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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還是打不通嗎?”

宋子威搖搖頭,無奈地說:“這已經(jīng)是第十個電話了?!?

昨天晚上,李文澤在群里各種提醒:一定要早睡,一定要起來,一定要收拾好東西,一定要……結(jié)果到頭來,只有他一個人沒醒。

“學(xué)習(xí)不好是有原因的?!笔济髡{(diào)侃道。他和宋子威坐在地鐵上不斷撥打著李文澤的電話,此時距離發(fā)車只剩下一個小時了?!芭率菦]有享福的命,算了吧,少他一個人跟咱沒啥關(guān)系。”

“人多不是熱鬧嗎?!彼巫油]有放棄的意思,再次給李文澤打電話。

“蘇醒。”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下終于撥通了,電話那頭緩緩傳來李文澤的聲音,一聽便知道他剛剛醒來。

“老天爺你可算醒了,趕緊收拾收拾過來吧,沒啥事先掛了,我跟石思明還有四站就到?!?

“好好好。”李文澤有氣無力地說著,“才幾點……猴急個什么勁兒?!彼戳丝幢?,差點沒把魂給嚇出來,“我操!七點了!”

李文澤換上衣服便急忙從床上爬了下來,也顧不上洗漱,背起書包就往校門口沖去。B市的火車站離李文澤的學(xué)校算不上近,即便是打車也需要40分鐘。

“師傅麻煩開快點,我八點的車,謝謝了。”李文澤坐在后排,反復(fù)地思考著自己怎么會沒醒來。“按理說不應(yīng)該啊,我可是定了15個鬧鐘?!痹倏纯赐ㄔ捰涗?,未接電話就有十個,這還沒算上微信、QQ上的電話,“以后早點睡好了?!彪m然以前也有過熬夜的情況,但是第二天基本都能醒來,偏偏這一次……

“你說他能跟上嗎?”宋子威啃著剛買的包子,由于還沒咽下去,說起話來含糊不清的。

石思明厭惡地看了一眼宋子威,“你……”雖然有萬千攻擊性的話語想要說出口,但是又放棄了,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想來說的就是宋子威這種人。“我說了,他來不來跟咱們沒關(guān)系。”

“12,11,10,10B……找到了!”李文澤看向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兩個人,一瘦與一胖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想來正是此次同行的人了。“兩位是石思明,宋子威?”

“李文澤?”宋子威試探性地回應(yīng)道,見來人點了點頭,不由得吃了一驚,“沒想到真的能趕上啊,我是宋子威,這位是石思明,你坐C座好了。”

“嗯?!崩钗臐蓪派闲欣罴芎蟊阕讼聛?。眼前二位雖說是來自最高等的學(xué)府,但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似乎并不難打交道,至少宋子威是這樣的。

隨著一陣嗡鳴聲響起,列車緩緩提速,行駛在一望無際的軌道上。

“誒,石頭哥。”宋子威諂媚地笑著,兩只手像蒼蠅一樣搓來搓去,“你帶的獼猴桃拿出來嘗嘗唄?!?

李文澤就坐在旁邊,石思明抹不開面子,只得去包里拿。這是前幾天母親從家鄉(xiāng)寄過來的,山上種的獼猴桃倍兒甜,還剩幾個沒有吃完,放在寢室又怕壞掉,迫不得已便帶了過來。

“糟了!”石思明摸著書包內(nèi)壁濕濕的,頓時感覺到不妙。

宋子威和李文澤投來詫異的目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石思明迅速地將裝著獼猴桃的袋子拿出,只見原本應(yīng)是橢球狀的獼猴桃都被擠壓成了餅狀,綠色的果肉沖破褐色的表皮,在整個袋子里鋪散開來,汁水順著袋壁流下,散發(fā)出一種奇怪的味道——腐爛的水果和著獼猴桃的清香,一滴,又一滴,落在地面。

2

Q市的地鐵并不復(fù)雜,只有東西、南北兩條簡單的線路。岳圣滔看著導(dǎo)航,離會合的地方只剩下不到一公里“不遠嘛?!彼鲁鲎炖锏目谙闾?,不緊不慢地下了地鐵,“出了A口,再走五分鐘……A口在,A口在……”岳圣滔不停地翻轉(zhuǎn)著手機,試圖找到正確的方向,“該死,什么破玩意!”

