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檻車
- 漢末:舍弟算無遺策
- 石壕史
- 3052字
- 2023-12-29 23:58:54
張匡吶喊出口后,剛才猶豫的眾眾漢子儼然是被重新激勵,眼看沖突即將爆發。
精神緊繃的劉渙,迅速做著衡量,外面鄭寶正帶人在咣咣撞門,只要他們沖進來局勢面立即就能穩住。而眼下最關鍵的就是爭取時間,目光忽然橫掃向站在那邊的黃安,劉渙當場震喝。
“黃曹掾,此時不動更待何時!你在猶豫什么!”
他這一聲吼,立即又讓眾持刀漢猶疑起來,說到底,他們并不是張匡的私兵,只因原先的鄭縣尉不知去向,他們才倉促接受張縣丞的調派。
然后奉命來支援縣寺剛沖進院落,就被劉渙忽然暴起,雙方短暫沖突,此時他其實也還并沒有弄清楚情況。
而劉渙見到這這群漢子果然頓住后,便曉得自己賭對了,當場再度大喝,“黃安!大丈夫難道想一輩子在成德做個微末曹掾嗎!今日事分明是你引我們來的,難道眼下想袖手旁觀嗎!”
“劉大郎!”此刻黃安也無法沉默,“你休要擾亂視聽!”
“對!”當場張匡也跟著呼喊起來,“黃曹掾休要受他們蠱惑,今日平了這幫反賊,明日我便舉薦你為縣尉!”
“張匡!”猛然抬手直指張匡,黃安心下緊張,面上卻是震怒,“你竟還有臉敢說鄭縣尉!我今日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向你討個說法,鄭縣尉他好端端一個人,為何如今還不見回來!”
話落,眾持刀漢子也是神色各異。
包括剛才怒斥的黃安在內,眼下這院落內持刀眾人都是縣里從卒、幫傭,原本都是在縣尉手下做事的。只因縣尉久無音訊,才導致各部分崩離析,各打算盤。
當場人群中一名魁梧漢子也踏步出來,轟然出聲,“俺也想問張縣丞,你半月前曾與俺說縣尉他回不來了。如今這曹掾的話又是何意!”
聞言劉渙也是神情復雜,迅速在漢子與黃安身上來回掃動。沒成想,這縣寺里還有這堆破事。
“劉家大郎。”而此時那說話漢子也朝劉渙拱了拱手,“俺知道你的豪氣。前幾日你家兄弟二人殺奴爭義的壯舉傳出來,這幾日大伙都傳你是縣里的豪杰人物。俺也不瞞你,我本是鄉里游繳,受這張縣丞親從所召,前來縣寺護持。”
說著漢子指了指剛才挺身擋在劉渙面前,后來被周泰兩拳捶倒在地了結性命,如今已經涼掉的那人。
“話既然已經說道這里,索性俺也就敞開了問。”漢子盯著劉渙,此時也是坦蕩,“我只問你劉大郎,你為何要忽然闖進這縣寺里來作亂?”
“轟隆!”
隨著漢子話落,在門外撞擊老半天的鄭寶也終于帶人把縣寺的大門給破開,而后一大幫子人就好像鴨子趕水似的烏泱泱涌進來。悶頭沖擊院子,只見滿院的站的都是人。
這廝手里握著腰刀,左右晃了晃,分辨清楚后,才連忙湊到許乾身邊,“許大兄,眼下是何局面,哪位是縣丞?”
手里拎著張匡,劉渙的刀依舊架在他脖子上,此時卻是盯著對面的游繳看了半晌,忽然一把將手里的張縣丞推開,朗笑道:“好!我看你這廝也是個有氣魄的漢子,便讓你聽個明白!”
隨即劉渙收起佩刀,手指張匡,望向門口,“周泰!把這家伙給我押到外面去!”
可憐張縣丞,堂堂一縣命卿,剛剛被劉渙推倒在地,這會又忽然被周泰猶如拎小雞一般提起來,當場也是羞憤不已,大聲掙扎。
“放肆,放開我!簡直有辱斯文,你們這群暴民,怎能如此欺辱縣丞!”
