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客廳中央，大家圍坐在一張大理石紋茶幾邊，顧遠江笑著指向剛才喊住傻強的中年男人，“這是水馬村村長，老趙。”

顧念突然明白了進村時那農婦說的是“找村長。”

從顧念進來，趙村長就一直直勾勾盯著她的臉。

顧念也直勾勾地看回去，趙村長這才回避眼神，露出一口黃牙笑著說，“唉你女兒好俊，難怪傻強犯病。”

“傻強是我侄子，腦子有點問題，加上母子倆眼睛都不行，討不著媳婦。去年好不容易花光家底買的媳婦又跑了，人就更不正常了。”

顧念無語極了。

顧遠江又指向另一個身材敦實的年輕女人，“這是小春，她同意捐腎給昕昕。”

看顧念一臉懷疑，顧遠江解釋，“他們家很困難，她是自愿的，配型已經配上了。”

趙村長在旁邊點頭，表示是這樣的。他還熱情好客地勸他們父女留下過一夜。

“這么晚啦，吃個飯明天再走吧，我這房間多得很。”

等避開其他人，顧念問父親，“靠譜嗎？花多少錢？你怎么關機了？”

“三十萬就可以了，這里沒信號啊。”顧遠江壓低聲音，“反正那姑娘身體好，少一個腎不礙事。”

顧念看了一眼小春，她也面色麻木地看著自己。

縱然覺得古怪，但拗不過父親執著，顧念不再說什么。

傻強已經被趙村長罵回家了，趁晚飯前天色未暗，顧念在村長家附近走了走。

路過一處墻壁發黑的房子時，她看到籬笆圍起的小院里有一群半大的雞在悠閑吃食。幾只野貓跳在屋外的矮墻上，屋頂的瓦片間。

貓兒們都不動那些雞，反而齊齊將腦袋擰向顧念，倒像是看家護院的。

小雞中間有一坨半人大的黃色東西，似乎在動。

顧念認真去看，黃色布料里突然伸出個黑色腦袋，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分不清男女的人臉，但年紀不大。

顧念壓住心中的詭異，點頭當打了個招呼，掩蓋自己無端站在人家門口張望的尷尬。

這時顧念才看清，這人沒有腿，或者說殘疾的雙腿已經萎縮到很短，所以仿佛只有個身子趴在地上。

顧念準備離開時，那人竟很快移動到籬笆邊上，叫了一聲，“姐姐。”

“姐姐，你從哪里來？”

她口齒清晰，聲音是個女孩子。

“我從城里來的，這些雞和貓是你養的？”

女孩笑了笑，“雞是啊，貓不算我養的。”

顧念覺得女孩的笑容很純真。

其實越在這村里走，顧念心中有個疑惑就越重。除了剛才養雞的殘疾女孩，這里無人種田，也少有人養雞鴨豬羊，只偶見灰黃的小河里有一兩艘破舊漁船。

這村子的人靠什么生活？

晚飯在趙村長家吃的，沒什么好菜。一道臘魚干味道腥臊古怪，顧念差點吐出來。

吃過飯，顧念昏昏沉沉的，想是勞累奔波了一天。她也不介意那硬床板，倒頭便睡著了。

朦朧睡夢中，顧念看到四個肢體扭曲的怪物從黑暗中隱現，爬到她床頭。

意識醒了，身體卻像鬼壓床般無法動彈。四個鬼怪將顧念抬起出了屋門，院門，抬進陰涼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