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的張承聽到張清的稱贊，反倒是不滿意了，耿直地反駁道：

“子澈哥，我耍的不是劍藝，是劍技。劍藝是秀給人看的，劍技是用來殺人的?！?

“殺人？”

張清愕然，他在這個時代待久了，早以為劍這種東西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裝飾品。

張清轉念想起，劉備可是拿著雌雄雙股劍上陣殺敵的。

再想起歷史上的那些名將，張清沒記得有哪幾個人的拿手武器是劍的，便興趣大起，叫道：

“承兒既然說是殺人技，張虎，你來試試他的殺人技如何?！?

聽到張清的喊話，張虎明顯愣了一下，讓他一個上場殺敵的兵士，和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比試？

旋即，見張清不是開玩笑，張虎雙手抱拳：“得令！”

見狀，一眾藝姬趕忙讓出場地，接近一米八的張虎和身高僅有一米五的張承，來到廳堂中央的舞臺上。

張家宗族的眾人饒有興趣地看向張虎和張承，任誰都知道張承絕不是張虎的對手。

張虎是何人？這可是公孫縣令麾下的白馬義從，騎射雙精，刀槍雙絕，可不是一般的兵士。

年長的族伯們，繞有深意地看向張清，遮住嘴巴議論紛紛，皆以為張清這是在擦亮自己的羽翼。

這一年下來，張家在張清的帶領下，煥發勃勃生機，張清在家族的地位，已經隱隱有了超過家主張飛的兆頭。

張虎走上舞臺，隨手挑出一把銅劍，自顧自耍起了劍花，想學張承卻差點把銅劍砸在腳上，其囧樣惹得一群小孩子笑出聲來。

自從冶鐵技術成熟以來，殺人兵器的材質都是用鐵來鑄造的，但銅劍也有銅劍的好處，那就是輕，適合用來佩戴，或者舞姬舞劍用。

“太輕了！”

張虎嫌棄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劍，又看了一眼張清，心想自己在張清心中的地位肯定不如張承，即便是去世的大哥張勇也不及張承，這場戲不好演啊。

張虎和張勇是同村發小，兩人的父親是連襟，兩人的長相也大同小異，名字是一勇一虎，長相卻同樣一點兒不彪悍，都是一眼看過去像個老好人，只不過身材皆是魁梧，看上去就不好欺負。

張虎又拿起一把銅劍，甩給張承，笑道：“承兒，我讓你一招如何？”

張承雖說已經十四歲了，但相貌上稚氣未脫，長得像是一只憨憨的小老虎。只有拿劍的時候，一臉認真，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只見張承沒有回應，接過劍，瀟灑地甩到支架上，轉頭選了一把六尺多的長劍。

張承選的這把長劍，和他的個頭已經相差無幾了。

張虎愕然，眾人亦如是。

張虎楞道：“承兒，這么長的劍，你拿得動嗎?！?

張承雙手拖起劍，認真道：“玄德師父說過，一寸長一寸強，長劍才能殺人?！?

年僅十四歲的少年，看起來不到十二歲，一臉嚴肅地像是教書先生，嘴上還說著打打殺殺的話，惹得眾人大笑不止。

和張虎關系最好的，應該說除了張勇之外最好的張象，揶揄道：“虎，別給弟兄們丟臉！”

話音剛落，張熊、張豹也跟著起哄，吹起了口哨。

張虎白了張象一眼，拿起劍面對張承，卻聽張承說道：“虎哥，你不會用劍，我就不用雙劍了，你力氣比我大，讓我一招也行，不讓也沒關系。”

聽到此話，張虎氣得胡子都要吹掉了，這張承長得憨厚可愛，沒想到說話卻如此氣人。

張承用雙手將長劍舉過頭頂，劍身傾斜，目光凌然地盯著張虎。

張清前世都不曾見過有人耍劍，更不曾見過有人將劍花耍得如此瀟灑、漂亮，再加上張承如此怪異的起手式，便詢問道：“玄德兄教你的這招叫什么？”

張承一邊看向張虎，一邊答道：

“玄德師父并沒有跟我說過有什么招數，他說我看得多了，練得多了就會了。

他還說一般人學劍，雙劍不如單劍，因為用劍要快準穩，劍多了，心就不穩了。

玄德師父又說，他天生臂長，左右手用劍無礙，沒有慣用手之分，所以比其他劍客強的點兒就在于，他更擅長雙劍。

玄德師父說我是他見過的，唯一能和他一樣，左右手用劍無礙的人，希望我能繼承他的劍技，顧應法?！?

張虎來涿縣張家的日子也不少了，若是不知道涿縣劉玄德的大名，豈不是被人笑話，他也曾聽說過，那位大名鼎鼎的劉玄德亦是一名劍術大家。

張虎并沒有學過劍法，他上陣殺敵學的是槍法刀法，和騎射，雖說天賦不足，能力半斤八兩，但張虎經驗足，能看出對手的殺氣，而張承，就有那種薄薄的殺氣。

見張承腳步踏實，收斂殺氣，如巡山猛虎，再聽他敘述和他師父劉備的事，張虎終于臉色變得嚴肅了，和看戲的觀眾們變得不一樣了。

張虎跟隨張勇上陣殺敵，尤其是在殺神公孫瓚的帶領下，屠戮鮮卑人，知道殺人是需要殺氣的，尋常人是殺不了人的。而殺氣，可以認為是一種突然迸發的情緒，憤怒，亦或者悲痛都可以。

總之，找到一種情緒，能驅動自己去殺人。

而在年紀輕輕的張承身上，張虎看到了殺氣，幼稚的殺氣。

他說的殺人技不是說說而已。如果一著不慎，很可能致命。

這般想著，張虎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心冒汗，恍惚間竟擔心自己有性命之憂。

太可笑了。

張虎搖了搖頭，他堂堂一個馳騁邊疆的兵士，竟然會害怕一個十二歲的小毛孩子。

回到張承這邊。

張承回憶和劉備對劍時的場景，知道面對張虎這種力量、體型都強過自己的對手，要學會防守反擊，用反應速度擊敗對手。

本該是防守反擊，張承卻遲遲等不到張虎的出手，再加上可能是自己訓練有成，張承清晰地感覺到，張虎渾身都是破綻。

揮劍！

張承突然快速出擊，腳步、揮臂一氣呵成，這一招就足見其天賦，張家一些學過劍的族人甚至都站起來驚嘆。

力道不足！

張承試探性的刺擊，被張虎輕松格擋開。

還沒完！

張承回身一劍，便迫使張虎顯露慌亂之相。

張承步伐游龍，抽身又是一劍。

劍招連綿不絕，張承的動作又殺氣四溢，張虎躲閃不急，大叫一聲，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雙眼緊閉。

等再次睜開眼睛，張虎才發現，張承已經將劍背到身后，躬身行禮。

張虎面露錯愕，他一時間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放水，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三招破敵，一劍封喉！

張家廳堂里安靜得，連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