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這里大驚小叫的，影響到我休息！”

李副廠長聽得出來，這是他顧伯的聲音，于是連忙的蹲下身子握住了顧伯的手。

“顧伯你醒了，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廠長，我現在立刻去叫朱院長來看一看顧老現在什么情況。”

朱秘書聽到這句話很識趣的，去外面叫醫生去了。

待到朱秘書走了之后，顧老用發干的嘴唇開口。

“我口渴，給我弄杯水。”

李副廠長聽到這里沒有絲毫的怠慢立刻用保溫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顧伯。

“顧博你就放心的喝吧，這熱水我一直都在看著，絕對不燙口。”

李副廠長扶著顧老靠在了墻面，并用枕頭墊著。

顧老喝完水之后靠在墻面緩了好半天才開口道：

“如果你伺候我喝水的這個心思能夠放在工作上，那么我又怎么不可能不像上面推薦你成為廠里面的一把手。”

此時的李副廠長沒有絲毫想與顧老爭論的心，他害怕顧老像剛才一樣發生心肌梗塞的時候。

“你說的對，我以后一定會改正的，將喝水的這種心思放在廠里面工作上。”

顧老看了看李副廠長的神色，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的小李子敷衍他，不過顧老也沒有心思再追究了，也沒有能力去追究了。

看著顧伯不在說話，閉目養神，李副廠長想起了顧伯瓶子里面沒有藥的這一件事情。

“顧伯我就說你新招來的那個秘書太不懂事了！你還不聽！

現在信了吧，正是因為他的疏忽，才會導致出現現在的狀況的！”

“他早已經不是我的秘書了。”

李副廠長稍微一愣，不過還是很快的接話。

“你那個秘書早該換了，不過你現在換了這個秘書也不怎么樣！

居然連按時檢查你藥都沒有做到，還好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否則我還真得叫他付出代價！

顧伯回去就把那個新招來的秘書開了，重新找一個秘書，這一次由我替顧伯親自把關！

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這次的情況出現！”

“我也沒有新秘書，這藥是我自己忘了檢查了。”

李副廠長這一次徹底的愣住了，什么叫做也沒有新秘書。

“顧伯你在開什么玩笑呢？像你這種級別，居然沒有秘書！”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已經向上面遞了辭呈，很快就要退了。還要秘書干什么？”

李副廠長在這一刻徹底的愣住了，也沒有再管秘書的這一件事情了。

“顧伯，你怎么能夠退呢？現在正是國家正在建設的時候，這種時候正是需要像你這種為革命事業做出貢獻的老革命呀！”

顧老抬手制止了李副廠長繼續說下去。

“我六十多歲了，身體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已經無法勝任眼前國家派給我的任務了，我再不退，那可真的是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顧伯，你不要總是什么都親自監督扛在自己的擔上，你應該多讓下面的人為你做事，這樣子你才不會這么累！

我認識一個可以給你調養身體的人，保證讓你能夠在這個崗位上再干十年！”

顧老看著擔心自己的李副廠長。

“你這樣的感情流露，到底有幾分是因為我是你的顧伯。”

李副廠長看著平靜隨和的顧伯，喉嚨里面猶如卡著一根刺一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顧伯，你怎么能夠這樣想，我可是你一手帶大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你了！”

顧老看著在這個時候依然還耍著滑頭的李副廠長隨即失望的閉上了雙目。

“正是因為你是一手帶大的，所以我心軟了！

當你打著我的旗號辦事的時候我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阻止。

同樣也是因為心軟，我沒有將你從這個位置拿下。

小李子因為我對你的處處心軟，所以才導致你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

從今天起我不會對你心軟了，我也心軟不起來了，因為我已經退了，你以后再也不能夠打著我的旗號做事了！”

李副廠長知道顧伯退的這一件事情，對他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意味著他通往向上的人脈資源將會大幅度削減，畢竟上面的那些人都是看在顧伯的面子上，才和他有來往的。

