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徐姑娘，令人欽佩。”蘇南心里一酸。

紅憐偷偷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紅香不禁哽咽道：“可是僅憑徐姐姐一個人，哪里又能每次都安穩得住這幾個人？三月前南龍幫大當家的便趁著酒性，強行帶了樓里的一位妹妹回去。等兩日后南龍幫的人將蔣妹妹送回來，人已經心神麻木失常瘋語，替她清洗身子的時候，下體更是被糟蹋得不堪入目……”

紅香情緒激動，沒有再說下去，紅憐接過話題輕聲道：“我們不敢想象蔣妹妹短短兩天經歷了什么，只知道回來沒多久，她就上吊自縊了。”

“不只是南龍幫三位當家的，幫里的其他人雖不敢像他們當家的那樣，可每次喝酒聽曲兒時的手腳也不干凈。”

蘇南握住酒杯的手掌死死用力，一片慘白，顯然已經快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相較之下，三山幫行事雖然也蠻橫，可里面不少人與阿媽都熟識，在舞衣樓里倒也守規矩。”

蘇南緩緩吐出一口氣，燥熱的胸口這才好受了些。

蘇南冷冷道：“你們幫我一個忙，我替你們把南龍幫給除了。”

紅憐與紅香同時猛地抬頭，掛著淚珠的臉上寫滿震驚，怔怔看向男子。

“不知蘇先生需要我們幫什么忙？若真能除去南龍幫，蘇先生就是我們舞衣樓的大恩人。”

“我要見你們的徐姐姐。”

兩個時辰后。

陪完客人的徐花魁踩著急促的步子而來。

蘇南徐秋秋兩人共坐一桌，紅憐二人則被徐花魁喊離了房間。

徐秋秋靜靜打量著桌對面的中年男子，似乎是想從蘇南戴著人皮面具的臉上看出點什么異樣。

蘇南面帶微笑，眼神如深湖般清澈無邪。

但初次見面，徐秋秋自是不會信任蘇南。

“多謝先生好意。不管紅憐與紅香在蘇先生面前說了什么，我們舞衣樓，不需要別人的幫忙，若無緣無故將蘇先生牽扯進來，我們也過意不去。”

蘇南單手握著酒杯低頭小飲一口，也不惱怒，只是笑道：“非是無緣無故，此舉既是我幫你們舞衣樓，也是你們舞衣樓幫我。”

徐秋秋眼神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但沉默不言。

蘇南知道徐秋秋在等自己的下文，便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就算沒有你們舞衣樓，我也要對付南龍幫，你就當我與這南龍幫有仇吧。我不過是看你們舞衣樓被欺負得緊，便想著順手一幫，同時也從你們這里探探南龍幫的情況。”

“我看徐姑娘定然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舞衣樓現今不過是與狼為伍，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是危樓高立岌岌可危。南龍幫所作所為，整個游南郡都有目共睹，不知情者，看你舞衣樓豈不是覺著你們自甘墮落近墨者黑？若想不再寄人籬下，想為舞衣樓正名，徐姑娘不如和蘇某合作，一同除了南龍幫如何？”

“夠了！”

徐秋秋一拍桌子，怒而起身。不知是因為蘇南的大放厥詞還是因為他言語間對舞衣樓的貶低。

情緒激動，徐秋秋涂抹有淡紅胭脂的臉頰變得更加通紅，她目光不善地盯著蘇南。

“蘇先生可知，此舉稍有不慎，會置舞衣樓于何地？”

蘇南態度十分認真地回答著這個問題，“自然是萬劫不復。整個舞衣樓的好姑娘們都要被南龍幫肆意玩弄糟蹋報復不說，恐怕他們玩膩之后，不少姑娘連命都保不住。”

徐秋秋震怒，厲聲質問道：“既然如此，蘇先生為何覺得僅憑幾句話就能讓我們舞衣樓去冒這個險？你見勢不對大可抽身而退，我們舞衣樓呢？又能跑到哪里去？”

蘇南神色毫無波瀾，不急不緩地說道：“徐姑娘心里應該也知道，南龍幫不除，舞衣樓走到如此地步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無非一個一日落得樓亡人空，凄慘無比，一個慢毒攻心，早晚病入膏肓。”

“何不與我合作？尚且有一線生機，何況南龍幫，我也是真心想除掉。”

徐秋秋手指緊拽衣角，十分用力，有細微抖動。這位徐花魁在心中掙扎猶豫許久，終于是嘆氣一聲，凄然笑道：

“南龍幫在游南郡作惡已久，蘇先生當然不會是第一個路見不平出言想要相助的。幾年前有一位只身來到游南郡的游俠兒，比蘇先生要年輕些，三十多歲，和我差不多。他當年便是如蘇先生這般，一身正氣，見南龍幫惡行不斷而憤憤不平，想要出手為百姓除去禍害。”