和他在同一站下車的人不算少,擁擠的人群推著他往扶梯處去。扶梯緩緩上行,岳圣滔四處打量著墻上的標(biāo)語,“大同小異呀!”他不由得感慨道,這里的標(biāo)語和J市的別無二致,可以說一個模板刻出來的東西,毫無特點可言。隨著射進通道的陽光越來越多,岳圣滔不由得松了口氣,他討厭和一群人擠在一起。

“岳圣滔?”就在地鐵口不遠處,有一群人叫住了他。

“怎么了?”

“一塊旅游的??!”宋子威反復(fù)比對著面前的人和手機上照片,“喏,一模一樣,我肯定沒認錯?!?

“不還有一個人呢?”岳圣滔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有些疑惑。

“嘖,你不看群消息?”說話的人是石思明,語氣多少有點不耐煩,“X市往Q市的車次不多,張庭善早上出發(fā),晚上才能和咱們會面?!?

“哥們別介意,石思明說話就這樣?!薄袄虾萌恕彼巫油俅纬鰜泶驁A場,“忘了介紹了,我是宋子威,這位是李文澤,我們?nèi)齻€一起從B市來的?!?

“哦?!痹朗ヌ系幕卮鸩焕洳坏?,“我是岳圣滔,來自J市,火車晚點了一個小時,讓你們久等了?!盉市高等學(xué)府林立,在B市上學(xué)的沒一個省油的燈,他對這仨學(xué)習(xí)好的人并沒有什么親近感。

“你還知道……”

石思明的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被岳圣滔聽到。

“知道什么?不是哥們兒?你什么意思?咱倆剛認識你張口閉口跟我抬杠?什么毛病?是我讓火車晚點的?”岳圣滔越說越起勁,宋子威已經(jīng)聞到了濃濃的火藥味,他拽了拽石思明的衣服,示意他說話不要那么沖。

“你在說什么?”石思明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我說‘你還知道……Q市是一個美麗的城市,雖然不大但卻富有浪漫,充滿內(nèi)涵……’”他一字不落地把之前看過的Q市旅游攻略背了下來,若非宋子威制止,他還準(zhǔn)備詳細展開說說。

“現(xiàn)在看來,沒教養(yǎng)的人另有其人??!”正如岳圣滔和學(xué)文化的人不對付一樣,石思明和這些練體育的也不對付。

雖然可以聽出前后兩個“你還知道”語氣不同,但岳圣滔自知不是對手,將帶的水一飲而盡后,狠狠把瓶子丟向垃圾桶,“好好好,國立高等學(xué)堂的人就是牛!”

“哎呀,你們倆別吵了!”宋子威從中間把兩人分開,“出來旅游不是為了開心嗎,生什么氣呀,是不是?都幾把哥們?!彼麑扇斯醇绱畋车?,仿佛相識多年的好兄弟。

“我餓了,待會我們吃什么?”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文澤開口了,面對高年級的爭吵他可不想?yún)⑴c進去,雖然說已經(jīng)成年了,但……他還是有點不習(xí)慣大學(xué)這種小型社會的交際方式。

岳圣滔看向藏在后面的李文澤,“我是不是見過你?”

突如其來的質(zhì)疑讓李文澤有些手足無措,宋子威和石思明對這沒頭沒尾的話感到奇怪,只有李文澤心里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我大一的,比你們都……都小兩級,你估計認錯人了?!?

“哈哈哈,也是,你可能跟我的有個兄弟長得很像?!痹朗ヌ蠜]有再問下去,當(dāng)年高中的時候自己可以說是自成一派,小弟眾多,至于有多少人能和他扯上關(guān)系,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也導(dǎo)致了他現(xiàn)在看誰都有點眼熟的毛病。

宋子威岔開話題,“你們倆一會再聊吧,都這個點了,也該吃飯了。要不我們把東西先放酒店,然后再在附近找吃的?”

