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對方跳入了不遠處那處墓穴之中,溫韜這才揉著胸口站了起來,心中暗嘆自己怎么這么倒霉,遇到這么個霸道的主,一點兒也不詢問人家的意思。
搖了搖頭,溫韜趕忙轉身朝著谷口的方向而去。這會兒已經快丑時了,想要購置衣物,得趁著明日早市才行。看這位爺的身份,一般的料子恐怕還打發不了。真讓人家穿粗布爛衫,怕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真是麻煩……
找到自己拴在路邊的馬,溫韜急急忙忙的沖向了終南山外。
而此時,墓穴之中……
李瑛來到了自己蘇醒之前的那座墓穴之中。
此時的墓穴因為他蘇醒之時的動靜,已經被破壞了一部分,但是整體的結構還保持著完整。只是,中央石臺上原本用來裝著尸體的棺槨此時已經炸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塊,掉的滿地都是。
抬頭望天,三垣四象九曜二十八宿繁星三萬六千顆,星羅棋布,構成了一副燦爛神秘的周天星斗圖。
腳下七朵金蓮熠熠生輝,正對應天上七星。
來到水潭邊緣,腳下一點,李瑛便跨越了十數米的距離,落在了中央石臺之上。凝視著承載棺槨的石臺,李瑛不禁喃喃自語:“老烏龜,你繞這么大圈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百年之后,李瑛已經敏銳的發現,自己的武功似乎出現了某種岔子。
皇室之人,一個個向來養尊處優,瞧不起武功這種粗鄙之學。所以,化龍訣這門武功創造出來之后,就一直被丟到內庫中束之高閣,李瑛是李唐皇室中第一個將其修煉到大天位級別的。
而龍乃至剛至陽之象征,故此化龍訣也是如此。
然而,此時他的內力之中卻出現了陰柔陽剛兩種變化。故此內力外放的時候,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要說這里面沒有袁天罡那老烏龜的動作,打死李瑛都不信。更何況,他當日在子午谷的時候,所受的傷勢自己清楚,即使沒有袁天罡最后補刀,死亡也是遲早的事情。
可醒來之后,不僅一身傷勢完全恢復,就連功力也不退反進,突破了大天位,達到了神宵位,而且還是中神霄位。
在這個世界,尋常江湖人只知道武功境界分為星位和天位,進一步以小中大三個層次區分。而神霄位乃天位之上的層次,這還是李瑛和袁天罡交好的時候,詢問他得來的。
當時,袁天罡告訴他,天位之上并未有明確的境界,殿下如果愿意,可以自己取一個。
于是,李瑛便以神霄為這個境界命名。
可如今踏入神宵位,對比了一下自己和袁天罡的差距,李瑛發現自己似乎還是小瞧了那個家伙。他的實力,或許不止如此。
言歸正傳……
袁天罡當日為何放自己一馬,還大費周章,讓自己活到這一百多年后呢?
一邊思索著,李瑛一邊圍繞著盛放棺槨的須彌臺踱步著,伸手撫摸著須彌臺的花紋。
武功修煉到他這個境界,已經冥冥中可以察覺到天地間某些運轉的規律。就比如這里,站在這須彌座周圍,敏銳的感知告訴李瑛,這墓穴內的氣流聚集到了上方的巖頂,通過那顆紫微星為引導,進而以倒灌的方式灌輸下來。
可以說,這個須彌座就是這座風水局的核心。
雖然不知道這座風水局的作用是什么,但是頭頂的繁星,腳下的七星燈,都說明這玩意兒的不一般。袁天罡那老烏龜費盡心機,以自己為核心布下這座風水局,想干什么呢?
驀地,李瑛眼睛微微一瞇,他抬起了手,手上凝聚出一道攜帶著金邊的黑色氣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印在了石臺上。
寂靜的墓穴中突兀的響起一聲轟隆巨響,堅硬的石臺表面頓時四分五裂,露出了其內部的空間。
原來,這石臺內部是中空的,露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錦盒。李瑛挑了挑眉頭,震飛了手上的碎石,將那錦盒拿了出來。
可就在錦盒被拿出來的一瞬間,墓地內的某處機關仿佛被觸動了。
咔嚓……
一聲輕微的響動,李瑛敏銳的察覺到,腳下的石臺似乎下沉了一瞬。
咔嚓嚓……
碎裂的聲音越來越響,腳下的石臺上出現了一條條拇指粗細的裂紋。李瑛冷哼一聲,徑直跳了起來,須臾間便以倒立的方式在洞頂上踩了一腳,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水潭邊緣而去。
此時的水潭仿佛被煮沸的熱鍋,開始翻涌起來,水位線以驚人的速度上漲著。
李瑛幾個閃爍便來到了出口處。
洶涌的水流朝著他腳下涌來。
李瑛皺了皺眉,沒有絲毫猶豫,整個人借著巖壁作為借力,幾個起跳便出現在了地面上。下方墓穴之中,洶涌的大水淹沒了一切,消除了所有的痕跡。
來到地面上,水流蔓延的速度總算是慢了下來。但是,從這些水依舊不斷的上涌來看,到時候恐怕會在這里形成一個不小的水潭。
真不知道袁天罡那老烏龜怎么找到這么一片地下水源,還以巨石鎮壓的。
李瑛帶著錦盒,沿著一側兩側的山坡一路向上,來到了一處相對較高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才有功夫看看這盒子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此時,天光漸亮。朝陽透過山間的晨霧照亮了這片向陽的山坡。
借著陽光,看到錦盒內物品的一刻,李瑛的呼吸便急促了起來,砰的一下合上了盒子。
再看李瑛,他那張冷酷的臉上出現了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平復了一下心中的震驚,李瑛再度打開了錦盒,看著盒中的印璽發起了呆。
印璽盤龍,一角有缺,以赤金補之。
捏住印璽,輕輕的翻起,“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赫然在目。
這方印璽在朝陽的映襯下熠熠生輝,薄薄的晨霧仿佛受到了吸引,盤繞著印璽流動,宛如一條神俊的玉龍,映襯的這方印璽宛如神物。
不,祂就是神物!
