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一艘大船上,船上燈光通明,永清幫幫主萬盛和知縣劉德正坐在船里飲酒作樂。錢祿急匆匆走過來,附在劉德耳邊說:“知縣大人,許威送回的消息說,李郎中已經遇害,嫌犯正在送往縣衙,要求縣衙正式審理。”
劉德吃了一驚,問:“是誰這么大膽子?”
錢祿說:“是劉老莊的里正劉老泉的兩個侄子做的。”
劉德問:“兇手抓到了嗎?”
錢祿說:“還沒有。”
劉德問:“那怎么確定的?”
錢祿說:“劉老泉的口供、佃戶的證詞都已經簽字畫押,李郎中的衣物已經挖出、命案現場的血跡已經找到。”
劉德問:“他們為什么要殺害李郎中?”
錢祿說:“許威未說。”
劉德說:“混蛋。李郎中死在本縣,本縣有脫不掉的責任啊。”
錢祿說:“是個別刁民的行為,大人只不過被申斥就是了。”
劉德說:“你馬上派人安撫好李郎中的家屬,只要他們不鬧,就會少許多麻煩。”
錢祿說:“可是需要一大筆錢呀。”
劉德說:“就當打點京官了,況且我們的態度也會給我們在京官里贏得同情,帶來口碑。”
錢祿說:“大人說的是,下官馬上去辦。”
劉德又問:“許威做的不錯,現在于大人到了哪里?”
錢祿說:“昨天從劉老莊出發,按計劃今日應該到徐家屯。不過現在還沒有得到消息。”
就在此時,外面有人報告,說有急事報告知縣大人。錢祿說:“下官去看看。”
錢祿問:“什么事?”
守護王家屯的衙役說:“師爺,于大人已經進了王家屯。”
錢祿大吃一驚:“什么?于大人進了王家屯?”
衙役說:“是。”
錢祿問:“你們是干什么的?”
衙役說:“我們攔了,但是攔不住。”
錢祿罵道:“真他媽的笨死了。”
衙役說:“師爺,那個隨從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
錢祿大喝一聲:“滾。”
錢祿走進船艙,劉德問:“發生什么事了?”
錢祿說:“于大人已經進入王家屯了。”
萬盛滿不在乎地說:“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劉德說:“那就證明他已經發現實情了呀。”
萬盛說:“發現了又能怎樣?大人放心好了,回頭我會讓王家屯整個消失的。”
就在這時,有人進來報告:“報告幫主,外面發現幾個陌生人。”
萬盛說:“殺了,堵缺口。”
“是。”來人轉身要走。
錢祿忙說:“等等,我去看一下。”
錢祿出去看了一下,發現確實是于雷帶著趙衡和李衛,但是許威卻不在身旁。錢祿便對副幫主時祥說:“你去探探情況,想辦法拖住他們。”
副幫主時祥從黑暗中走到于雷面前,問:“什么人?”
李衛說:“過路商人。”
時祥問:“過路商人?有文書嗎?”
李衛說:“商人在我朝行走,不需要文書。”
時祥又問:“有身份證明嗎?”
李衛說:“沒帶在身上。”
時祥說:“看你們身上的衣服,坐下的快馬,手里的兵刃,怎么看都不像商人,倒像是打劫的強盜。來人,把這幾個強盜給我抓起來。”
李衛說:“放肆,知道我們是誰嗎?”
時祥說:“我不是正在問嗎?”
李衛指著于雷說:“這位大人是吏部侍郎于大人,奉陛下之命進行暗訪的。”
時祥說:“我好怕呀,他是吏部侍郎?我還是吏部尚書呢。”永清幫的幫眾非常配合地發出一片笑聲。
李衛大怒:“放肆。”
時祥嘲諷地說:“拿出你的證明來看呀。”
李衛說:“大人的身份讓人拿著去調運糧食去了。”
時祥說:“那就沒有辦法了,文官憑印、武官憑令,你什么都沒有,我憑什么要相信你們。”
李衛說:“你讓知縣和師爺出來,他們一見便知真假。”
時祥說:“可惜他們不在這里。”
聽到這里,錢祿已經基本明白了,便回去對劉德說:“大人,果然是于雷。”
劉德說:“那怎么辦?”