“行?!?

“我沒意見。”

“好吧?!?

宋子威叫了一輛出租車,綠色的鐵皮車殼載著他們一路向東。在出發(fā)的時候,王公子又給了每人1500元的零花錢,并聲稱如果不夠還可以再發(fā)。

出租車內(nèi),一種寧靜籠罩著這個狹小空間,仿佛時空在此凝固。石思明享受著片刻的安寧,遠處不時傳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微風(fēng)中夾雜著咸澀的海水的味道。

然而美好總是短暫的,坐在后排的岳圣滔找李文澤吧嗒吧嗒地聊了起來,先是說什么球隊,見李文澤興致缺缺,便轉(zhuǎn)而聊起了網(wǎng)文,說著些能量的不守恒而運氣始終守恒的玄而又玄的話。

雖然僅有兩個人說話,但其嘈雜聲音填滿了整個空間,原本聽不到的聲音在這時也一并涌入石思明的耳朵:路上的喇叭聲、引擎聲、街頭吆喝聲……甚至是原本優(yōu)美動聽的車載音樂在這時也成了岳圣滔和李文澤的幫兇。

“你他媽……”石思明轉(zhuǎn)過身,想要狠狠斥責(zé)正在閑聊的二人,卻看到宋子威皺著眉頭朝他輕輕擺了擺手,微微抖動的嘴唇似乎在說:

“不至于……不至于……”

3

岳圣滔輕快地吹著口哨,今天中午吃的那頓海鮮餃子實在不錯。“喝啤酒還真是利尿啊……”岳圣滔嘀咕著,這已經(jīng)是他飯后第三次往廁所跑了。

“以前教練不讓喝,這次定要喝個痛快?!痹朗ヌ舷抵澭鼛?,慢悠悠地從廁所中走出。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他此行勢必要嘗遍Q市所有的酒。

“下午什么安排?”李文澤開口道。

“不知道,酒店給的攻略還挺不錯的,有不少地方可以去……”宋子威翻看著

客廳放置的小冊子,卻被岳圣滔突然打斷。

“去商場怎么樣?!薄豕印阕憬o了一千五百塊錢,岳圣滔已經(jīng)饞了一雙鞋好久了,“我們可以買點零食什么的?!彼]有將真實意圖說出口。

宋子威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個提議并不滿意,“李文澤你覺得呢?”

李文澤聳了下肩,“無所謂,我去哪都行?!彼幌牒腿魏稳似饹_突,尤其是岳圣滔。

“岳圣滔說下午去商場逛。”見石思明遲遲沒有開口,宋子威向他詢問道。

“商場?”石思明的語氣充滿疑惑與不解,“出來玩還去商場?不去不去?!?

“呵呵……”宋子威尷尬地笑了笑,他左右為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整個房間陷入沉默。

岳圣滔站在那里抓耳撓腮,想不到更好的點子,“但那雙鞋……機會難得,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了!”他這樣想著,厚著臉皮說:“他不去我們?nèi)ィ ?

“不太好吧?!彼巫油蚴济鞑粩嗤度デ笾哪抗?,希望他能緩解目前尷尬的氛圍。

“……”李文澤埋頭看著手機,始終沉默不語。

石思明擺擺手,無所謂地說:“正好,我還想抽時間寫作業(yè)呢?!?

這句話無疑踩到了岳圣滔的雷區(qū),他背起書包徑直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喊:“您了不起!我們走吧!”

李文澤站起身跟了上去。

宋子威看了看岳圣滔,又看了看石思明,用近乎央求的語氣說:“真不去?”

“不去,不去。”石思明沒有抬頭,不耐煩地催促他離開,“我看見他就反胃,不去!”

4

“那石思明可真是個怪胎!”岳圣滔將一條胳膊搭在宋子威身上,兩人顯得十分親密,仿佛相識多年的好友。

“呵呵……”宋子威不知該說什么,所幸干笑兩聲。石思明最后那句話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似乎是受到這句話的影響,他現(xiàn)在對岳圣滔也喜歡不起來。

“我看是讀書讀傻了!你說是不是?”岳圣滔不斷從各種角度攻擊石思明,見宋子威陷入沉默,他又轉(zhuǎn)頭問李文澤,“啊,你說是不是?”