“可是他沒有成功，南龍幫背后，站著郡守大人。就算郡守大人明面上不敢太過包庇南龍幫，但每次只需找兩個替罪羊以儆效尤裝裝樣子，對南龍幫而言根本不痛不癢。游俠兒丟了性命，死相慘烈，我舞衣樓給他提供過便利之處，雖不算與他直接聯手站在南龍幫的對立面，卻也遭到了報復。”

“紅憐和紅香她們嘴中的蔣靜，多少也是受了這其中的牽連，自發生了游俠的事情以后，南龍幫對舞衣樓，已是不留一點情面。若不是舞衣樓還能給他們撈些油水探聽些情報消息，恐怕早已消失在了游南郡。”

徐秋秋神情復雜，眼中有一絲悲傷，她無力坐回椅子，認命似的說道：

“所以蘇先生，舞衣樓謝過你的好意，但我們賭不起。再發生一次游俠那樣的事，舞衣樓絕無活路。哪怕如蘇先生所說，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也總好過這么直接送死，能過一日是一日。”

蘇南淡淡道：“我敬徐姑娘為人，以一人清白保下樓內姑娘，或許徐姑娘這般說辭也是不想讓我白白送命，但還請放心，若你們肯幫忙，除去南龍幫，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徐秋秋嘆氣道：“你又如何能做到呢？那南龍幫，可是有著三位小宗師。”

蘇南輕輕一笑，搭在桌子上的手掌稍稍用力，一道凌厲氣機在木桌內部蔓延。

咔嚓一聲，木桌悄然間直接四分五裂。

“小宗師而已，蘇某也是。”

徐秋秋紅唇張大，神色驚訝，這一刻，本來如同死灰沉寂的眼神重新煥發出色彩。

好像，蘇先生所說之事，不是沒有可能。

幾番慎重斟酌下來，徐秋秋終于下定決心。

“好，蘇先生極力相勸，我們舞衣樓便最后賭一把，希望先生能夠明白，舞衣樓已經將唯一退路壓在了您的身上。”

蘇南笑著點頭。

“自然。”

“不知需要舞衣樓做些什么？”

蘇南單手掐住下巴，若有所思。

“聽說你們舞衣樓的老板娘之前與三山幫幾位當家的熟識？我想你們舞衣樓出面，約見三山幫的幾位。”

徐秋秋點點頭，想要對付南龍幫，三山幫的確是一枚大有作用的棋子。

“莫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三山幫之所以能與南龍幫抗衡到現在，不過是因為南龍幫創立時間還短，底子不太穩，如今單靠一個三山幫，可不是南龍幫的對手。”

“蘇某明白，另外，還請徐姑娘替在下弄一把劍來，不挑，能用就行。”

三日后，在舞衣樓老鴇的牽頭下，蘇南與三山幫三位當家的于舞衣樓內某個房間會面。

一位小宗師，兩名二等武夫。

紅憐與紅香不知道徐姐姐與幾人在里面商量著什么，只知曉沒多久房間內傳來不小的動靜，似乎是有人在打斗。

連忙推門而入，卻見得蘇南握劍在手靜靜佇立，三山幫那三位當家的兵器離手落在地上，個個氣喘吁吁。

徐秋秋呆立一旁。

“這般證明，可是夠了？”

三人對視一眼，紛紛抱拳行禮。

“蘇兄弟好本領。”

三山幫三位當家的會對蘇南出手以“求證”，求表明一個值得合作的資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短短幾個月時間，三山幫在與南龍幫的爭鋒相對中已漸顯頹勢，他們當然想除掉南龍幫，可與舞衣樓一樣，此舉完全是孤注一擲，若不成，這地方可就沒有三山幫這幾個字了。

這位蘇先生，不過是個外地人，勢單力薄，僅憑片面之詞三山幫哪里敢冒這個險？

至于怎么證明，再簡單不過了。

打一架便是。

讓三山幫的幾人沒想到的是，兩位二等武夫與一位小宗師，三人一齊出手，哪怕沒有使出全力，可蘇南一人竟能不落下風？

屋內徐秋秋呆滯，她雖不是習武之人，但與江湖人士打了那么多交道，她十分清楚三山幫這幾人的厲害。

這位蘇先生，當真不是嘴上說說，是有真本事的。

越是如此，徐秋秋越能安心一些。

“現在，可以先坐下來談一談？”蘇南似笑非笑地看著幾人。

除去徐秋秋，還有二男一女。

三山幫二等武夫馮青、粱玲慧，一等小宗師羅黯。

“蘇兄弟說笑了，實在是我等不敢掉以輕心，若有冒犯實屬無奈。”馮青收好自己的窄身環首刀，拱拱手。

粱玲慧用劍，羅黯則是使得一手霸道的環扣大刀。

“我理解。”蘇南平靜道，“可否與我具體說說那南龍幫的情況？”

粱玲慧開口道：“南龍幫人數不算多，比我們三山幫要少些。里面真正算得上麻煩的，有五人，三名小宗師，兩名二等武夫。”

這位粱姓女子，面貌生得不如徐秋秋，但也不差，屬于耐看那一類型的，就好像喝那些后勁大的酒，越喝到后面越是醉而不自知。其身段更是婀娜，不遜色徐秋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