萬盛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劉德說:“殺害朝廷大員,這可是滅族的罪名啊。”
萬盛說:“既然大人害怕,那就讓他們查好了,反正本幫主是什么都不怕的。”
錢祿說:“如果讓他看到實情,我們就完了。”
劉德來回踱著步,嘴里嘀咕著:“怎么辦呢?”
錢祿一拍腦袋:“有了。”
劉德馬上停住腳步:“快說。”
錢祿說:“他們身上沒有證件,我們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這樣就死無對證了。”
劉德又開始來回踱步,錢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萬盛不耐煩地說:“別溜達了,快下決心吧。”
劉德終于停住腳步,惡狠狠地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萬盛說:“這就對了嘛,把人殺了,就地一埋,一了百了嘛。”
錢祿說:“對,李郎中的案子也就死無對證了。”
劉德說:“利落點。”
萬盛說:“明白,大人就等著好消息吧。”
萬盛對手下人說:“把信號放出去。”
“是。”有人答應了一聲。
時祥看著船上慢慢升起的紅燈,對手下下達命令:“這些強盜竟敢冒充朝廷大員招搖撞騙,給我殺。”
看著涌過來的那些人,趙衡抽出寶劍,對李衛說:“李衛,你帶大人先走,我來斷后。”
李衛也不磨嘰,說:“趙兄小心。”
不遠的一個黑暗之處,八師兄玉宇說:“大師兄,我們快去幫幫師弟吧。”
大師兄玉虛說:“再等一等。”
玉宇著急地說:“還等什么啊?”
玉虛說:“大師兄要看看師弟這些年的功夫怎么樣了。”
玉宇說:“可是,外面這么亂,師弟要是出點事怎么辦?”
玉虛說:“如果這些小角色都應付不了,還有什么資格做我們的師弟?”
二師姊玉真說:“好了,考驗師弟的機會多著呢,現在保護于大人才是第一要務,我們不要再等了,省得夜長夢多。”
玉虛說:“師妹,你怎么也像他們一樣沉不住氣啊,你忘了師父是怎么囑咐我們了嗎?”
玉真說:“怎么能忘呢,可是我覺得于大人是一個好人。”
玉虛說:“再好的人,不為我們所用也沒用。”
玉真說:“所以師兄的意思是,讓他經歷的風險越大,才會對我們越感恩?”
玉虛說:“你們一定要記住,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父的大業,一切都要服從師父的大業,為了師父的大業,我們要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
玉真、玉空、玉宇齊聲說:“謹遵大師兄教誨。”
玉虛說:“玉真和我保護于大人,七弟八弟,你們兩個去過過癮吧,一會兒我們在河西教區匯合。”
玉空和玉宇高興地說:“多謝大師兄。”
時祥眼見就要得手的時候,突然殺過兩個人來,這兩個人勇猛異常,遇者披靡,自己的人馬被沖得東倒西歪,霎時間便出現了一陣慌亂,趙衡和李衛趁機保護于雷向外沖去。
河堤上,時祥馬上調集人馬,命令一部分人圍住玉空和玉宇,自己親自帶領一部分向于雷追去。
玉虛和玉真接應到于雷等人之后,大家便把于雷圍在中間,向后撤去。
時祥垂頭喪氣地對萬盛說:“對不起幫主,讓他們跑了。”
“跑了?”萬盛氣急敗壞地說:“你們一大群人,連三個人都抓不住,竟然讓他們跑了?”
時祥說:“本來我們已經將他們圍住了,可是突然來了幾個非常厲害的高手,一下打亂了我們的部署,就讓他們趁亂跑了。”
萬盛問:“什么來歷?”