意識到岳圣滔在叫自己,李文澤愣了一下,緩緩說:“是……確實……”

岳圣滔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無聊,干脆自言自語起來:“媽的給臉不要臉!得虧他高中不認識我,不然一定把他的腦袋按進便池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宋子威和李文澤聽到這話,身子不由得有些發(fā)抖。

經(jīng)過長達數(shù)十分鐘的沉默,三人終于到達商場。

“先去超市買點吃的吧?!彼巫油嶙h道,李文澤和岳圣滔應(yīng)聲附和。

商場里的超市占地面積非常大,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著眾人的注意力,更不必說此行消費均有“王公子”買單,一行人基本上看見什么就拿什么,不一會便裝滿了兩輛購物車。

“真爽!”岳圣滔拎著兩大袋的零食,痛快地喊道,滿足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上個廁所?!币还赡蛞庖u來,宋子威把購物袋遞給李文澤,“再幫我拿著外套?!?

李文澤默默地接過外套,將其夾在腋下,由于手上還拎著兩袋零食,姿勢別扭且滑稽。

“穿著不行嗎?”岳圣滔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沖宋子威喊道:“真不行你把放消防箱上!”岳圣滔指著廁所外的消防箱,示意宋子威把外套放到那里。

“沒事的……我拿著就好……”李文澤弱弱地說。

岳圣滔態(tài)度十分強硬,用命令的口吻說:“你就放那,咱們?nèi)ツ沁厡Yu店看看?!痹朗ヌ侠钗臐桑?qū)γ娴倪\動專賣店走去。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一個破外套沒人拿,丟了我給你兜底!”岳圣滔沒有再給李文澤說話的機會,硬是將他拖到品牌專賣店里。

隨著網(wǎng)上購物越來越發(fā)達,線下專賣店早已不是人們的第一選擇,若非此行有王公子買單,岳圣滔也不會選擇線下買。他直奔目標(biāo)鞋款,在配色之間來回糾結(jié),明亮的燈光照在一排排的裝備上,在這種氛圍以及店內(nèi)富有激情的音樂感染下,李文澤也開始挑選起來。

宋子威上完廁所有些茫然,原本應(yīng)該等在門口的二人不見了蹤影。他立馬跑了出去,四處尋找二人的蹤跡,很快便在對面的櫥窗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岳圣滔高大的身影。宋子威怒氣沖沖地走進店內(nèi),準(zhǔn)備質(zhì)問二人。

“這雙鞋不錯?!崩钗臐烧酒饋碜吡藘刹剑磸?fù)欣賞著鏡子中的自己,“可惜就是太貴了?!崩钗臐稍俅螕Q上自己的鞋子,滿懷遺憾地將那雙鞋放了回去。

“怕什么!反正不花你的錢?!痹朗ヌ狭嘀粋€方方正正的手提袋走了過來,“我剛剛又問王公子要了一千,這人給錢真麻利?!痹朗ヌ涎笱蟮靡獾卣f著。

“也是,但還是算了吧……”李文澤總覺得這樣占人便宜不太好,膽小怕事的性格隨他從高中來到了大學(xué),“呀,宋子威來了。”看到宋子威滿臉怒氣,李文澤的聲音越來越小。

“來來來,快來挑東西,那個‘王老爺’可不差這點錢?!笨吹剿巫油邅恚朗ヌ蠘泛呛堑卣f,絲毫沒有將拋下他一事放在心上。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岳圣滔這樣子宋子威也不好意思再發(fā)火,索性開始挑選心儀的商品,最終選了一頂藍色的帽子。

“確定不買?機會難得啊兄弟。”岳圣滔把胳膊搭到李文澤肩膀上,“你看宋子威也買了,你不挺喜歡那雙鞋的,買吧。”雖說有王公子買單,但倘若只有他一個人這樣大手大腳地揮霍,面子上多少有點掛不住,如果能勸說李文澤也買,他就不會顯得很尷尬。

