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蒙蒙亮。

紫禁城。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在經歷了三通鼓響之后，鐘鳴再起，金鑾殿大門打開。

早已在外面排隊等候多時的文武百官們，按照文西武東的規矩，依次排隊入場，朝見皇帝。

這還是朱元璋時定下的規矩。

然而，到了明朝中期以后，由于這套規矩實在太繁鎖，懶惰的皇帝們紛紛“罷工”，早朝制度名存實亡，荒廢了很多年。

一直到崇禎帝登基，勵精圖治，勤勉理政的他重新開啟了每日早朝。

因為時間實在太早，且朱由檢又太勤勉，早朝從不間斷，反倒讓早已不習慣大臣們，紛紛叫起苦來。

以前的皇帝不上早朝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罵皇帝荒怠政事。

如今卻只恨不得崇禎帝能懶一些，奈何朱由檢偏偏不。

于是乎，大臣們一邊贊揚皇帝勤勉理政，自漢唐以來，世所良希，縱千古明君，亦不過如此。

一邊又自己紛紛告假，找各種理由推脫不上早朝。

然而，今日的早期，人數卻到得特別的齊。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首輔陳演，也不復昨日遭受重大打擊后的頹廢，重新振奮了精神。

他的目光，與周圍幾名大臣交錯，似乎早已做好了什么謀劃。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公鴨般的尖叫聲響起。

穿著一身一個月都不曾清洗過，且破破舊舊的龍袍的朱由檢走向龍椅坐下。

“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一齊山呼跪拜。

龍椅上，朱由檢的神情有些恍惚，又夾雜著些許的興奮與激動。

想當初，他還未登基時，聽潛邸里的老師講課，也曾聽他們抨擊皇帝懶政怠政。

他們會將早朝制度與天下興亡聯系起來。

謂曰：“皇上御朝則天下安，不御朝則天下?！?。

及至他當皇帝之后，日日早朝，可天下卻并不安，反而越來越“?！绷?。

好在昨日，總算來了一個好消息。

王者永不屈服的銀行，籌到銀子了。

沒有比這更大的喜事。

在此之前，哪怕是大明的軍隊打了勝仗，朱由檢都十分頭痛。

因為打仗需要軍餉，打了勝仗，更需要賞賜。

可國庫空虛，哪來的錢賞呢？

自登基以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為此，朱由檢只能自己想辦法“摳”。

比如原來的龍袍是每日換新的，朱由檢認為太費錢了，龍袍都洗爛了，重新制作造價高昂。

于是，他果斷將龍袍改成一個月一洗。

有時候甚至穿兩三個月。

至于制作新龍袍，那是萬萬也不可能的。

蘇杭織造太耗錢了。

所以，朱由檢登基稱帝之后，立即就罷了原來為皇家制造和供應絲織品的蘇杭織造。

養那么多人給皇家制衣，太奢侈浪費。

不僅如此，他還下令解散了宮里的皇家戲班。

他從來不在宴會上搞歌舞音樂。

這些都是昏君才會做事情，朱由檢深惡厭棄。

以前的皇帝，時常大修宮殿。

他以身作則，自己住進了簡陋的偏殿，十幾年再沒有修繕過。

甚至，看到身邊伺候自己的人太多，他都心痛養這些人要花銀子，為此大幅度裁減人員。

及至自己親手倒水洗臉，才感到安心。

……

凡此種種，諸般節儉。

他可謂省錢的楷模。

朕是明君！

千古明君！

這是朱由檢心中的夢想，是他此生的至高追求。

然而，現實卻與他的理想背道而馳。

在他的治下，大明國運日漸衰敗，賊寇四起。

任他如此左支右絀，奈何回天無力。

好在上天還是不負他，就在李自成破潼關，眼看大明就要陷入滅亡危機的最后時刻，竟給他送來了奇人王者永不屈服。

辦銀行，籌銀子，成功了！

昨晚整整一夜，朱由檢都興奮得睡不著。

他恨不能放聲高歌，狂奔力跑，以釋放心中的激動情緒。

此際看著上殿的滿朝文武，朱由檢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眾卿平身！”

“謝陛下！”

朱由檢向下方掃了掃，輕聲問旁邊伺候的太監道：“王者永不屈服還沒有來上朝嗎？”

太監忙道：“王公公已經親自去接，應該很快就要到了吧?！?

朱由檢微微皺眉。

他對于遲到非常不喜。

時候已經不早了，怎么能還不來呢？

王者永不屈服乃當世奇人，肯定不會睡懶覺。

想來是傳話的太監偷懶了，朕真是對他們管得太松，應該嚴厲處罰了。

……

此刻。

宮門外。

王承恩正陪著王者永不屈服進宮。

“爺，我的爺?。∧涂禳c兒吧，陛下和大臣們，都在殿上等著你呢。”

“這早朝趕不上了，您也不用讓他們就這樣干等著啊！”

王承恩一邊走，一邊苦苦哀求。

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崇禎帝身邊最親近的人，便是首輔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何曾對旁人如此低三下四過呢。

可偏偏王者永不屈服仍然無動于衷，不緊不慢的走著。

“這么早就上早朝，你們都不困嗎？”

他瞥了眼王承恩，淡淡問道。

“一日之計在于晨?！蓖醭卸鞯溃骸氨菹虑诿?，自登基以來，從來都是不到四更天就起床的。”

“您老人家也不看看，現在都什么時辰啦，五更天都早過了?！?

王者永不屈服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

五更天是早上五點，可不正是睡覺的時間嗎？

而四更天，才半夜三點呢！

崇禎帝不到四更天就起床，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果然。

這個皇帝的腦回路，天生就與眾不同。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終于到了金鑾殿外。

“快快進殿吧，陛下都等急了?！?

大殿外，一名太監正左顧右盼。

王者永不屈服便跟著王承恩，走進了大殿。

第二次來，也算是熟門熟路。

他的步伐也顯得更輕松自在。

進殿后掃了一下四周，發現站在殿內的人，比那日多得多。

王者永不屈服一徑走到距離龍椅極近的位置，與最前排的首輔平行而立，這才站定，向崇禎帝拱手道：“草民參見陛下！”

狂妄無禮！

不少大臣已經在心中罵開了。

只不過，沒有人站出公開斥責。

朱由檢滿臉笑容，道：“不必多禮?！?

“愛卿承辦銀行，為朝廷籌款，功高勞苦，朕都記在心里了?！?

王者永不屈服道：“陛下過譽，這都是草民應該做的。”

朱由檢微微點頭：“愛卿不居功自傲，朕心甚慰。”

“如今朝廷急需銀兩。剛才朕與諸位大臣們商議過，就暫且每日從你的大明商業銀行抽取十萬兩銀子，以供朝廷日常之用。”

“朝廷不少衙門，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就等著你的銀子呢。”

王者永不屈服一怔。

尼瑪。

銀行才開張呢，你就迫不急待要抽銀子了！

有這樣玩的嗎？

他的目光，從大殿內眾大臣的臉上掃過。

卻見這些人的臉上，大多洋溢著希翼和喜悅之色，似乎在為即將到手的銀子而高興。

王者永不屈服將目光移回來，抬頭望向崇禎帝：“陛下，大明商業銀行無銀可抽！”

“什么？”朱由檢臉色驀然一變。

金鑾殿內的氣氛，驟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