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派西河教區(qū)，玉虛和于雷的酒宴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于雷端起酒杯說：“在下打算明天繼續(xù)調(diào)查，在此多謝道長的搭救之恩，也多謝道長的熱情款待了。”

玉能說：“于大人客氣了。”

幾個人喝了酒之后，玉虛問：“于大人下一步如何打算？”

于雷說：“在下這一路走下來，劉德等人偷工減料的事已經(jīng)確定無疑，但是貪腐的直接證據(jù)卻沒有找到，所以在下需要做的就是繼續(xù)搜集他們貪腐的證據(jù)。王家屯這些人就是重要的人證，所以，這些人在下一定要帶回京。”

玉虛說：“或許貧道可以幫忙。”

于雷說：“這是在下的事，清風(fēng)觀沒有必要卷入這種是非。”

玉虛說：“于大人既是如此說，那貧道就聽從于大人的安排，但是于大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請盡管吩咐。”

于雷說：“那在下就不客氣了，現(xiàn)在就有件事需要道長幫忙。”

玉虛說：“于大人請吩咐。”

于雷說：“請道長幫忙聯(lián)系到許捕快，讓他盡快和我們匯合。”

玉虛說：“好說，五師弟，這事就交給你了。”

玉能說：“師弟馬上安排。”

晚上，于雷被安排到客房休息。玉虛、玉真正在和玉能密謀。玉虛對玉能說：“五師弟，把王家屯滅了。”

玉能說：“是。”

玉虛說：“扮成縣衙的人。”

玉能說：“是。”

玉能走后，玉真說：“五師弟還是這個性子，只知道執(zhí)行，多一句話都不說。”

玉虛說：“這才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

玉真問：“師兄為什么要這么做？”

玉虛說：“為了師父的大業(yè)。”

玉真說：“為了師父的大業(yè)也不用傷及無辜吧？”

玉虛說：“我們要利用一切機會，加大蒙驥和百姓的隔閡。”

玉真說：“這和滅了王家屯有什么關(guān)系？”

玉虛說：“王家屯是指證劉德貪腐的證人。如果這些證人都不在了，還怎么指證劉德？不能指證劉德，百姓就會對蒙驥失望；如果劉德殺人滅口、毀滅證據(jù)，而蒙驥對此卻無能為力，老百姓會怎么說？”

玉真說：“我明白了，老百姓不會認(rèn)為蒙驥因為沒有證據(jù)而無法處理劉德，而是認(rèn)為蒙驥袒護(hù)劉德。”

玉虛問：“所以你還會怪我這么做嗎？”

玉真說：“剛才是怪的，現(xiàn)在不怪了。”

玉虛說：“這就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父的大業(yè)。”

玉真說：“我明白。”

玉虛又把趙衡叫到自己的住處，說：“師弟，今天的情況以后還會不斷出現(xiàn)，師弟一定要小心保護(hù)于大人的安全。”

趙衡說：“今天的事多謝大師兄了，否則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

玉虛說：“師兄有時也搞不懂這個于大人，既然干這么危險的事，為什么不多帶點人呢？”

趙衡說：“是師弟考慮不周。”

玉虛說：“你是負(fù)責(zé)于大人安全的，既然知道力量不足，那就不能讓于大人涉身險地。”

趙衡說：“師弟也曾多次勸阻，可是大人不聽啊。”

玉虛說：“唉，于大人確實是個好官，可是經(jīng)驗還是欠缺了些。”

趙衡說：“于大人確實是以天下為重，以百姓為重，而不顧自身安危的人，是個十分難得的好官。”

玉虛說：“這也說明，當(dāng)初師父把你派到于大人身邊是非常正確的。”

趙衡說：“是，還是師父高瞻遠(yuǎn)矚。”

玉虛說：“你保護(hù)于大人是師父的安排，但是你要牢記，師父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趙衡說：“那是自然，師父不也是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嗎？師弟覺得于大人與師父都是一樣的好人。”

玉虛說：“哦，你都把于大人和師父相提并論了，那師兄問你，如果師父和于大人之間發(fā)生了分歧，你支持誰呢？”

趙衡說：“他們做的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可能會有分歧呢？”

玉虛問：“只要是人，就會有想法不一樣的時候。”

趙衡說：“有分歧也可以坐下來商量呀。”