李副廠長穩住自己的身形，強顏歡笑的道：

“顧伯無論怎么樣，我都是你一手帶大的，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恩德的。”

這時秦院長拿著檢測報告單走了進來。

“顧老你可千萬得注意身體，經過這一遭之后你的身體很明顯比以往的檢查的情況更加的糟糕。

可千萬不能再進行高強度的工作和受到強烈的情緒刺激，否則后果我們難以預料。”

李副廠長聽到秦院長這樣子說，于是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在了張志軍的身上，他已經決定回去就收拾張志軍。

顧老聽著秦院長的話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

小秦這一次還得感謝你們及時的將我救了回來，否則我可就交代在那里了！

我死了不要緊，畢竟我這條命就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但是我必須得完成一個承諾。

替我那些死去的戰友們好好的看一看我們所期待的，人人都能夠豐衣足食，都能夠眼里充滿著理想和光的時代。”

秦院長看著眼前眼里含著淚水的顧老，眼眶忍不住的紅了。

“我相信顧老口中的人人都能夠豐衣足食，都能夠眼里充滿著理想和光的時代，您一定能夠看見的！”

在傷感退散了幾分的時候，秦院長開口道：

“顧老，準確的來說并不是我們醫治的您，而是一位小同志。

如果沒有那位小同志的話，那么有可能我們到達的時候，情況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的樂觀。”

顧老聽聞此言有些好奇的道：

“是哪一位小同志救了我，我可得好好的感謝他！”

秦院長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副廠長道：

“這你就得問懷民同志了，那位小同志就是他帶去的。”

“對，是我帶過去的，顧伯你也見過他，就是農民的兒子的那位。”

顧老稍微一愣，他真的沒有想到救他的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張志軍。

“小李子，你對救我的位小同志是怎么看的？”

李副廠長認為顧老是因為張志軍救了他的命，所以才詢問張志軍的情況的。

于是李副廠長將沒有經過美化和添油加醋的話說了出來。

“他今年18歲，是我們廠的一個采購工。

雖然他很年輕，但是給我的感覺卻不像是一個年輕人，反而像是一個混入了漩渦之中沾染著淤泥的人。

不過正是因為他很年輕，所以我反而覺得他并不像是混入了漩渦之中沾染了淤泥的人。

他的所有表現在我看來就像是真心實意的樣子，這才是為什么我喜歡他的原因。”

李副廠長看著顧伯的態度，似乎對張志軍是好的，于是他的態度也跟著轉了。

“哼？你喜歡他的原因會是這個，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顧伯冷哼了一聲道：

“那孩子看我的時候，眼里面充滿著光，他又是農民的孩子。

你說的他擁有著漩渦之中，沾滿著淤泥的樣子，我想這個孩子應該能夠堅守住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像你一樣迷失了本心。

抽個時間讓他見我一面，我要好好的看看他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是否如我所說的一樣。”

李副廠長原本被自己顧伯揭穿的尷尬面容瞬間消失不見，隨之而替代的則是一股焦急之色。

“顧伯聽你這話你是想要提拔他，他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輕，你為什么要提拔他？”

這在李副廠長看起來完全就是很極其荒誕的事情！

自己的顧伯不提拔一個和他關系極其親密的人，反而去提拔了一個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這在李副廠長看來真的是極其荒誕的事情。

要知道顧伯雖然退了，但是顧伯可是多少身居要位的人的引路人。

只要顧伯想要提拔，只需要跟這些人說一聲，那么張志軍的路途將會非常的順。

想到這里李副廠長內心涌現出了一股不甘，憑什么！

顧老看著完全被權力給吞噬的李副廠長眼里面充滿了失望。

“我有說一句要提拔他的話了嗎？你真的是被權力給吞噬了！

無論別人在做什么，你都覺得他是在向權力靠攏！

我一個退下來的人，哪里還有什么權利！”

