漢。
臥室比帳篷大不了多少。
墻板方周捶了捶,感覺用些力氣能一拳砸穿。
從進旅館大門的時候開始,他就擰著眉頭。
不記得上輩子的秦音在這里住了多久,半年總是要有的,后來才住進了一個小公寓。
兩輩子,方周第一次過來,也才知道這里距離自己的出租屋只有不到半公里。
便宜是一方面,他清楚,最重要的是,秦音在默默守著他。
2004年啊,監控啊、天眼啊都沒沒完備。
即便任何年代都是好人多,但也都不缺壞人,不能賭,輸一次就完了。
一旦這里只有一個人見色起意…
腦洞大開就會頭皮發麻,方周不敢想了。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秦音蹲在地上哼著歌,一點點收拾自己的東西。
也沒什么東西可收拾。
兩本書,幾件換洗的衣服,很簡單的洗漱用品,一個電飯鍋。
秦音只有這些家當。
“那里應該很危險的。”
“也還好。”
在商場買東西的時候,一直是方周跟在她身后。
可從旅館出來,兩人只說了這么一句話,然后方周就拎著東西悶頭往前走,而秦音則是一臉心事的跟在他后面。
快到家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秦音像個受了委屈,正猶豫該怎么跟家長坦白的小孩子一樣,可憐兮兮的。
方周沒經多想就知道她在合計什么。
進了門,秦音默默捯飭自己的東西,他則進了臥室,把錢盒子拿出來。
秦音在衛生間把自己和方周的牙缸和毛巾區分開,走出來后見他沖自己招手。
方周坐在“沙發”上,把錢都擺了出來。
秦音問他要干什么。
“明天存3000,剩下你拿走。”
方周猜的到她剛剛是想跟自己商量這個事。
秦音抿著嘴想了想,說:“不用這么多,五百塊就夠了。下月底發工資我就可以還給你,然后…這里的房租以后我來交,你的錢都攢著,要上大學的。”
方周說:“我們可不可以不再討論錢的事情?”
秦音看著他,想問為什么不討論,可看方周的眼神很決絕,便嘆了口氣沒說。
她本能覺得方周還是叛逆,還是沒懂錢對他們兩人有多重要。
拿了錢,她心里想的還是幫他偷偷攢起來。
等收拾妥當,已經快九點了,秦音先洗漱,刷牙洗臉出來后,方周又幫她接了一盆熱水。
“泡個腳吧,今天走了那么多路,泡泡解乏。”
秦音沒有化妝品,只有一瓶大寶SOD蜜,絕對的天生麗質。
正在往臉上抹,看到方周把水盆放在“沙發”旁邊的時候,她呆了足足十幾秒。
臭小子給我接洗腳水?
下一瞬,秦音當大佬那些年的感覺找回來了。
嘖嘖兩聲,坐了過去,襪子一揪,褲腿一擼,小腳一踩。
嘶——舒坦。
秀氣的一雙小腳丫泡在熱水里,足背雪白,腳底粉嫩,十個蠶寶寶在水里扭來扭去。
方周失笑一聲,走去刷牙。
等他出來,秦音已經換好了睡衣,盤腿坐在行軍床上,“去,倒了。”
“好勒。”
再出來,她跟方周說自己累了,想睡了,說完就吧嗒吧嗒跑進里面,簾子一拉,沒了動靜。
不像小時候了,第一天同居,難免有點小緊張,方周懂。
關了燈,他也躺下了,但沒睡,腦子里想了很多。
還是錢。
掙小錢改善日子的方法有了,掙大錢的規劃也做好了,可當秦音真的住到身邊時,他才切實感受到前世的那種責任。
她都畢業上班了,自己再窮一次,就真他媽不禮貌了。
再過一年半,兩人都會離開這座城市,屬于他們的未來,肯定不會在松海。
在黑暗里摸出6600,方周在一小塊屏幕上通過2G網速瀏覽web網頁。
查了查那座城市現在的樣子,再對比腦中最熟悉的未來的樣子。
哪里建地鐵了,哪里蓋新樓盤了,哪里建大商場了…
二十年的時空,間隔了多少距離和事物?
光走二十年,可以去到天秤座,那里有一顆名叫Gliese 581的星球,據說可能有生命存在,而地球和它之間是一片荒蕪。
這里的二十年,泥灘變商圈,荒野變高樓。
自己能記得的每一個坐標,都代表著像“光年”那種天文數字般一長串的財富。
個、十、百、千、萬、十萬、哥、爸爸、老公。
九位數差不多了,差不多能做個好老公。
仔細看了很久,方周覺得,問題有點,但不大。
“還沒睡么?”
