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東邊有什么……
柏論只能說他的地理水平也就那樣了。
到時候在哪定居，再看看吧。
反正徐州是不能去的。
他一個不刻意讀歷史的都知道徐州被屠了一次又一次。
張渠點了點頭，“那我先收拾東西。”
這次出行就不能像上次那樣倉促了。首先是換洗的衣服，還有入夜里保暖的褥子。糧食一定是必不可少的。鍋碗瓢盆一些廚具也不能缺。
……到時候可以煮熱水喝。
張渠想著，突然門外傳來了一個漢子爽朗的叫聲。
“是張文遠，我出去看看。”
柏論拍了拍張渠的肩，說著就要走。
張渠連忙道，“張將軍找郎君必有要事，我先去把馬給郎君牽過來。”
沒錯。
柏論現在已經有馬了。
騎術也還可以。
雖說趕不上張遼和呂布，但自己騎個馬再帶個人跑路沒問題。
“好。”
柏論有段時間沒見張遼了。
數月不見，他眉目間添了幾分剛毅，皮膚也黑了點。看起來勇武過人。
但他看見柏論的時候仍然很熱情。
“是太師設宴。”
……奇了怪了。
太師設宴叫柏論過去干嘛？
但是張遼很快就跟他講了事情的經過。
“是都亭侯向太師舉薦。說民間有志士，使一把長劍勇武過人。正巧太師設宴，想看看傳說中的志士。將軍便讓我來叫你。”
啊這……
董卓都要沒了還舉薦什么？
但是這事呂布也是沒辦法。
他當初說好了要請蔡邕為柏論取一個字。
偏偏那貨清高的很，每次請求都被蔡邕敷衍了過去。
呂布又不想食言。
于是一來二去就找了董卓開口。
呂布是義子，更是在前線立下了赫赫戰功。按理說他提出來的請求不能反駁，但問題就是他的請求涉及到蔡邕。
董卓雖看重呂布，但也看重蔡邕。
從呂布的說辭中，蔡邕明擺著不愿，難道他要為了一個劍客去把蔡邕訓一頓嗎？
啊……
頭好痛！
要長腦子了！
董卓在兩方關系的選擇中十分煎熬！
于是他選用了最簡單的辦法。
敷衍！
只要呂布一提，他就給他送一大堆金銀過去。既不落呂布的面子，也能顯示他的寬容。
于是呂布也沒辦法了。
干脆他就提出讓董卓見見柏論。
要是真有勇武能堪比他呂布的人，就一個字而已，難道太師還會舍不得嗎？
這就是董卓這次叫柏論過去的原因。
至于柏論是王允手底下的門客……
那沒關系。
反正王允是他的人，王允的附庸自然也是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按照李儒所說，如果世上真有那般能人，他將之收入麾下，到時候兩方制衡，他也就不用怕呂布野心漸起而只能安撫不能打壓了。
哈，董卓想的是挺美的。
觥籌交錯的宴會。
這是一座堪比宮殿的府宅。
美姬在中央舞蹈，她們只穿著薄薄的衣衫，半遮半掩之下足夠令人心生遐想。舞內的墻壁雕刻著精美的花鳥圖案，珠簾高懸，更襯得這里氣氛奢侈華貴。
柏論跪坐在一個比較明顯的位次上。
一個穿著華彩華服的美姬不時給他斟酒，美玉一般的纖細手指正小心地撥了葡萄皮然后奉送到他嘴邊。
“……謝謝謝謝。”
柏論推開她，有點局促：“我自己來就行了。”
除此之外，柏論還悄悄觀察了一下那在高座上的人。
——當他收起狠厲與兇蠻，那坐在高座上的人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慈祥的老人。他抱著胡姬，享受著美酒。
再高一點的評價。
最多也就是一個有錢的老人。
第一眼見了，任誰也想不到竟會是他把大漢朝攪弄得滿城風雨。
柏論在打量著他的時候，董卓也在悄悄看著他。
第一眼的印象就很好。
誰不喜歡長相俊美之人呢？
至于第二眼。
他氣息吐納如一個普通人，全然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
……就是這樣一個人能打敗呂布？
“柏……”
董卓叫了他的名字了。
身旁人小聲地提醒他，“柏論。”
“對，柏論。”董卓點了點頭。
在董卓說話的一瞬間，殿內的絲竹之聲也全部停了。正在獻舞的舞姬也跪在地上磕個了頭，然后便躬身告退。
一霎時，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柏論身上。
柏論心臟驟停。
他低頭眨了眨眼，屏住呼吸起身走到中央。
他作了個揖：“小人在。”
董卓：“便是你能勝過我兒？”
呂布繃緊了臉，一聲不吭。
柏論低頭謙遜道，“僥幸而已。也是恰好都亭侯所善所長并非劍道，要不然小人豈敢言勝？”
董卓又看了呂布一眼。
呂布還是不吭聲。
那就是真的了。
董卓看向柏論的目光灼灼，他差點站起來：“這世間竟有如此能人耶？”
……
……
“張渠！張渠！”
那推門欲沖進來的是張渠在雒陽時的好友，一個殺豬的屠夫。當然他這些天已經不干殺豬的生意了。
他推門沖進來，被婢女攔下，然后又沖著里面大喊！
張渠聽到聲音，急沖沖地出來。
“怎么了？”
他吩咐左右婢女：“你們讓他進來，這是我好友！”
屠夫言簡意賅地講了他來找張渠的原因。
“我見到你兒子了！”
只一句話，就能讓人瞪大雙眼欣喜萬分。
“真的嗎！”
張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突然激動起來，臉上的欣喜剛要浮現的時候，他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如果他的兒子還活著，那為什么過來通知的他的人臉上看不出一點高興。
……又或者說，他的兒子為什么不一起跟過來？
正想著，張渠的聲音突然有一點顫抖。
“他在哪？”
“……他還活著嗎？”
屠夫沉默道，“我帶你過去。”
西市再往西的郊區里有一座京觀。
由無數的人頭堆積起來，竟也如同小山一番。
高度原本是沒有多高的，但是考慮到構成京觀的東西是頭顱
于是遠遠看著，也能讓人覺得高聳入云霄。
這是太師榮譽的象征。
這些都是關東聯軍那些叛逆之徒的人頭。
……可是為什么？
他兒子的人頭會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