玉虛說：“要是商量不妥呢？到時候你支持誰？”

趙衡說：“誰做得對師弟支持誰。”

玉虛說：“你忘了師門的恩情了嗎？師父的意志永遠(yuǎn)都是第一位的。”

趙衡說：“師弟永不敢忘，可是于大人做的確實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玉虛問：“你的意思是說，師父做的就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了？”

趙衡說：“師弟沒有那么說。師父也是很稱贊于大人的，當(dāng)年師父讓師弟保護(hù)于大人時就說于大人是個好官，還說不好好保護(hù)于大人，就不要師弟了。”

玉虛問：“師父稱贊于大人不假，但是，如果師父的要求和于雷的做法不一樣呢？”

趙衡說：“大師兄，您不要問這么極端的問題好嗎？他們是不可能出現(xiàn)利益爭端的。”

玉虛說：“你知道什么叫忠誠嗎？”

趙衡問：“什么叫忠誠？”

玉虛厲聲說道：“忠誠就是無條件地相信和服從！”

趙衡說：“人不應(yīng)該要有是非觀念嗎？”

玉虛說：“看來你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不是不能有是非觀念，而是你的是非觀念必須服從師父的是非觀念，不許與師父的觀念不一致。”

趙衡問：“那如果師父錯了呢？”

玉虛喝斥道：“混賬，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你立刻給我滾回武功山去面壁半年，好好反思一下。”

趙衡說：“大師兄，現(xiàn)在于大人離不開我呀。”

玉虛說：“為了于雷連大師兄的話都不聽了，你這是要背叛師門嗎？”

趙衡說：“師弟怎敢不聽大師兄的話，又怎敢背叛師門呢？大師兄，您就讓我把于大人護(hù)送回京，然后再回武功山面壁，行嗎？”

玉虛說：“于大人的安全不用著你擔(dān)心，還有我們呢。”

趙衡說：“可是……”

玉虛不耐煩地說：“可是什么？你是不相信我們嗎？”

趙衡說：“師弟不敢。”

玉虛說：“那就回去，把于大人交給我們。”

趙衡終于下定了決心，說：“大師兄，我把于大人送回京城，然后一定回清風(fēng)觀向師父請罪。”

玉虛說：“好吧，既然你不聽我的話，那么從現(xiàn)在起，你就不是我的師弟了。”

趙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叫一聲：“大師兄……”

玉虛冷冷地說：“出去。”

時間已是凌晨時分了，永清幫的大船上，劉德還在煩躁地來回踱著步。萬盛說：“知縣大人，這都猶豫一晚上了，快下決心吧，你要是再猶豫的話，于雷可就要回京了。”

劉德說：“可是，他畢竟朝廷三品大員啊。”

萬盛說：“那好吧，我這是瞎操什么心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就在此時，錢祿進(jìn)來報告：“大人，王家屯被屠村了。”

劉德驚呼起來：“什么？誰干的？”

錢祿說：“正在調(diào)查。”

萬盛說：“劉大人，有什么感想？”

劉德憤憤地說：“還能有什么感想？于雷肯定認(rèn)為是本官干的。是誰這么狠，想把本官往死里逼。”

萬盛說：“劉大人，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下一步該怎么辦呀？”

劉德說：“按你的意思辦吧。”

萬盛說：“我的意思？我什么意思？”

劉德說：“不能讓于雷回去啊。”

萬盛說：“劉大人，你不能這么干吧？本來是你的想法，怎么就變成我的意思了？”

劉德說：“那就算我們共同的想法吧。”

萬盛說：“別算上我，于雷的死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一點都不關(guān)心。”

劉德說：“別忘了，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

萬盛說：“我不會忘的，我這條船穩(wěn)得很，所以我希望大人上我這條船。”

劉德說：“都什么時候了，還爭這些有什么意思？”

萬盛說：“劉大人此言差矣，人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所以干事是小意思，為什么干才是最重要的。”

劉德說：“好吧，這事交給你了，務(wù)必不能讓他們回去。”

萬盛說：“這就對了嗎？交給我吧。”

于雷這些天實在太累了，所以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他剛醒過來，趙衡就對他說：“大人，發(fā)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于雷問：“什么事？”

趙衡說：“王家屯被屠村了。”

“什么？”于雷被驚得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問：“消息確實嗎？”