“算了,算了?!崩钗臐蛇B忙擺手拒絕。

“嘿!瞧你的慫樣!”岳圣滔抽回胳膊,順勢推了一下李文澤,“走吧走吧,不買拉倒。”他步子很大,將宋子威和李文澤落在了身后。

“他那雙鞋可真不便宜?!彼巫油÷晫钗臐烧f。

“是啊?!崩钗臐牲c頭表示同意。

宋子威雖然也有消費,但他僅僅買了個帽子,“這種人遲早要倒霉?!?

李文澤不解地看著他,據(jù)他所知這頂帽子至少200塊錢,“難道你這樣就不倒霉了?”但他并沒有說出口。

三人拎上大兜小兜的東西,向商場出口走去。

剛出大門,一陣寒風(fēng)襲來,李文澤不由得裹緊了外套,顫抖地說:“海邊可真冷!”

“等一下!”宋子威突然喊道。

“怎么了?”

“我外套呢?”

看著宋子威單薄的上衣,李文澤和岳圣滔才反應(yīng)過來,李文澤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抱歉……我沒有看好?!?

宋子威看向岳圣滔,但對方顯然沒有道歉的意思,滿不在乎地說:“瞪著我干嘛!你交給他保管的!”

“你……”宋子威欲言又止,“我們沒走幾步,應(yīng)該沒人拿?!彼巫油行┲?,“趕緊回去找吧。”

三人快步走著,在周圍悠閑逛街的人的映襯下,顯得格格不入。

“不會找不到吧?!彼巫油袷窃诎参孔约?,但聲音里還是充滿了擔(dān)憂。

“是啊,你的破外套誰會拿?!?

宋子威不滿地看向岳圣滔,雖然他說話往往不過腦子,雖然丟外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但這話多少讓宋子威感到安心?!澳阏f的對,誰會拿呢?!?

三人繼續(xù)向廁所走去。

“是這個廁所嗎?”岳圣滔看著上面空無一物的消防箱,“你不會帶錯路了吧?!?

“沒吧?!彼巫油膊淮_定,但看著附近的店鋪,應(yīng)該沒錯,“要不去另外一個廁所看看?”

“行?!?

結(jié)果在意料之中,另一間廁所也沒有找到宋子威的外套,今天實在是倒霉。

“睡過的、獼猴桃爛一兜的、丟外套的。你們怎么都這么倒霉???”岳圣滔的嘴角不斷上揚,顯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

“也許出來旅游是個錯誤的決定……”沉默寡言的李文澤幽幽地說,這讓在場所有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瞎說什么呢!”岳圣滔打起了哈哈,“小說里都說運氣是守恒的,你們的運氣肯定都跑我這了?!?

“切,你不還晚點?!彼巫油獠淮蛞惶巵?,不由自主地和岳圣滔抬杠。

“你不懂,這不算倒霉。”岳圣滔迫不及待地向彩票機那里跑去,“你們看好這波操作,哥教你們發(fā)財!”

岳圣滔拿起身份證,小心翼翼地刮著彩票,嘴里不停念叨著:“中,中,中……”

“中了嗎?”宋子威從來不相信他的鬼扯,所謂運氣守恒不過是騙騙這種沒讀過書的,他正等著看岳圣滔笑話。

“沒……”岳圣滔有些失望,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里回蕩:“一定是他們還不夠倒霉……”

5

張庭善看了看表,此時已經(jīng)晚上九點鐘。然而,地鐵上的人流量并沒有減少,一群像他一樣的大學(xué)生擠在地鐵這個狹小的空間。張庭善只背了一個背包,這讓他感到輕松不少。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先吃點東西?!?