良久,李瑛砰的一聲再度將錦盒合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老烏龜,真有你的!”
傳國玉璽啊!
這老烏龜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把這玩意兒藏到他屁股底下的。去年李曄那個苦命孩子剛死,也就是說,這東西到這里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
而這東西到他手里的意思也很明顯——袁天罡那老烏龜,顯然不想讓他這個太子舒舒服服的跑去閑云野鶴。可問題是,當年若非袁天罡暗中阻攔,他或許早就成功把他那個好父皇拉下來了,何必非得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呢?
“嗯?”李瑛皺了皺眉,再次將錦盒打了開來。
他這才注意到,錦盒內銘刻著一句話:臣袁天罡遙拜殿下,恭賀殿下重獲新生!
井……
李瑛額頭青筋直跳:“彼其娘之!老烏龜,你特么沒完了是吧!”
想當年袁術得傳國玉璽,便急不可耐的在壽春稱帝了。然后,他就被一眾“炎漢忠臣”群毆了,到死都沒明白,他都有傳國玉璽了,為什么還會失敗。
那個蠢貨,到死都不知道,這玩意兒只是一塊石頭。
當初始皇帝哪怕是指著一塊大路邊的石頭說這玩意兒是傳國玉璽,那么其他人也必須承認那就是傳國玉璽。
說到底,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
老烏龜把這玩意兒放在他的屁股底下,是為了誘惑他,還是有其他什么目的,李瑛暫時不得而知。但是這玩意兒,他就收下了!
想了想,李瑛將昨天晚上打到的熊皮扯下來了一截,湊活著將傳國玉璽包了起來。
至于那錦盒,則是被他拋到了火堆里面。
無他,實在是不想看見袁天罡那老烏龜的任何痕跡。
錦盒撲的一下掉入了火堆里面,很快便在火焰的燃燒下一點點吞噬。
等到溫韜回來的時候,看著河谷中那條奔涌的溪流,一雙眼睛中寫滿了茫然:什么情況啊,我這才走了多久,這位爺就整出了這么大的場面?我是不是走錯了?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羅盤,心里計算了一下回來的路線,沒有問題啊。
唰……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溫韜的面前:“你在看什么?”
聽到這聲音,溫韜打了個激靈,連忙翻身下馬跪地:“參見殿下!”
“嗯,衣物呢?”
溫韜將背上的包袱卸了下來,雙手舉過頭頂,呈遞給了對方。
李瑛接了過來:“在此處等著!”
話音落下,李瑛再度消失。
溫韜松了口氣,抬起了頭,看了看頭頂的日頭:還好,沒有遲到。
這點時間,他的確進城找了幾個郎中,可給他一把脈,紛紛大搖其頭讓他回去該吃吃,該喝喝,氣的溫韜這敦厚人都差點兒沒發火。
所以,溫韜也是認命了。找了家成衣鋪,加了大價錢請人家趕工做了身衣服,然后又跑去買了匹健馬,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進了那水潭,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垢,李瑛才穿上衣服,重新出現在了溫韜的面前。
瞧見來人,溫韜不由得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訝。這位太子不愧是天潢貴胄,當真生的……英武不凡吶!
回了回神,溫韜連忙牽來了馬。
李瑛見狀微微點頭,道了聲有心了,隨即翻身上馬,拽著韁繩坐在了馬上??戳搜蹨仨w,李瑛摘下了拇指上的紫玉扳指,丟給了他:“賞你的!”
溫韜怔了一下,躬身道:“謝殿下!”
“記住了,從此刻起,沒有殿下,稱呼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溫韜很是言聽計從的道:“公子,接下來我們要去何處?”
“豹林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