趙衡說：“我們派出去尋找許威的人，和許威一同看到的。”

于雷說：“把許威叫來。”

過了一會兒，許威過來，于雷問：“你見到他們動手了嗎？”

許威說：“小人和村里的兩個年輕人帶著糧食回去的時候，正遇到大人派出去尋找我們的人。”

于雷說：“人是我請玉虛道長派去的。”

許威說：“我們見面后，想先把糧食送到村里，然后再和大人匯合，可是到了村口的時候，就見到那些人在村子里殺人。”

于雷問：“你能確定他們的身份嗎？”

許威說：“小人沒看到他們的臉，但是他們穿的是衙役的衣服。”

于雷問：“你是怎么回來的？”

許威說：“我們看到殺人的時候，那兩個村民眼都急紅了，就沖進(jìn)去救人。小人本來也想一起沖進(jìn)去的，卻被尋找我的人抱住，然后拖著回來的。”

于雷問：“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你們嗎？”

許威說：“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但是他們沒有追。”

于雷又開始踱步，自言自語地說：“為什么不殺人滅口呢？是因為與你與舊，所以手下留情了？還是怕你認(rèn)出他們？”

許威說：“應(yīng)該不是手下留情，或許是怕小人認(rèn)出他們來。”

于雷問：“為什么？”

許威說：“手下留情這種事不靠譜，命令下來誰還會留情呀，更不用說還留下了隱患。所以，小人覺得他們是怕小人認(rèn)出他們。”

于雷問：“為什么？”

許威說：“因為那些人的武功小人都知道，小人的本事他們也清楚，小人想要甩開他們并不是難事，所以不和小人碰面應(yīng)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趙衡問：“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于雷說：“去王家屯，他們這么急著殺人滅口，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們越是害怕，我們就越應(yīng)該去找。”

趙衡說：“可是，大人要注意自身安全啊。”

于雷說：“要證死劉德貪腐，王家屯的人就是關(guān)鍵，只有他們清楚劉德在哪個地方偷工減料了，既可以和原始記錄核對，必要時還能開挖取證，如果沒有他們幫助，我們就像大海撈針一樣，根本無法找到證據(jù)，所以一定要找到他們。”

趙衡說：“可是他們已經(jīng)被屠村了。”

于雷說：“即使如此，我也要親自去確認(rèn)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蛛絲馬跡。凡事做了就會有痕跡，你忘了我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李郎中遇害真相的？”

趙衡說：“可是，此行真的太危險了。”

于雷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官心意已決，不必再勸，你們?nèi)?zhǔn)備吧，我們馬上出發(fā)。”

趙衡說：“是。”

于雷向玉虛等人辭行，玉虛問：“于大人準(zhǔn)備去哪？”

于雷說：“在下準(zhǔn)備去王家屯。”

玉虛說：“于大人此行風(fēng)險太大，還望三思。”

于雷說：“多謝道長關(guān)心，在下心意已決。”

玉虛說：“讓玉能多派幾個人手保護(hù)大人吧。”

于雷說：“多謝道長，就不麻煩道長了。”

于雷走后，玉虛對玉能說：“把消息傳給劉德。”

玉能說：“是。”

每天早晨，外面已經(jīng)忙忙碌碌了，怡情院卻是一天里最安靜的時分，因為一夜歡歌之后，人們此刻還沉浸在甜蜜的夢鄉(xiāng)里。

大理寺少卿辛銳也在夢中未醒，蕓夢步履匆匆地來到門外：“大人，緊急情報。”

辛銳一下從夢中驚醒，起身打開房門，蕓夢走進(jìn)房間，微微行禮說：“蕓夢參見大人。”

辛銳問：“何事？”

蕓夢說：“剛剛接到飛鴿傳書，昨天深夜王家屯被屠，于侍郎已經(jīng)動身去王家屯，永清幫已經(jīng)下達(dá)了必殺令。”

辛銳問：“現(xiàn)在？”

蕓夢說：“就是現(xiàn)在。”

辛銳對外大聲叫道：“劉奇。”

劉奇推門進(jìn)來：“屬下在。”

辛銳說：“馬上集合人馬。”

劉奇說：“是。”

人馬瞬間到齊，辛銳大聲命令：“目標(biāo)王家屯，全速前進(jìn)。”

“是。”人群發(fā)出整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