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舒婭聽見秦超陽在旁邊也長長舒出一口氣。雖然沒折，被鞋釘踩破的傷口還是很長，從正面到小腿側面，粉白的肌肉外翻著，幾乎貫穿了舒婭的小腿，隊醫在一旁忙著止血，舒婭渾身的疼減輕了些，小腿在短時間已經腫了起來。

“我還能上場嗎？”舒婭問隊醫。

秦超陽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老實給我待著吧！”

舒婭撅起了嘴，用自己能想象到最惡毒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場上那個自己負責盯防的光達男足前鋒。

“老秦，真是太窩火了！”舒婭嘀咕。

秦超陽沒看她，眼睛還專注盯著場上的動態，手里的小本也沒停下寫寫畫畫。

“踢球是競技比賽，不是讓你玩命去的！差那么一點你今年聯賽就報廢了知道嗎？”秦超陽板著臉，聲音格外嚴厲。

舒婭不敢說話了，她低頭去看傷口，血已經把紗布染成了粉色，整個小腿都疼的發麻，她忍不住咬著牙吸氣。

秦超陽終于回頭看了她一眼，“隊醫，只是皮外傷嗎？”

“嗯，差一點就傷到骨頭了。”

秦超陽沒說話，又狠狠瞪了舒婭一眼。

接下來的比賽，舒婭只能坐在替補席上看著隊友踢。丹城女足又丟了三個球，舒婭的腿被隊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卻一點沒妨礙她在場邊跟著著急生氣。她向來是閑不住的，現在腿不能動，手也不能閑著，不時向場上喊兩句，“周芊芊，搶點啊！鄧小梅，防守防守！”

“舒婭，你比我還忙。”關思霞無奈搖頭。

舒婭絲毫不往心里去，還接著喊她的，不時還要用手揉揉胃，“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光達男足不好好踢，這么不尊重對手呢！”

光達男足的確已經基本不怎么跑動了，一場早已分了勝負的熱身賽，對他們來說意義還不如一場分組對抗訓練。他們在場上逛大街一樣溜溜達達，球在自己隊員之間傳來傳去，既不射門也不進攻。而丹城女足卻不敢放松，還是積極爭搶，偏偏又搶不過，看見她們沖過來，男足就不緊不慢把球傳出去。幾個回合下來，女足姑娘們被累的抽筋，場上每一分鐘都變成了煎熬。

舒婭氣的哇哇大叫，“什么玩意啊！有沒有體育精神？”

“舒婭你安靜點！腿還要嗎？”秦超陽在旁邊訓她。

“我喊跟我腿也沒關系啊。你看看他們，不好好比賽啊！”舒婭兩只胳膊都在身邊揮舞，可是替補席上其他隊友，已經都沒了聲響。

秦超陽也不再說話，他們一起終于熬到了終場哨音的響起。0比5，大比分落敗，關思霞還要賠著笑臉去感謝光達男足陪她們練兵。

下場時，坐在場邊看了整場的溫光遠站起來，用鼻子“哼”了一聲，“這就是你們小半年練出來的成果？”他冷冰冰地說，然后轉身匆匆離開了體育場。

關思霞以前是女足國家隊的主力后衛，退役后帶隊成績也都不錯，極少遇到這種情況，被溫光遠這一句問的，當下臉色就有點慘白，竟然左右晃了兩晃。秦超陽眼尖，上前一把扶住，“關指導，怎么了？”

隊員們也都有點慌，上前團團把關思霞圍在中間，“關指導，你別生氣，是我們的錯。”

“關指導，我們回去一定好好總結。”

關思霞臉色難看，可還是強撐著笑了笑，“不是你們的問題，這場本來就是練兵，我不是生你們氣，可能是早上沒吃早點，有點暈。小秦，你帶她們去休息室，我去找隊醫測個血壓。”

領隊扶著關思霞匆匆離開，秦超陽帶著女足隊員們去休息室。舒婭瘸著一條腿在隊友的攙扶下跟在后面蹦著走，一行人垂頭喪氣不說，還恰好和光達男足的隊員在過道狹路相逢。

“秦隊，有本事啊，帶娘子軍，怎么著，有成就感嗎？”有球員和秦超陽叫囂。

秦超陽沒說話，這個情景是他早就料想過的，當初魏嶺讓他來女足他就有這方面顧慮，怕以前聯賽的對手們笑話。此刻他低頭想繞過去，卻被擋住了路。

“秦隊，別不說話啊，我還以為你得在昌聯隊終老呢，怎么來我們丹城了？”

“哈哈哈，還是來帶丹城女足。秦隊，佩服，能屈能伸的。”

“關鍵帶女足還踢得這么差，秦超陽，你以前那嘚瑟勁兒呢，讓小姑娘們都耗沒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秦超陽濃眉立起，他瞪著這幾個笑話他的人，基本都是以前聯賽碰上過的。

舒婭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推在離得最近的男足隊員身上，“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

舒婭腿上有傷，對方沒動，自己先晃了晃。

男足隊員見狀就都圍了上來，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秦超陽趕緊沖過來，高大的身軀把舒婭護在身后，他用手推開面前的男足隊員，“差不多了啊，說我幾句我不跟你們計較，女足隊員跟你們都是一個城市的，自家兄弟姐妹，別太過分。”

“呸，踢成這樣一年就得解散，誰跟你們兄弟姐妹！”

“就是，換個好點教練吧，跟著你，將熊熊一窩。”

男足幾個隊員甩著閑話離開了，秦超陽默默站了一會，咬著牙運了幾次氣，才把心里的火壓下。男足幾個隊員的話像針一樣扎在自己耳朵里，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初涉比賽的隊員，終究還是忍住了，拍拍手招呼自己的隊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