宋子威在微信上說等他到了再一起吃晚飯,但實在是太晚了?!癤市怎么就不能多開幾趟車。”張庭善這樣想著。

“乘客你好,濱海公園站就要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做好準(zhǔn)備……”隨著列車內(nèi)悠揚的提示音響起,張庭善慢慢地向車門處擠去。

車廂內(nèi)也有不少人在這一站下車,出站口瞬間變得擁堵起來。四名男大學(xué)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不過并沒有挨著坐,彼此之間顯得十分陌生。一陣海風(fēng)吹來,張庭善不禁打了個寒顫。

“聊什么呢?”

一陣陰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宋子威不由得嚇了一跳,張庭善裹緊外套,伸著脖子問道。

“張庭善?”宋子威將身子縮成一團,剛才的風(fēng)對于沒有外套的他來說猶如冬雪襲來。他上下打量著這位遲到的旅人,瘦削的面龐有些嚇人,陰郁的眼神缺乏生機活力,想必是舟車勞頓,有些累了。見來人點了點頭,宋子威便給他介紹其李文澤和岳圣滔,“走吃飯去,我他媽的要凍死了!

聽到宋子威說餓了,張庭善從書包里拿出一袋東西,“我?guī)Я双J猴桃,你們吃嗎?”

看著袋子里綠油油的獼猴桃,宋子威的臉色隨之變綠,想到今天高鐵上的場景,他不由得感到反胃。

“呵呵……不了,也不是太餓……”

“哦哦?!币娝巫油樕行┎粚Γ瑥埻ド聘械接行┢婀?,便把獼猴桃放了回去。

“這邊!”宋子威沖遠處穿著黑衣服的瘦高男子揮了揮手。

張庭善順著他的目光向那人看去,“這位是?”

“石思明,他下午沒和我們一起?!彼巫油嶂X袋,簡單介紹說道。

“你好,你好!”張庭善伸出手,想同這位剛到的“朋友”問好。然而石思明只是冷冷地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將口袋里的手掏出來。張庭善尷尬地笑了笑:“呵呵,去吃飯吧……”

一路上,眾人閉口不言,只有“自來熟”的宋子威不停地給張庭善講起今天經(jīng)歷的種種奇事。張庭善聽得津津有味,還問起其中的細節(jié),宋子威有問必答,繪聲繪色地說著,說完兩人便哈哈大笑。

“帥哥!來咱家吃飯嗎?價格美麗,味道也美麗!”一位大爺拿著菜單攔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岳圣滔。放眼整條街,各色大排檔招牌掛滿了左右的樓房,花花綠綠的霓虹燈點亮了整個夜空。每家門前都有一位像大爺這樣招攬顧客的人。

岳圣滔接過菜單,一行人都湊上去看了起來,石思明還不時發(fā)出嘖嘖的聲音,顯得十分猶豫。李文澤則有些心不在焉,四處欣賞著各家的招牌,想要挑選出一個最有美感的。

“帥哥來咱家吃吧,我這還有更美麗的。”大爺見他們遲遲拿不定主意,便再次給出了優(yōu)惠,“我再送你們一盤花蛤,一斤扎啤怎么樣?”

“就這家?”岳圣滔覺得大爺說的確實“美麗”,再說大半夜的,整條街逛完不知道幾點了,他現(xiàn)在只想吃口熱乎的飯。

見其余四人表示都沒意見,大爺便問:“幾位?哥幾個五個人嗎?”

“嗯,目前五個人?!痹朗ヌ匣卮鸬馈?

6

“老板!再加一道菜!”岳圣滔舉著菜單沖門外喊道。

“得了,得了,差不多飽了?!睆埻ド普酒鹕韥恚胍獢r下岳圣滔。

“去去去,請你你還不樂意了!”岳圣滔并不理會,大聲吆喝著;“老板!再加一條魚!”

