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在京城的窩是60多平的公寓。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唐澤看這里唯一的優點就是陽臺挺大,拾掇一下能放得下一張單人床,可以當個小臥室用。
麻雀一般的小,卻也不是五臟俱全,堪堪算的上是個住所。
不僅配不上他180斤的身高,也配不上他作為一名歌手的身份。
在唐澤的認知里,歌星是沒有實力的歌手的尊稱,真正有實力的,才被稱之為歌手。
來到發小燕京的家,唐澤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點草率。
這個世界,歌星竟然成了歌手的進階版!
“你丫混了這么多年,就沒混套大點的地方?以后我來燕京混,怎么住?”
猴子瞥了唐澤一眼。
“只要你敢說留下,哥們明天就換一套三居室的大豪宅,一間住你,一間當電腦房。”
“闊啊,當歌手這么賺錢嗎?”
唐澤立刻心動了一小下。
如果賺錢能輕松到讓自己難以拒絕,唐澤也不拒絕再重走一遍老路。
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啊。
500萬有500萬的簡易生活,5個小目標也有五個小目標的幸福小日子。
“在五環這兒租一套大的,頂破天也就個把月的工資,毛毛雨啦。”
合著房子不是買,是去租啊?難怪敢這么霸氣宣言呢。
唐澤瞬間退堂鼓小學、初中一起結業了。
他的境界,升華了。
當歌手是不可能當歌手的,這輩子都不會當歌手的……
唐澤參觀猴子租來的小窩,猴子忙前忙后快速把六個冷拼熱菜擺上茶幾。
紅酒白酒啤酒都在茶幾下面和旁邊扎著堆,隨手就能拿。
倆發小面對面坐了,開整。
唐澤就這一會兒,已經解鎖了不少的記憶碎片,有些曾經兒時的記憶很有趣,他像是第三人似的,看著原身的成長歷程。
就像是在看一場寡淡的青春片電視劇。
雖然是跳進模式,但沉浸式的方式,還是讓唐澤頗有點感同身受。
對這位發小的好些小心思,也都理解,甚至還挺感動。
倆大男人面對面坐著,菜下的絕對不可能比酒快,哪怕猴子已經餓了,兩杯啤酒下肚,饑餓感也就沒了。
酒是心事的酵母,三瓶啤酒就能把滿肚子的心事都發酵出來,咬牙切齒都堵不住的那種。
猴子心情不爽久了,先有了醉意,才開始說事兒。
侯鵬齊高中上了半年就被家里安排跑燕京來讀五年制大專,半工半讀期間他成了一家酒吧的經理,認識了個駐場的姑娘,然后兩人搞了個組合。
前幾年在燕京酒吧圈子里算是比較出名的。
隨后兩人簽約了小麥娛樂,正式出道。
今年三月底,有唱片公司想要挖猴子搭檔,卻不想要他。
搭檔那邊一直到這會兒都沒就這件事給他個說法。
這個月唱片公司那邊加大了挖人的力度,聽說已經到了跟小麥娛樂最終商談的地步了。
上周猴子聯系她,結果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而猴子這邊,如果搭檔走人,他在組合的位置導致他一定不會再受公司重視,可合約還有2年才到期。
未來兩年日子不好過,是顯而易見的了。
“來,喝酒。要是待煩了,就跟我出去旅游散散心。”
“我要是真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就好了。簽約藝人有制度,哪怕沒有商演安排,也得盡量去公司待著,機會可不會平白砸到你頭上……”
想來猴子感觸頗多,難怪這一周來接連給唐澤原身奪命連環考呢。
千層面具偽裝,也只有在發小面前才能徹底放下。
身邊事兒已經鬧得他很累了,想找個能暢所欲言的,還不用擔心被背刺的,侯鵬齊身邊數的出來的,不超過三指之數。
而唐澤剛畢業,時間上也合適。
“明知道沒戲還硬湊有啥用,不如跟我去旅游,看到景色如畫,萬一心血來潮寫首歌,不比耗在公司強啊。”
唐澤夾了一口菜,這個世界京城的醬肘子也是一絕,跟地球的老字號天福號有的一拼。
“你當寫歌是大白菜啊,還心血來潮,來,你血潮一下讓我瞧瞧……”
發小的意義就在于可以無拘無束的拆臺。
吹牛雖然不納稅,可只要有發小在,這牛就上不了天。
都是拽腿拆臺專業戶來著。
不會這門手藝,怎么敢叫發小。
“來就來,怕你啊。”
唐澤不是空腹,酒量也尚可,但他剛占據了這個身子,還屬于身心合一的半吊子狀態,彌補了跟猴子之間的差距。
這會兒也有點上頭。
吉他就在沙發后面的墻上,唐澤屁股都沒挪窩,扭著腰一抬手,一把藍色的電箱琴就落在他手里了。
猴子咧了咧嘴:“你小心點,這琴老貴了。”
一分鐘后,他徹底忘了剛才的擔心。
不再顧慮自己最貴的家當會不會被發小玩壞。
因為他已經被唐澤彈唱的歌俘虜,沉浸其中了。
歌手之所以叫歌手,人家之所以專業,是因為更容易進入到歌曲的意境里去。
每天站在高樓上,
看著地上的小螞蟻
他們的頭很大
他們的腿很細
……
我那可憐的吉普車
很久沒爬山也沒過河
他在這個城市里
過的很壓抑
……
慌慌張張,匆匆忙忙
為何生活總是這樣
難道說,我的理想,就是這樣度過一生的時光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也許生活應該這樣,
難道說,60歲以后,再去尋找我想要的自由
……
“我艸,我艸,我艸!老唐,這是誰的歌?不是,你什么時候會彈吉他的,還他娘彈的這么好……”
猴子有點語無倫次。
他確實被唐澤給驚到了。
“怎么,聽了我一首歌,有沒有跟我出去轉轉的沖動?”
猴子的激動瞬間被熄滅了。
拿起酒瓶子把杯子倒滿,舉杯示意了一下,一仰脖,燜了個底掉。
“我倒是想,可走不了,還得兩年呢,有的熬嘍。”
歌曲的震撼不足以徹底鎮壓下猴子心頭的惆悵,甚至還起了點反效果。
本該積極的心態在唐澤一曲之后,反而更頹廢了。
唐澤眉頭皺起。
“憑什么啊,不給你機會,還不放你走?大不了就撂挑子啊,此處不留爺,就不信沒有留爺處了……”
剛才猴子自己都說了,兩周前開始他們組合所有的商演都停了。
“說得輕松,我簽了合同的,大哥。”
“解約唄,屁大點的事兒。”
望著猴子送出來白眼,唐澤一拍胸脯:“大不了我……幫你找老豬。”
老豬是朱旭冰,是渤海縣首富家的大公子,也是唐澤和猴子從初中開始的玩伴,搗蛋三人組的老么。
在唐澤為數不多的記憶里,朱旭冰是他倆整個高中生涯的錢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