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殿內，一青年站在一老人面前，態度恭敬。

青年正是張臻，他望著張之維開口道，“師父，您找我？。”

而老人正是龍虎山當代天師，目前異人界的一絕頂，天通道人張之維。

張之維卻沒有直接回答張臻的問題，開口問道：“至臻，你上山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張臻不假思索，開口回答道。

“不曾下山？”

“不曾下山。”

“你呀，唉。”

師徒二人對話如此“簡潔”，張之維也無奈的捂著自己的額頭，頗為感到頭疼。

不同于他的另外十個弟子，張臻來龍虎山的過程太過奇異，當初知道真相的人都被他以天師的名義降下了禁制，既是為了保護張臻，也是為了保護龍虎山。

張臻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幾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了早慧的先兆，他不像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喜愛玩鬧，反而喜歡安靜，且對異人的修煉方式非常感興趣，并在修行時候加入了不少自己的理解。

因此，在張臻六歲的時候他就將其收做弟子，盡管張臻的年齡遠小于他其他的弟子，但表現出的毅力和天賦卻讓他們望塵莫及，在某些方面比自己當年還要強。

而且張臻極其重視性命的修行，而不是執著于術的高深與否。

要知道作為傳承了數千年的玄門正宗，天師府的作為異人的手段眾多，包括但不限于符箓、雷法、科儀，八大神咒等等方面。

大部分的人認為金光咒沒什么特別，只是天師府的基礎功法，往往在略有小有成就后便不再重視。

而自己的這位徒弟則不然，把能提升性命修為的金光咒作為根本！甚至不去修行任何護道的手段。

若不是知道自己這位弟子在護道手段方面另有機緣，說不定他就要強行糾正一番。

但讓他擔心的是雖然張臻的一切方面都讓他很滿意，但有些時候過于優秀了。

這種優秀并不單單指資質，更多的是指張臻的心態。

張臻也不像當年的自己，當年的自己太過狂了，狂到一種毫無邊際，平等的俯視所有人。

甚至當年的自己連俯視的欲望都沒有，像是一輪浩日面對眾生，不存在什么看得起或是看不起，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凡塵。

畢竟對于太陽來說，人類是否存在并沒有任何意義。

而張臻的表現更像是一種淡然，是一種經歷了太多之后的淡然，他像是與游離于整個世界之外，頗有一種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的感覺。

大部分事情對張臻而言都是你開心就好，關我屁事。

張之維看著自己面前的張臻，此刻內心突然有了一種詭異的既視感，當年自己的師父張靜清面對自己是不是也是這種無奈的感覺。

所以他開口道，“至臻，告訴師父，你這一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清楚，師父，非要說的話我想看看前路。”張臻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開口道。

這是最大的實話，他對自己目前的人生感覺不存在什么不滿意或者想要改變的地方。

能夠活出第三世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他還有什么渴求的呢？

人世間的金錢、權力、愛情自己都經歷過了，或許并不完美，但也是一番獨屬于自己的特殊經歷，他似乎并沒有什么后悔的地方。

前世沒能夠修行到國術的最終階段或許能夠算做一個遺憾，可在這個世界自己也在一年前就達成了龍蛇世界里最終階段——見神不壞，前方還有更加寬廣的道路在等著自己，這遺憾自然也就消散掉了。

在三世的經歷中，他似乎早就已經完全達成了一個普通人所有的人生理想，所以除了想看看修行最終的前路，他目前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渴望去達成的事情。

所以還未等張之維開口，他又道，“師父，您說我該去做什么。”

張臻期待著張之維能給出自己一些人生建議，畢竟他前兩世說到底也只是個普通人，今世成為了才成為異人，正式與普通人分隔開來。

而師父張之維，是如今龍虎山的天師，是如今異人界最強大的存在，有上百年的作為超凡的閱歷，說不定能夠給自己一些建議。

“好、好、好！我問你這輩子想要做什么，你卻來問我？”張之維被張臻的提問氣笑了，裝作發怒的樣子。

看見張之維的表情，張臻倒也不怕，不論是根據第一世漫畫里的劇情，還是這一世與張之維十幾年來的相處，他都知道自己的師父是個怎樣的人，自然不存在什么畏懼。

于是他又思考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師父，弟子真的沒有什么追求，如果非要說的話，也只有剛才說的前路了。”

“前路，前路……”張之維聽見張臻的話也不免陷入了沉默。

如今的異人存在什么前路呢？或者說如今的世界真的有異人能夠踏出這一步嗎？

就連他這個異人界的絕頂，接受了天師度，承接了整個異人界最大的秘密的天師也無法涉足前路。

但是，也并不是沒有機會！張之維眼神深邃，思維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張之維回過神，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的話題，對張臻說道。

“至臻，如果我打算幾個月后宣告異人界，龍虎山將舉行羅天大醮，并且讓你下山一趟帶一個人上山，讓你在羅天大醮中輸給這個人，并讓這個人繼承天師之位，你感覺怎么樣？”

“您開心就好。”

雖然對張之維突然轉化話題感到有些突兀，但張臻立刻就根據前世漫畫劇情猜到了這個人是張楚嵐，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于是回答道。

“那便下山走一趟吧，順便帶上靈玉。”

“好的，師父。”

“至臻，你就不問問原因嗎？”

“師父您會害我嗎。”

“自然不會。”聞言張之維不由皺了下眉頭。

“那我需要問什么呢？”聽到張之維的話，張臻笑道。

一來，他不認為師父張之維會害自己，二來他知道此次下山的目的是為了張楚嵐，自然沒什么好問的。

“那人的名字叫張楚嵐，你明日就去吧。”張之維袍一甩，隨后閉眼不再言語。

“弟子告退。”張臻向著張之維施了一禮，緩緩退出了真人殿。

張臻離開之后，真人殿里的張之維睜開了雙眼。

至臻，如果是別的什么，師父可能沒什么辦法，可你既然有天賦，又存在這個愿景，那師父就推你一把，至于成還是不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