“哎呀,你這不純純浪費嗎?”雖然已經(jīng)點上菜,但張庭善并沒有就此作罷,他喋喋不休地講著這樣做不好。

“來!我們歡迎張庭善加入隊伍!”岳圣滔將他一把推開,舉起酒杯站了起來。

宋子威和石思明見狀也站了起來,加入到岳圣滔慶祝的行列中,他們倆從小就受到酒桌文化的熏陶,對這些內(nèi)容再熟悉不過。李文澤無奈之下也舉杯慶祝。

“你有意見?”見張庭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岳圣滔有些不滿。

“沒有……哈哈哈,滔哥你看我這不倒酒呢?!睆埻ド茖擂蔚匦α诵?。

“大家敞開肚皮吃哈!今天我請客!”張庭善沒有理會張庭善,自顧自地說著,他看向一旁正在小口抿著果汁的李文澤,一團怒火從心中升起。

岳圣滔通紅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根青筋,挑釁地說:“嗯?不給哥面子?”他抬手將李文澤的杯子打在地上,玻璃清脆的破碎聲讓眾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敢……”李文澤的身體抖個不停,不敢輕舉妄動。

“滔哥這是干嘛?”張庭善上前攔住岳圣滔,以免他進一步傷害李文澤。

“喝!喝不完別走!”他將一瓶啤酒重重地放在桌上,幾滴金黃色的液體從瓶口涌出,“我給你講,老子當(dāng)年……哈哈哈哈!”岳圣滔醉得不成樣子,開始胡言亂語。

李文澤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拿那瓶放在桌子上的酒,舉起酒瓶就向喉嚨里灌去。喉嚨緩慢地蠕動著,每咽一口都顯得極為艱難。瓶里還有不少酒,李文澤的臉卻紅的不行,滿臉痛苦的表情。

石思明一言不發(fā),起身離開包間。

宋子威見狀,立馬跟上,“等等我!我也去廁所?!?

岳圣滔專心盯著李文澤,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嘴里不斷發(fā)出嘲諷的聲音。

過了許久李文澤才將一瓶酒喝完,他打了個響嗝,癱坐在椅子上。

岳圣滔拍手叫好,摟著李文澤說:“哈哈哈哈!你小子有種,以后哥罩著你!哈哈哈哈!”

“呵呵……”李文澤癡笑著,飄忽不定的眼神有些迷離。

張庭善無力阻止,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7

石思明的步子不緊不慢,宋子威加快步頻才勉強跟上。

“你慢點?!彼巫油侵济鞯募绨颍噲D放緩石思明前進的速度。

“你怎么出來了?”石思明推開宋子威,步頻隨之加快。

“這岳圣滔收拾完李文澤,指不定接下來是誰呢?!?

“而且吃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要買單了?!笔济餮a充說。

宋子威撓了撓頭,眼神中充滿疑惑,“岳圣滔不是說請客嗎?”

“你也不看看他那樣子!醉成那樣!”石思明有些不耐煩。

“呵呵……也是也是……就是李文澤倒了霉咯。”

8

“晚上怎么睡?”張庭善坐在沙發(fā)上,擺弄著茶幾上的擺件。

“還沒分呢?!彼巫油f。

王公子訂的酒店是一個比較大的家庭式套房,除去三室兩廳一廚兩衛(wèi)外,還有一個五十平左右的豪華觀景臺。

“我和石思明睡一起,剩下的兩間房你們分吧?!边@是宋子威和石思明晚上在廁所商量的。

“那我和張庭善一起睡……”李文澤小聲說,他不希望和岳圣滔睡在一起,天知道他還會干出什么事。

岳圣滔對這個決定頗為不滿,由于酒還沒醒,說起話來含糊不清,“老弟?你是在孤立我?”

“不敢不敢……”李文澤不敢看岳圣滔的眼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這不想讓你住的寬敞些……”

“呵!”岳圣滔發(fā)出了不屑的笑聲,“你我結(jié)為兄弟,滔哥我今天還跟你睡定了!讓張庭善自己一個人睡吧,人家坐車辛苦一天了,你說是不,文澤兄?”岳圣滔將胳膊搭在李文澤肩膀上,裝作十分親密的樣子。

“是……”李文澤的心跳近乎停止,后背也開始冒虛汗。剛剛這一幕,簡直和當(dāng)年一模一樣!

他不敢違抗岳圣滔,極不情愿地忍了下來。

“我都行。”張庭善將書包里的獼猴桃拿了出來,“有人想吃嗎?”

