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昨日大明商業銀行開張營業，存錢的百錢將銀行都擠爆了。”

“一日之內，少說也存進去數十萬兩銀子。”

“而以后，大明商業銀行還將開設更多的分行，吸納更多的存銀。”

“朝廷不過要每日抽取十萬兩銀子，你竟然說沒有？”

首輔陳演怒極，指著王者永不屈服道：“我看你是包藏禍心，欲貪沒銀兩，以為己用。”

貪什么？

那本來就是我開辦的銀行。

王者永不屈服別過頭去，懶得理他。

“豈有此理，國庫無錢可用，你卻守著銀行，不愿拿錢給國家度用，那要你何用？”

一名大臣站出來指責道。

“這可由不得他。朝廷可派官兵去他的銀行拿銀子。”

另一名大臣接言。

“對，豈能任由他胡來！”

其他大臣紛紛附合。

王者永不屈服只當充耳不聞，氣定神閑的站在那里，連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眾大臣見此，更加氣憤，斥責聲不絕于耳。

上方，站在崇禎帝身旁的王承恩高喊道：“肅靜、肅靜。朝堂之上，大聲喧嘩，成何體統？”

聲音漸漸平息下去。

朱由檢看著王者永不屈服道：“為何無銀可抽？”

聲音落下，大殿內安靜得可怕。

王者永不屈服伸了一個懶腰，全無半分謹慎小心之意，淡淡道：“陛下，雞蛋還沒有生出來，就迫不急待要殺雞取卵嗎？”

朱由檢不由為之一愣。

陳演在旁邊插言道：“不是已經有數十萬兩銀子進賬嗎？朝廷現在急需錢用。”

王者永不屈服望向他，問道：“國庫里面還有多少銀子呢？”

“這……”陳演頓時變得吱吱唔唔起來。

“國庫存銀乃是朝廷機密，豈是你一介草民能問的？”

王者永不屈服轉而望向崇禎帝：“陛下，草民能問嗎？”

朱由檢輕輕嘆了口氣，道：“說吧。”

戶部尚書倪元璐站了出來，朗聲道：“國庫這些年，年年虧空。每年收上來的稅銀不過二千余萬兩，支出卻有三千萬兩以上。”

“臣身為戶部尚書，雖竭盡所能，卻也無力補天。”

“如今，國庫已然見底。現有國庫存銀二十萬三千四百五十一兩，尚有一千七百萬兩白銀的各項開支，等待國庫拔款。其余練兵事宜，所需銀兩仍在估算……”

好家伙！

王者永不屈服直呼好家伙。

堂堂大明朝廷的國庫，就剩下二十萬兩出頭的家當？

他雖然知道大明國庫空虛，卻也沒有想到，竟然空到了這樣的地步。

恐怕在場的文武官員，不少人家里藏的窯銀，都比大明國庫的存銀要多。

更重要是，還有一千七百萬兩的開支，等待著國庫拔款！

怪不得崇禎帝會病急亂投醫，甚至想出無錨印鈔的法子。

不過。

這就更不可能將銀子拿給他們了。

如此之大的虧空，簡直就是無底洞。

“原來如此。”王者永不屈服道：“那就更不能抽銀子給國庫了。”

“你……”陳演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昨天參王者永不屈服不成，回去以后，與一干心腹商議，覺得既然對方能籌到銀子，那正好可以挪歸自己等人所用。

昨晚便寫好了條陳，剛才進殿后，便立即呈交給了崇禎帝。

崇禎帝也答應了下來。

陳演原以為這回可以松口氣了。

有了錢，他這個首輔也好當。

說到底，當家當家，當的就是錢。

對普通百姓家庭來說，是柴米油鹽醬和茶，是一個家庭的收入開支。

對國家來說，是財政預算、是財政開支的指揮、協調、分配、控制等等。

就是在后世的現代社會，政府每年做工作報告，最重要的一項審議，也是上一年度的財政預算執行情況和下一年度的財政開支計劃。

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僅個人家庭是如此，國家亦然。

聽到王者永不屈服不愿給錢，他豈能不氣？

“我本就不是朝廷命官，國庫缺錢，與我何干？”

