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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逍遙津八百破十萬之勢

明軍的士氣已經不能用士氣來形容了。

瓦剌大軍阿剌知院部,感覺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一支由人所組成的軍隊。

這群人是魔鬼,是妖怪。

這群人根本就不怕死。

不對,這群人根本就是趕著去死。

他們前仆后續,就算是死也要從瓦剌騎兵身上咬下一塊肉下來。

哪怕只能從瓦剌兵身上咬一塊肉下來,這群人也甘愿死。

恐怕史書上記載的乞活軍也就這種士氣吧。

為什么啊?

他們明明跟乞活軍不同,他們是有活路的??!

“退兵!”

“撤!”

“快撤!”

阿剌知院終于怕了,歇斯底里下達了撤軍的命令,自己也奪過親兵的一匹馬,朝著后方逃去。

其實不用阿剌知院喊撤退,才一交戰,所有的瓦剌士兵都已經被殺得膽寒了。

無數的瓦剌騎兵在阿剌知院撤退命令下達之前就轉身開始逃了,現在就恨馬兒為什么不長雙翅膀。

城墻上的監國親王朱祁鈺,匆匆趕來的孫太后,尚書王直等人在城墻上都看傻了。

朱祁鈺眼睛都瞪了出來,“這,這就是永樂一朝的大明軍威嗎?沒想到這群老兵,竟然能爆發出這種戰斗力?!?

孫太后在城墻上找了好久,才終于找到一個才從紅衣大炮前退下,都不喘口氣就持刀要往城樓下繼續沖殺的軍官模樣打扮的人道:“來人,去攔下他問問,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是,太后?!?

很快,兩個錦衣衛就把那人帶了過來。

“于少保于大人呢?這德勝門的守將石亨呢?”吏部尚書王直見到人被帶過來,迫不及待立刻問道。

那人只是一個副把總,根本不認得王直。

但他知道王直是個大官,直接單膝跪下,“回大人話,于大人跟石將軍都出城殺敵去了。”

王直氣得瞪大了雙眼,“簡直胡鬧,石將軍身為武將,出城殺敵就算了,他于謙身為兵部尚書,一介文臣,披了身披甲就出城殺敵去了?他若是死了,置大明京都于何地?現在德勝門的守將是誰?”

那人雙眼一紅,“大人,沒守將了,所有將軍都殺出城去了,就連弓箭手也在城上剩最后一根箭后,持著箭就殺出城去了,城墻上只剩下掌管紅衣大炮的。

目前德勝門上最大的官就是我這個把總(百夫長,相當于現在的連長),紅衣大炮都啞火了,現在小的也正準備殺出城去跟瓦剌拼個你死我活。

你們這么多人,也都跟我去吧,殺一個夠本。”

王直、孫太后等人感覺自己在聽天荒夜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太大,出現幻聽了。

王直指著那名士兵,“你要不要聽聽你到底在說什么?”

最先趕到,目睹于謙跟一眾將士殺出城去的監國親王朱祁鈺知道這名士兵說的都是真的,他焦急而又大聲問道:“在本王到來之前,德勝門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于大人跟一眾守將會奮不顧身都殺出城去?一字不漏的說。”

城墻之下依舊殺聲震天。

“殺!”

“大明將士們,追?。 ?

“殺光這些胡狗!”

“血洗漠北!”

所有沖出城的大明將士都悍不畏死。

石亨一把拉住要繼續往前沖的于謙,“于大人,你已經受傷了,而且瓦剌可能有計,大人您回城上守城,末將率大明的將士去追殺敵人?!?

“放開!”

于謙猛的一揮手,回過頭虎視著石亨,“二十六衛的這些老兵都在沖,你要我這個兵部尚書撤?忘皇上遺詔了?

敢言后撤者直接殺了。

你回去,調集大明京都其它八門的守將繼續守好德勝門。

記住了,我要萬一中計死了,大明京都就靠你了,一定要守住,你死了也要給我守住了?!?

石亨張了張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于謙卻懶得再理會石亨,直接持劍翻身上了一匹瓦剌騎兵遺棄下的戰馬就往前方快速追去。

此時明軍對瓦剌已成逍遙津張遼八百破十萬之勢,戰機稍縱即逝。

于謙不滿此次只擊敗瓦剌阿剌知院部,他要一舉屠了瓦剌這八萬騎兵。

哪怕就是背負人屠的罵名,他也要為大明正統皇帝報仇。

城墻之上孫太后、朱祁鈺、郕王等人死死盯著那名士兵,想知道之前這里究竟發什么了什么。

那把總眼睛卻紅了,止不住的悲憤大哭。

“到底發生什么了,你倒是說啊!”四朝老臣胡濙急不可耐道。

那把總悲泣道:“大人,大明皇帝殯天了。

瓦剌挾持皇上到了德勝門外。

皇上在兩軍陣前,頒布了最后一道圣旨,然后在兩軍陣前自刎而死,用性命貫徹了大明太祖太宗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決心。”

城墻之上,一眾文武大臣面面相視。

孫太后一陣天暈地旋,直接暈了過去,幸虧旁邊有兩個太監立即扶了上去才沒摔倒。

禮部尚書王直直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皇上啊!”

四朝老臣胡濙一把抓住那把總的肩膀,“說,皇上的最后一道圣旨是什么?”

那把總腰桿瞬間挺直,大聲喊道:“先皇遺詔,大明另立新皇,讓于謙率眾死守京都,但凡有敢言南逃者,上至帝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皆可立斬!

圣上殯天以死相逼,紅衣大炮向他開炮!”

所有人都面面相視。

大明皇帝北狩蒙塵,更葬送了大明五十萬大軍之后。

所有人嘴上不說,心底其實都覺得這皇帝是個敗壞王朝氣運的昏君,更有極端者希望這個皇帝死在瓦剌人的手里了。

但是現在初聽噩耗,一眾大臣卻都一陣恍惚。

終于知道德勝門上的這些守軍為什么會這么瘋狂了。

因為大明的皇上有骨頭。

皇上死的悲壯,死得有骨氣!

換做是他們當時在現場,恐怕也會像這些將士一樣紅眼吧!

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吏部尚書抹干眼淚站起身,一步一步堅定的朝城樓下走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胡濙立即眉角一陣跳動,連忙擋在了王直身前,“王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啊?”

王直一字一句道:“胡大人,你讓開,于謙他一介書生能上得了戰場,老夫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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