石思明默不作聲,起身向臥室走去。

張庭善倒是不在意,專心剝皮。他將半個獼猴桃塞進嘴里,發(fā)出“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待將嘴里的獼猴桃咽下后,不由得發(fā)出了滿足的感慨聲:“吼,可真甜。”

他拿出一個獼猴桃遞給宋子威,但還不等宋子威開口,李文澤先站了起來,準(zhǔn)備回屋休息,“我回屋寫點東西,你們吃吧?!?

“你呢?”張庭善轉(zhuǎn)而去問岳圣滔,即便他并不喜歡岳圣滔,但出于善意還是問了一聲。

“沒勁,沒勁!”岳圣滔不耐煩地擺擺手,搖搖晃晃地走向臥室,“破獼猴桃有啥吃的!我去陪賢弟睡覺了?!绷粝滤巫油蛷埻ド苾扇舜糇谀抢?,閑聊一會兒后,這兩人也回屋休息了。

“你在寫什么呢?”見岳圣滔進來,李文澤趕緊將本子合上,即便動作已經(jīng)足夠迅速,還是被岳圣滔看見了。

“沒,沒什么……”李文澤把本子放進書包,想要逃過一劫。

“切,誰稀罕?!痹朗ヌ喜]有向書桌走去,徑直躺在了自己床上,專心玩起了手機。

見岳圣滔沒有繼續(xù)深究,李文澤再次拿出本寫了起來,不過這次的筆跡就沒有之前那么從容了。

“誒?”岳圣滔突然放下了手機,李文澤也隨之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有沒有感覺張庭善在哪見過?”

“沒有啊……”對于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李文澤毫無頭緒。

“哦對,你跟我不是一個年級。”岳圣滔盯著天花板又仔細想了一會兒,“難不成是哪個明星?”他已經(jīng)認不出現(xiàn)在的明星了,一個個都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也許是臉盲癥又犯了。大一剛?cè)雽W(xué),岳圣滔隔著老遠跟一個人打招呼,結(jié)果那人沒有絲毫回應(yīng),他自己則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路中間。還有一次……在酒精的麻痹下,岳圣滔的思緒亂成一團,隱隱感覺到陣陣疼痛。

突然有個名字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叫王什么來著……”

9

2023年9月30日

也許是老天爺和我作對,讓我陷入嬰兒般的睡眠。若不是鬧鐘吵醒了舍友,恐怕我現(xiàn)在只能在B市喝西北風(fēng)了。該說是倒霉還是幸運呢?我想應(yīng)該是幸運吧!

但是宋子威和石思明就是純純倒霉蛋了。石思明帶的獼猴桃碎了一書包,附近的三排座位的地面都變得粘粘的,嘔!而且獼猴桃碎成了綠色的糊狀,粘在塑料袋上,現(xiàn)在想想還是有點反胃!宋子威也是倒霉,上個廁所才發(fā)現(xiàn)外套丟了,Q市的夜晚可真冷!

晚上終于和張庭善碰面了,人如其名是個十分和善的人,他也帶了一袋獼猴桃,但我現(xiàn)在看到獼猴桃就想起早晨高鐵上那惡心的畫面。

張庭善還是個學(xué)醫(yī)的。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給我們講了一大堆醫(yī)學(xué)有關(guān)的知識,當(dāng)然還有些稀奇古怪的,比如說什么用針扎后腦勺的一個地方人可以當(dāng)場斃命,具體是哪里我有點記不清了。

酒店的房間很大

該死!岳圣滔這么早就回來了,本以為他們會在外面多聊一會兒呢。想來也是,沒人愿意和岳圣滔聊天,他讓我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就像前面說的,酒店房間很大,但是不幸的是,我和岳圣滔分到了一間屋子,好在他對我的日記沒有興趣。更令人值得高興的是,在經(jīng)過一天的觀察后,我可以確定他已經(jīng)忘記了我,

但我可沒忘記他!

晚飯的時候我多么想掄起酒瓶朝他的腦門砸去!

該死的東西!如果,如果我當(dāng)年再勇敢點,也許他也不會興風(fēng)作浪這么久。

再勇敢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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