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林峪在秦嶺七十二峪之中,這并不算是什么特別有名的地方。
在溫韜的印象中,這里只不過是終南山的一處普通山口。
兩人騎著馬來到了豹林峪前三里左右的地方,溫韜開口提醒道:“公子,前方地勢險峻,再往前就不適合騎馬了。”
李瑛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兩人將馬栓好之后,便直往峪口內(nèi)而去。
溫韜驚訝的看著李瑛的背影,這位公子似乎對這里很熟悉,其行走的路線,看似雜亂無章,可實際上卻是走在最容易走的路上。
李瑛沒管溫韜心中的情緒變化,而是看著這豹林峪內(nèi)的一草一木。盡管一百多年過去了,可這地方的變化卻并不大,山石水木,仿佛都和昨日一般無二。
曾幾何時,李瑛趁著夜色憑借著一身天位的武功悄無聲息的出城,親自選定了這豹林峪。
玄宗年間,通過政變?nèi)〉么笪坏睦盥』鶠榱朔乐贡蝗擞猛瑯邮侄蜗品匀∠嘶适易谟H的很多權(quán)利。在長安建了十王宅和百孫院,導致李瑛這個太子手上的力量也被剝奪大半。
所以,李瑛為了積攢力量反抗自己那個好父皇,暗地里和自己的兩個弟弟做了不少事,這豹林峪便是其中之一。
豹林峪與子午峪緊鄰,都位于長安城外。但和熱鬧的子午峪不同,這里卻少有人至,因為這里地勢險要,盡頭有一道瀑布,可以說是條死路。
當日他從長安城逃出,實際上是想去這豹林峪的,卻沒想到慌不擇路,跑到了子午峪。
從峪口往內(nèi)不遠,山路一下子就變得狹窄彎曲了起來。腳下并沒有路,到處都是泥濘的雜草野花,稍不留神,就會滑倒在地。
沿著溪岸一路往前,來到一處河岸的凹岸,一株高大的楝樹靜靜的矗立在這里。
撫摸著這粗糙的樹皮,李瑛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追憶:“一百多年了啊,你竟然還在這里。”
當年,這是他親手栽下的一棵樹苗,百年已過,當年的樹苗已經(jīng)長成了參天大樹。可他,卻變成了孤家寡人。
嘆了口氣,李瑛轉(zhuǎn)身繼續(xù)朝著豹林峪內(nèi)而去。
路隨峰轉(zhuǎn),拐了一個大彎,穿過一片野生的板栗樹林之后,蜿蜒嶙峋的怪石和曲折跌宕的溪水并行了。
再往前,有一處位于溪水左邊的天然石洞。
李瑛穿過石洞,并未有進去的意思。
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路上一路前行半個時辰,伴隨著轟鳴的流水聲,拐過一個大灣,便來到了豹林峪的盡頭。
只見一面高大的懸崖巋然直立面前,一道七八米寬的流水從山頂極速落下,恰似一道水簾。
陽光之下,天藍山青,水做幕墻,山風吹動,彩虹時隱時現(xiàn)。
懸崖底部,落水擊打在大小不等的石塊上,四下飛濺,化作無數(shù)珍珠,散落在潭中。
“不想這入山的峪口之內(nèi),竟然還有如此美景!太白先生詩中,‘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一句,倒是頗合此地之景致。”
溫韜不禁感嘆道。
說著,溫韜拿出了羅盤,來回踱步著不斷觀察這里的地形地勢,隨著他的走動,他手中那羅盤不斷地旋轉(zhuǎn)著。
沒過多久,溫韜口中發(fā)出了一聲驚咦。
“發(fā)現(xiàn)什么了?”李瑛饒有興趣的看向了這個相士。
溫韜看向了下面的水潭以及遠處的溪流,思索了一陣說道:“小而深為潭,大而深為淵。
此潭水色泛黑,恐怕水勢極深。
在下對比了一下上方水流與溪流的中的水流大小,發(fā)現(xiàn)此潭恐怕內(nèi)有玄機,另有泄水口。”
李瑛微微點頭稱贊:“風水之術(shù)學的不錯。此潭被我取名為九曲潭,看似平靜的水面下,其實水脈錯綜復雜,暗流縱橫,可不簡單吶。”
“九曲潭?倒也名副其實。”
“在這里等著吧。”李瑛吩咐了一句,突然雙腿微曲,做出了起跳的動作。
在溫韜愕然的眼神中,李瑛如炮彈一樣沖了出去,直沖對面的巖壁而去。
轟隆隆……
瘋了吧!
溫韜腦海中閃過如此念頭:這瀑布的水流可是有千鈞之力啊,一旦被擊中,不得粉身碎骨嗎?哪怕沒死,一旦被沖入潭水中,按照公子所說,底下暗流錯綜復雜,天知道會被沖到哪里去!