李副廠長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了。

“對不起顧伯，我只是一時腦袋過熱才說出了這樣的言論！”

秦院長看著這一幕，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也就只有李懷民能夠在顧伯的面前這樣子。

但凡有別人敢在顧伯的眼前這樣子，那么得到的肯定是厭惡，而不是循循善誘。

但是很明顯，李懷明辜負掉了顧博的期望。

“李懷民，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樣子。

我希望在經過這次廠長的事情之后，你能夠明悟一個道理，只有踏實能干不動任何歪心思的人，才能夠被上面給提拔！”

李副廠長明面上非常贊同顧老的話語，但實際上內心里面卻不是這樣子認為的。

廠里面有多少踏實能干的人，他們的情況是什么樣子，李副廠長非常的清楚。

而那些溜須拍馬的人是什么情況，李副廠長也是非常清楚的。

……

“乖乖喲，這張志軍可真的有能耐呀，居然能夠坐著李副廠長的專車回來！”

賈張氏在家里面織著鞋墊頻頻的忍不住搖頭驚嘆著。

賈東旭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但是再有脾氣的人也禁不住一個人一直將有一件事情念叨著，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娘你一直念叨這件事情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院子里面的張志軍成為你的兒子呀！這樣子你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賈張氏被賈東旭突然之間的發火給嚇到了，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平常很溫順的兒子居然會沖她發火。

如果是別人，那么他早就和別人糾纏起來了，但這是他的兒子，所以賈張氏很貼心的詢問。

“東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賈東旭皺起了眉頭：

“沒有，娘，我想出去散散心。”

說完這句話之后，賈東旭就披著外套乘著夜色走出院子外出散心了。

賈張氏將手中的針線活給放了下來，面色愁苦的道：

“淮茹，你說東旭是怎么回事？明明以前不這樣子的呀！

你說他會不會遇到了什么麻煩事情？”

秦淮茹看的比較明白，他知道東旭是內心里面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在院子的同齡人里面，賈東旭一直都是混的最差的。

何雨柱雖然經常頂撞領導，不受院子里面的人喜歡。

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藝好，領導非常的器重何雨柱，只要他肯說一些討領導歡心的話，那么肯定是能夠成為食堂的干部的。

許大茂更不用說了，是廠里面的放映員，不僅工作輕松且待遇優厚，更娶了一個資本家的小姐當媳婦。

雖然院子里面的人都瞧不上資本家的小姐，但是不得不說，許大茂自從娶了婁曉娥之后，生活水平那可是提高了不少。

還有一個劉光奇，雖然不在院子里面，但聽說是去哪里當了干部了。

至于閻解成雖然院子里面的人不太瞧得上他，但不得不說他的工作是非常好的，他可是享受著干部級別的待遇。

賈東旭是一名三級工，也是很不錯的。

但既沒有享受著干部的級別的待遇，生活水平也不高，同時也沒有得到領導的器重。

和院子里面的這些和他同齡的年輕人而言，他真的混的差了。

但這些并沒有打擊到賈東旭，真正打擊到賈東旭的是一個年齡比他小十八歲的人。

不僅待遇比他好，生活水平比他高，而且非常受領導的器重，如果不受領導的器重的話，那么領導絕對不可能用自己的專車送他回來。

想到這里賈東旭生氣的將腳底下的一個小石頭子踩得好遠。

他從小沒了父親，養成了自卑敏感的心理，總是要和別人比一比。

如果張志軍是干部的子弟，那么賈東旭絕對不會生出一股挫敗感的。

可是張志軍偏偏是來自農村的！

一個來自農村的都比他活得好，他嫉妒了，而且是嫉妒的發狂！

憑什么一個來自農村的可以活得這么好，而他一個城里面的工人子弟，卻活得沒有個來自農村的這么好！

到底是因為什么？因為自己不夠努力？可是自己已經很努力了！為什么還不能夠活的好！

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上天就不能夠給我一個好的出生，好的機遇讓我活得比別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