王者永不屈服說得理直氣壯：“我是來救大明，救江山社稷，救天下百姓的，不是來給你們擦屁股的。”

“將大明的國庫弄到如此空虛的地步，諸公應該自愧。”

“你們怎么有臉來找我借錢呢？”

聲音響亮，擲地如雷。

他冷冷環視四周，嚴厲的目光，從一名名大臣身上掃過。

“在這里的，都是朝廷大員。”

“你們當中隨便任何一個，在外面的百姓眼中，都是了不得的大官。”

“可你們領著國家的俸祿，卻沒有為陛下分憂。”

“這么多人，都解決不了朝廷國庫空虛的問題。”

“我不過一介草民，籌措銀子是要救國家的，可不是來讓你們揮霍的。”

“更何況，你們敢說，今天在這里討論的事情，明天不會傳到外面去嗎？”

“若是那些存錢進大明商業銀行的百姓，聽到朝廷挪用他們的銀子，拿去填國庫的虧空，他們會怎么想？”

“他們會不會立刻將存進去的銀子取出去？”

“如此一來，別說開新的分行。現在的銀行，剛開張就得立即倒閉。”

“殺雞取卵還得等母雞長大呢。”

“你們倒好，就這么迫不急待想置大明商業銀行于死地，置大明于死地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洪亮，在大殿內回蕩。

無人出言反駁。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

在場的官員，能通過科舉，從六品，七品甚至更低階的官員，一步步走到權力中樞，獲得上朝議事的資格，又有哪一個不是聰明人呢？

豈有不明白這一點的道理。

只不過。

他們都樂得裝不知道。

因為他們所顧及的，都是自己的個人利益。

而不是大明，不是朝廷。

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王者永不屈服籌到了大量的銀子，反而對他們不利。

這會顯得他們很無能。

另一方面，這樣一個人，突然進入朝堂，也讓各方勢力都揣揣不安。

朝堂上的權力平衡很重要。

可不能讓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草民，打破了這種平衡。

因此，他們選擇了迅速圍上來，趴到他的身上吸血。

至于這是不是會將他吸死，那與他們何干。

這時候，能搶先從他身上啃一塊肉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

若是遲了，被別人先啃了，后面的人就啃不到了。

至于朝廷的前途，國家的安危，就沒有幾個人真正關心。

此際。

聽到王者永不屈服毫不留情的戳破他們心中的算盤，自然無人回話。

朱由檢心神大震。

如果說這朝堂上，還有什么人沒有想那么深。

大概也就只有他這個皇帝了。

相比于個個都是人精的滿殿大臣，他這個僅靠投胎投得好的皇帝，智商委實有點平庸了。

在別人眼里一目了然的事情，他卻愣是一時沒有想到。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太急著想解決大明國庫空虛的問題了。

要不然，雖然他相對大臣們確實笨一點，卻還不致于蠢到這種地步。

然而。

正如后世的殺豬盤，明明是很粗淺的騙局，很容易識破，卻總有人前赴后繼的上當。

究其根本，人性都是有弱點的。

心急，有弱點，就會被人拿捏。

此時聽王者永不屈服點破，朱由檢才恍然大悟。

“可國庫確實無銀，朝廷都要運轉不下去了……”他輕輕嘆氣，用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

語氣中徬徨而不知所措。

王者永不屈服拱手道：“陛下，國庫再怎么艱難，只要諸位大臣都竭誠用心，總有辦法度過難關的。”

“眼下最重要的頭等大事，還是編練新軍，對付闖賊。”

“草民聽聞，陛下欲與闖賊議和，正秘密派人與他談條件，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頓時有若一顆炸彈，丟進了朝堂。

立時將所有官員，都驚得目瞪口呆。

朱由檢的臉色，也是赫然大變。

和談的消息，怎么會走漏呢？

還未待他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鼓聲陣陣傳來。

宛如沉悶的雷聲，好似有千軍萬馬呼嘯。

朝堂外的登聞鼓，第三次敲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