然而,讓溫韜驚愕的是。
在距離瀑布還有兩三米的時候,李瑛突然收拳,緊跟著爆喝一聲。
轟……
黑金色的氣浪凝聚成一個燃燒著碗口大小的拳頭,離體飛出,轟的一下狠狠的砸在了瀑布上。
真氣凝結(jié)的拳頭與瀑布接觸,瞬間就沒入了瀑布之中。緊跟著,畫面仿佛定格住了。
隨即,瀑布表面突兀的鼓起了一個大包。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突兀的響起,一抹黑金色的火焰出現(xiàn)在了銀白色的瀑布表面。緊跟著,黑金色的氣浪源源不斷的爆發(fā),在瀑布表面炸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這一刻,這瀑布被截斷了一瞬。
透過這窟窿,溫韜清楚的看到瀑布的背后有著一塊能容納兩三人的凹陷,腳下還有著一條半掌寬的立足之地,仿佛是人為開辟出來的。
李瑛落在了那塊巖石上。
轟隆隆……
洶涌的瀑布再度合攏,遮蔽了巖石后的一切。
溫韜皺了皺眉,后面有什么嘛?
再說李瑛,落在這凹陷之后,手在上面摸索了一陣,找到了一個長滿青苔的石塊,一用力將其扳動,露出了一個凹陷下去仿佛印章一樣的窟窿。
李瑛從袖子中拿出了一枚銅鈕,對準窟窿塞了進去,然后向左擰了三分之一圈,聽到咔嚓一聲,緊跟著又向右擰了三分之二圈,又是咔嚓一聲,最后向下一按。
轟隆隆……
面前渾然一體的巖壁突兀的裂了開來,露出了一條足以容納兩人通過的甬道。
李瑛步入了進去,向前走了兩三步,熟稔的拿起了甬道壁上的一根火把。
摸了摸上面的松香,確認還能用,他才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火折子,點燃了火把。
借著火把的光芒,甬道亮了起來。
李瑛抬眼看了一眼上方,一支支箭矢依舊寒光閃閃。可見在這百年之后,這甬道內(nèi)的機關(guān)還在忠實的運行著。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從一塊塊安全的地磚上踩過,前行七八米,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天然的石洞,洞頂全都是自然形成的石鐘乳,滴答滴答的滴著水。
火光的照耀下,地底礦石反射著粼粼的光芒。
而在這洞中一處比較空曠的地方,擺放著一個個箱子。
李瑛走了過去,手一用力,便扭斷了本就有些銹蝕的鎖,打開了箱子。
剎那間,箱子內(nèi)的金光刺的人差點兒瞎了眼。
是的,這一箱子內(nèi)全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馬蹄金。
當初李瑛為太子時,曾利用后世的一些東西生產(chǎn)了一些奢侈品,結(jié)合兩個弟弟的勢力,暗地里資助了好幾支商隊,積累了大量的錢財。
其中,有很多錢財被用來購置了許多軍械,堆放在這山洞之中。剩下的,則是被換成了黃金,白銀以及珠寶之類的容易存儲的。
多年的努力,誰料到最后卻被武惠妃那個想要讓兒子壽王上位的賤人給毀了,以至于這些東西根本就沒來得及使用。
如今,倒是成了李瑛手里的資本。
類似這樣的寶庫除了眼前這個之外還有四個,分別分布在長安周圍的大山之中。按照最后一次記錄,這五座寶庫中的財物和軍械,總共可以裝備五萬大軍。
從箱子里拿了些金銀,李瑛繼續(xù)在這坑坑洼洼的洞穴內(nèi)往內(nèi)走,便能看到一堆一堆的鎧甲和武器。
由于儲存的時候李瑛就考慮過這里的環(huán)境,所以這些武器鎧甲都是被油紙包裹,保存的很是得當。檢查了一番,雖然有部分損壞,但是整體上影響不大。
走到了溶洞最深處,這里單獨懸掛著一副鎧甲以及一個兵器架。
鎧甲整體為黃色,胸甲上以金線勾勒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神龍,在鎧甲背后隱藏著一個機關(guān),上面插著七根短槍。
在鎧甲旁邊,則懸掛著一把劍,立著一把朱紅色的馬槊。
李瑛拿下了那把劍,一道劍光閃過,長劍已然出鞘。
劍長近四尺,寬約一掌,劍身金黃布滿細密的花紋,充滿威嚴之氣。
此劍名為太阿,乃是上古十大名劍之中之一,相傳乃是始皇帝的佩劍,隨始皇帝陪葬地宮。
李瑛也不知道這把相傳為始皇帝佩劍的威道之劍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李唐皇室的寶庫之中,但不影響他將此劍據(jù)為己有。
后來,被他偷偷摸摸的藏在了這里。
長劍還鞘……
李瑛再次看了眼那副鎧甲,心中暗嘆還不是時候。
將玉璽拿出來,找了個盒子封好,妥善的安置好之后,李瑛便提著劍,背著錢,轉(zhuǎn)身走向了溶洞之外。
瀑布對面的溫韜百無聊賴的靠在巖壁上,時不時地打著哈欠。
“都進去快兩個時辰了,什么時候出來啊。”溫韜無聊的嘆了口氣。
正想著呢,面前的瀑布突兀的再次出現(xiàn)了一道黑色。
緊跟著,又是一道炸響。
溫韜連忙站了起來。
還沒等他站直身子,李瑛從瀑布中一躍而出,落在了他的面前:“走吧。”
“啊?這就走嗎?”溫韜下意識的問道。
李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還有事?”
“沒,沒有。”溫韜連忙回答道。
“那就走吧。”李瑛收回了目光,向著山谷外而去。
溫韜這才注意到,李瑛手中多了把劍。
雖然那劍藏在鞘中,可是直覺告訴溫韜,那肯定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