擋簾不厚,似乎看到手機的光亮,秦音的聲音傳了出來。
方周在毯子里翹著二郎腿,側頭看了過去。
斜斜的梯形光斑打在簾子上。
“在學習。”
“騙人,你在玩手機。”
“學習怎么操作這個手機。”
秦音沒再說什么。
隔了很久,又響起輕輕一聲:“那我睡了,你早點。”
方周應了一聲,卻看不到此時在小臥室的秦音正平躺在被子里,兩手握著被子上沿,蓋住了半張臉。
兩只大大的桃花眼怔怔望著天花板。
方周更不會知道,她也睡不著。
也是躺在他的床上時,秦音才反應過來。
似乎自高中畢業離開松海開始,她就再沒擁有過一張屬于自己的床。
多年來,一直不斷打工、學習,來回奔波,從未放松。
躺到這里那一剎,緊繃許久的神經瞬間松開,滔天的疲累感一下卸掉。
這樣安穩和踏實的感覺,讓她想到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日子,時隔日久,有些不適應。
可也只是這么一陣,眨眨眼,一股巨浪似的困意就把她砸進了甜甜的夢鄉。
凌晨兩點,農歷十七的下弦月正圓。
方周輕輕拉開簾子,銀白色的月光從窗簾縫隙里鉆進來,輕輕躺在秦音的臉上。
像給她蒙了一層圣潔的白紗,嘴角翹起,天然甜甜的微笑,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動一動,像做著美夢,像只乖乖的小貓。
只是…下身的睡姿沒變,一條大長腿夾著被。
方周小心翼翼幫她蓋住腳,又退了出去。
……
周日,秦音也休息,一夜好眠后,她精神多了,甚至顯得有些亢奮。
這種亢奮體現在連續干活上,又擦了一遍地,早飯、午飯、晚飯,竟然還出去喂了一遍雞。
在方周沒注意到的檔口,丟掉了家里的另一個女人,水兵月。
剩余時間就是哼著歌督促方周學習做卷子。
對于她的亢奮,方周感覺壓力很大。
直到給她拿了兩本《意林》《萌芽》,才老實下來。
幾碗毒雞湯喝下去,秦音歌也不哼了,皺起眉頭,眼神發怔,文藝氣質頓時拉滿。
方周邊做題邊聽著她在床上不時輕嘆一聲,憋著樂,不去打擾她那悲春傷秋的意境。
晚飯后,秦音起了看電視的興致,可方周家這臺24寸老古董有陣子沒被電擊過了。
按開開關就是一陣大雪花,秦音暴力拍了好幾下,才把皇阿瑪拍出來。
兩人并肩盤腿坐在行軍床上,像修煉多過看電視。
黑白畫面里,皇阿瑪動不動就瞪大眼珠子,爾康動不動就拱大鼻孔,容嬤嬤動不動就把五官擠在一起要扎人。
尤其這年代的電視劇特別喜歡用特寫和一驚一乍的音效。
方周看著還是覺得有點像鬼片,便不看了。
去給秦音打了盆熱水再泡腳,然后繼續做題。
九點半,關燈睡覺。
方周看著三米外的小布簾,想沖過去。
三米的距離,幸福或死亡。
反復糾結也沒敢動。
十一點,方周快要睡著時,秦音突然弓著腰走出來。
去了一遍衛生間,然后默默披上了衣服,小臉煞白。
方周看了半天,忍不住笑出聲,爬起來給她扶回床上。
“你躺著,我去買。”
出門前把熱水壺也燒上了。
日用夜用超薄加長,各種款式各種顏色,外加一罐紅糖。
秦音再次從衛生間收拾妥當出來,握著一杯紅糖水時,深深深深看了方周許久。
眼神迷惑,且不解。
“別看我,今天萬圣節,我cos暖男呢。”
——
2004年的松海沒有霧霾,初冬的天空澄澈潔凈。
周一,迎著太陽去學校,麻雀渣渣叫。
左手邊是秦音,右手邊是晨光下忙碌的街道。
除了沒有同床共枕,一起出門上班,一起回家吃飯,方周覺得這已經是過日子了。
被幸福包住后,他努力的勁頭更足。
兩節課,做完一套卷子,正確率不高,但比昨天強,他挺滿足。
課間操時,賣力甩胳膊甩腿,享受青春。
然后…就在全體師生的注視下,被肥豬任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