時祥說:“都包著頭,看不清長相,不過看武功,應該是清風觀的人。”
萬盛說:“又是他們?”
劉德說:“你招惹他們干什么?”
萬盛說:“我們哪里招惹過他們?是他們跟我們過不去。”
劉德問:“你們有什么過節嗎?”
萬盛說:“一山不容二虎唄。”
劉德說:“看來,清風觀這個老道野心還真不小啊。”
萬盛說:“他曾派人來和我商量過合作的事,可是我聽他那意思,不像是合作,倒像是收編,所以我就沒理他,從那以后,他就一直和我過不去。”
劉德說:“看來,我們要小心他們。”
萬盛說:“大人明鑒。”
錢祿說:“如今他們得到了清風觀的庇護,以后再想殺他們就更難了。”
劉德說:“再難也要干,絕不能讓他活著回到京城。萬幫主,這事還得交給你。”
萬盛說:“大人放心吧。”
萬盛又對時祥說:“命令總舵和各分舵立刻轉移,重要資料銷毀干凈。”
時祥說:“是。”
劉德說:“幫主反應真快呀。”
萬盛說:“沒辦法,這次刺殺于雷失敗,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桃源派河西教區,外面掛的牌子是白云觀,教長是清風觀觀主張龍隱的弟子玉能。玉能見大師兄帶了人來,急忙說:“參見大師兄。”
玉虛說:“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吏部侍郎于大人。于大人,這位是我的五師弟,玉能。”
玉能說:“師父已經派人傳令,說是吏部于侍郎微服私訪,大師兄也親自出馬了,要我們沿途暗中相助。”
于雷抱拳行禮:“多謝國師了。”
玉能說:“大師兄,師弟已經安排了酒宴,給于大人壓驚洗塵。”
玉虛說:“好,于大人請。”
于雷說:“道長客氣了。”
坐落于河間縣最繁華商業街上的怡情院,是一個集吃喝玩樂于一體的銷金窟。但實際上,怡情院是大理寺的一處秘密聯絡點,蕓夢表面上是怡情院的老板娘,實際是大理寺在這個區域的負責人。
此刻正是深夜時分,是這個行業里最熱鬧的時刻,怡情院里生意興隆、人聲鼎沸,猜拳行令聲、鶯歌燕舞聲、小二招徠客人之聲、男女的打情罵俏之聲交織在一起,一片盛世繁華的景象,哪里有一點水災之后的慘象?
怡情院一座偏僻的小樓里,大理寺少卿辛銳還在聽取劉奇的匯報:“大人,這幾天劉德與萬盛來往頻繁,屬下懷疑他們有所圖謀。”
就在這里,外面走過來一個渾身裹在一個寬大斗篷里的人,一個黑衣人從黑暗之處走出來,那個人出示了一個令牌,黑衣人又退回黑暗之中。
來人走到辛銳的門外,有規律的敲了敲門,辛銳對劉奇使了個眼色,劉奇走過去打開房門。
來人走進房間,劉奇隨手關上房門,守在門外。
來人摘下頭上的帽子,可以看出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妙齡女子。女子微微行禮:“蕓夢參見大人。”
辛銳說:“何事?”
蕓夢說:“據我們在永清幫的內線報告,一個時辰之前,于侍郎在河堤遇襲。”
辛銳問:“結果如何?”
蕓夢說:“于侍郎遇救脫險,救他們的人是清風觀的人。”
辛銳問:“清風觀?怎么是清風觀?”
蕓夢說:“據報,于侍郎白天暗訪了王家屯,酉時在永清河大堤被襲。”
辛銳問:“是不是于侍郎發現了什么?”
蕓夢說:“屬下不知,但是最近劉德與萬盛頻頻接觸,屬下正在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
辛銳說:“你做的很好,繼續關注,有事速來稟報。”
蕓夢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