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旗袍 亂
- 人前人后
- 偷馬頭
- 2353字
- 2024-01-02 18:21:19
保安架著錢壽出去之后,林意深沒有問白清泠怎么會在這里,而是直接結了賬之后,把包間里幾個手底下的人叫了出來。
幾個還算清醒的一看這架勢也明白了,主動把里面已經不省人事的人架起。
“總監,這人怎么弄?”
“放我車上。”
幾個大男人是一眼都不敢多看白清泠,猶猶豫豫地打了個招呼,叫了聲嫂子好,就趕緊把人拖出去了。
林意深沒喝酒,讓他們幾個把人放自己車后座,就安排幾個醉得厲害的坐另一輛車,由司機挨個送回去,剩下兩個清醒的跟他一起,留著把喝醉了的扛回家。
后座三個男人,白清泠自然只能坐到林意深的副駕上,手里捏著自己的小手包,隨意地整理了一下頭發,看著鏡子的神情仍殘留著些許緊張和茫然,好像剛剛才從一場災難中逃離出來。
林意深開著車一個個送回家,幾個人家里也是南轅北轍,繞了大半個臨洲才把人送干凈。
等最后一個人下車后,白清泠才降下了副駕的車窗,看著窗外,輕輕道了聲:“謝謝小叔。”
“客氣。”
林意深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掉轉車頭往林家老宅的方向去,“就算他走了,你也還是我嫂子。”
雖然到了這個時間,主干道基本已經不存在擁堵,但兩個人一晚上就光是送人回家,就花了快兩個小時,等回到林家老宅門口,時間已經跳過了十一點。
林意深倒車入庫,停穩后想跟白清泠說可以下車了,就看副駕駛上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頭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嫂子。”
林意深嘗試叫醒她,但白清泠聽到聲音后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又側過頭去酣睡。
方才被她重新用發簪卷回高處的碎發又在不知不覺中垂下,顯出一種惹人憐愛的疲憊感。
五月說是春天,但臨洲一入夜,還是很涼的。
林意深用外套裹在白清泠身上,將她抱下車,走出車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風太涼,林意深剛走到花園,家門口近在眼前的時候,懷里的人忽然悠悠轉醒,循著熱源往他懷里鉆,雙臂也很自然地勾住了他的后頸。
“小叔……”
她身上這件旗袍和羅綺麗的那一件風格截然不同,通體盡是淺色,以綠為主,裙擺繡著玉竹,襯得她整個人仿佛一塊不染塵埃的清透美玉。
但與這份清澈神圣割裂開的,是白清泠此刻正在他胸口來回磨蹭的胸口,是他掌心不盈一握的細腰,是這條旗袍高開叉中間若隱若現的雙腿——也難怪他手底下那幾個人剛連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好冷。”
白清泠總算緩緩睜開眼,男人的西裝外套在她身上,此刻只著一件白襯衣,胸口結實滾燙,熨在她側腰上的那只手有力到讓她渾身發酥,腿明明懸著空,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軟了。
“能自己下來走嗎?”他卻仿佛不近人情。
她輕輕將下巴擱在林意深的頸窩,睫毛輕顫,吐氣如蘭:“那你放我下來。”
白清泠意外的爽快,林意深將她放在地上,卻見她腳下一個踉蹌,只聽“噗”地一聲悶響,西裝外套落地。
“為什么今天要穿旗袍?”
男人往前一步,陰影將她籠罩。
他伸手,將她扶住后便松手把自己的外套從地上撿起來,眼神語氣,從里到外無不疏離克制。
帶了幫忙擋酒的下屬,說明知道來者不善。
一直躲閃抗拒,說明對那個男人沒有應酬以外的心思。
“只是應酬的話,好像沒必要。”
他去的餐廳老板娘正好就是白清泠的客戶,這并不是什么難猜的因果關系。
“因為……”
白清泠總算在原地站穩,慌亂地用手扶著敞開的衣領,草草固定,目光卻微微下放,聲音輕,顯得格外委屈:“今天有一個客戶來我這里取旗袍,她穿著很好看,我就想……你知道我多愛旗袍的。”
只是她看起來仍然那么無辜。
好像剛才在他懷里來回磨蹭的人是別人。
有時候林意深確實想用手撕碎她這圣女的外衣,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邪祟的東西。
臨洲只有一家射擊場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但到了這個時間,里面也基本沒有人,只剩下前臺里那個值夜班的年輕男人。
前臺很意外于他的深夜到訪,調出林意深的磁卡和鑰匙遞了過去,“今天這么晚啊,林先生。”
“嗯,突然想過來。”林意深朝前臺客氣地點了點頭,“辛苦了。”
“應該的,要幫您拿一瓶水嗎?”
“可以,我先去換衣服,等下出來拿。”
“好。”
林意深是這里的常客,有專屬的更衣室和儲物柜,所以他之前放了兩套運動服在這,省得每次來都要拎包。
他從容地走進更衣室,隨手將外套扔進臟衣簍里,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花園月下,女人楚楚可憐的愧疚神色:
“畢竟我之前根本沒有機會穿……抱歉啊,小叔,給你添麻煩了。”
確實,林璟明之前非常不喜歡白清泠穿著旗袍見人。
有一次白清泠只是在家里穿了一下,被他那天提早回來不小心看到,林璟明臉色就很不好看,直接拉著她上樓把那件旗袍換了。
個人更衣室里,方才還寒涼的空氣中此刻已涌動著一股燥火。
他靠在儲物柜門上點了根煙,尼古丁在此刻卻帶不來絲毫慰藉。
掐滅香煙,林意深徑直走進淋浴室。
出來的時候,前臺站起身來把水遞給他:“反正現在也沒人,我幫你換槍吧,要不然我都要睡著了。”
“也好。”林意深隨和地說:“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不還是想跟你學著點嘛,上次我們老板還說呢,你的姿勢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前臺喜滋滋地跟在林意深身后,“而且你槍法也準,業余選手很少有人能跟你一樣靶靶十環的……林先生你沒走職業,真的可惜了。”
“沒那么夸張。”
林意深挑了把手槍,試了試手感和重量,隨便選了個房間走進去,便戴上耳機站到射擊點,抬手對準靶心。
她要的絕對不僅是一個店而已。
三聲槍響,子彈從槍口飛射而出。
“六環。”
“八環。”
“九環。”
機械的女聲從耳機內響起——店里有自帶的環數播報系統,連接降噪耳機,省去了顧客自己看靶子的麻煩。
區區一個店面,充其量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哪里需要她陪酒陪笑。
恐怕她要的,是更多難以宣之于口的東西。
林意深摘下耳機回頭:“麻煩幫我拿把貝雷塔,這把不太喜歡。”
“M92是嗎,好!”前臺接過他手上的這把,很快把槍換了過來,靶子也自動更換成全新,推到射擊臺對面。
而這些不能說的,才是真正所費不貲的。
他抬臂,眼神與槍口對準一處,耳機里機械的女聲隨之接連響起:
“七環。”
“八環。”
“八環。”
看來不是槍的問題。
林意深將打空的槍結結實實地扣在身前的臺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