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丑的日子

小羊凡凡長大了。女主人說：“凡凡，你長大了，該理理發(fā)了，這厚厚的毛皮大衣總該換掉的，不是嗎？”

凡凡不懂。她睜大一雙藍瑩瑩的眼睛說：“咩咩！別的小羊或大羊，他們也要換掉大衣嗎？”

女主人聽不懂，摟住她的脖子，摸摸她的臉，說：“你長得多好看，你是最俊的一只小綿羊！不過你真的長大了……”

凡凡出門找朋友們玩兒了。那些羊都是她的好朋友，都比她大，把她當成小妹妹。她與大家一起去村邊吃草，喝水，逗小螞蚱，度過美好的一天。大家都喜歡她，因為她年紀小，還因為她長得漂亮。

“小凡凡長得真好看，像布娃娃一樣！”羊大嬸說。

凡凡問：“什么是布娃娃？”

羊大嬸說：“你們家肯定有小孩兒吧？他們抱著玩兒的東西就是了。”

女主人有個小女孩，是小姐姐，已經(jīng)長得很高了。她除了抱凡凡，不抱別的東西。可能是因為凡凡長大了，抱不動了，小姐姐后來只是摟摟她。小姐姐開始上學了，每天從學校回來就和凡凡玩，玩很長時間，說很多話。

凡凡聽得懂小姐姐的話，可是小姐姐她聽不懂凡凡的話。

凡凡從村邊回家，正遇見小姐姐放學。凡凡跳著跑過去問：“咩咩！什么是布娃娃啊？”

小姐姐把凡凡費力地抱到胸前，臉都憋紅了，只堅持了一會兒就放下說：“凡凡，你真的長大了！”她刮凡凡的鼻子，揪凡凡的耳朵。凡凡低頭拱進她的懷里。

凡凡再次見到羊大嬸，說：“我們家里沒有你說的那個東西，只有我被抱來抱去。可能我就是那個‘布娃娃’吧。”

羊大嬸笑了，她端詳著凡凡說：“你真的像布娃娃，不，你比它還要好看！我要有你這么個孩子就好了！”大嬸親親她的腦門，她害羞又幸福。這樣待了一會兒，她告訴大嬸：

“可是，我們家里要給我理發(fā)了，我有些怕……”

羊大嬸拍拍她：“長大了就得這樣，一年一次，或兩次。你從來沒經(jīng)歷過，試試吧，挺好的。羊和人一樣，要按時理發(fā)。這要等到一個季節(jié)……”

“什么季節(jié)？”

“春天，還有秋天。哦，春天已經(jīng)過去了，夏天也過了一半。快到秋天了，你等著吧。”大嬸笑吟吟的，像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

凡凡一整天都不高興。她在渠邊照自己的影子，特別注意額前的那簇鬈發(fā)：像潔白的花瓣兒。銀色的睫毛眨動著，抿抿嘴，她對渠里的自己說：“秋天不是一個好季節(jié)。”

這一天，凡凡正在渠邊，有一個小伙子走來了。這人身背一個大挎包，遠遠地盯住她笑，她的臉紅了。

“我長大了，如果單獨和一個男的說話，人家會取笑我的。”她心里咕噥一句，想走開。

小伙子攔住了她，同時將挎包打開，飛快地展開一張大紙。他看她一眼，就在紙上畫一筆。她明白了：他在為自己畫像哩！

其他羊并不靠近，他們不愿打擾畫畫的人。畫完了，小伙子兩手扯住那張紙給凡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