一把扯下鄭寶系在頭上的紅巾,許乾二話不說就將他塞進張匡的嘴里。而鄭寶這廝只能茫然的伸手摸摸他原本系著紅巾彰顯獨特,如今忽然泯然眾人的散亂秀發。
于是,劉渙大步在前,周泰提著張匡跟在后,眾人又簇擁著幾人一股腦涌出了縣寺。
由于先前鄭寶在縣寺門外又是喊叫又是撞擊的猛烈舉動,導致眼下大半個成德縣的人都圍到縣寺門口來。此時見劉家大郎忽然領著一眾人從縣寺內出來,身后被拎著的赫然正是縣丞。
人群里當即傳出驚呼,要知道上次聽說平民攻擊縣寺,還是黃巾賊造反的時候!
看著人頭攢動七嘴八舌的眾人,劉渙抬手一揮,又看眼鄭寶,這廝恍然醒悟,連忙指揮一眾鄭氏兒郎將人群隔開,中間留出一片空地。
不過鄭寶這群人一動,劉渙的背后就空了出來。扭頭回看,方才在縣寺院落內問話的游繳,此時并沒有跟著湊過來,而是猶如門神一般昂然矗立在縣寺門口。
打量他一眼,劉渙也不多說,再度回身掃一眼圍觀的鄉民,當場拱手朗聲道:“諸位鄉鄰,我乃劉家大郎劉渙,今日這縣寺的動靜,想必大家伙也都瞧見。并非我劉大郎放肆,而是這張匡實在可惡!”
“諸位想來都知道我成德之所以能治安穩妥、盜賊禁止,皆是鄭縣尉巡繳有方,大伙得以過上安穩日子。而這個張匡來到我縣后,首件事便是將鄭縣尉迫害走,如今他數月未歸,不知蹤跡。連鄉人都尋來問罪了!”
一把抓過鄭寶,這廝方才被扯掉方巾此時毫無防備下,發縷散亂的他稍微停頓后,當場直接掩面哭泣起來,“我那從父可是舉族的仰仗啊,如今失了蹤跡,我該如何向族人交代啊!”
哽咽說完,鄭寶當場嚎啕起來。
看眼許乾,他連忙將鄭寶扶走后,劉渙再度慷慨陳詞,“從今往后,我縣若是治安騷亂,鄉鄰不得安寧,皆是這惡吏坑害忠良所致,此人毀我等家園!”
一時間,群情激憤。
眼看群眾的情緒,逐漸被點燃,劉渙抬了抬手,再度沉聲,“相比此惡吏在任期內貪贓枉法、強取豪奪、迫害忠良,或許另一件事諸位鄉鄰也該要知道!”
當場舉起手中佩刀,“諸位可曉得這是何物?”環顧眾人,劉渙大聲繼續,“此刀乃是本州方伯,陳刺史的佩刀!而咱們這位方伯,前日晚上便在瓦埠亭投宿的時候,忽然遭到賊人襲擊!堂堂一州方伯,竟然遭人襲擊了!
幸而當夜瓦埠亭眾人拼死力戰,將賊眾擊退。然而不幸的是,那鄭亭長卻是當場戰死。而那鄭公,便正是方才那鄭寶、鄭大郎的阿翁。”
當下,人們紛紛沉默下來。
“當夜方伯大怒,特命我為都官書佐來查詢此事!”從衣襟拿出文書,劉渙昂首挺胸,忽然又指向張匡,“而經我調查后,那夜襲擊方伯的人正是那落草的張家四郎!也就是說,此人不但毀我家園,還殺我鄉人!害我父母!”
按照漢朝雙元君主制,郡守乃是一郡府君,猶如父母,則這一州刺史牧伯更是舉州百姓的主君,焉能被人迫害!
當場,人群的怒火迅速被點燃。
與此同時,縣寺門口也傳來騷動。儼然是得知這縣丞與殺害自己阿翁有關的鄭寶,當場就握刀要來報仇!好在被一直守在他傍邊的許乾強行攔住。
而在他的怒火觸動下,成德縣的鄉鄰也開始痛恨起這縣丞來。
“請劉郎君,一定要懲處這惡吏!”當即有百姓開始請命。
隨著一人開口,不斷有人跟著附和大伙也紛紛拱手向劉渙請命,而劉渙此時也同樣肅穆以對,“諸位放心,我既然奉方伯之命來成德糾察罰罪,就一定不會讓此等惡吏逍遙法外。”
當場,劉渙豁然挺胸,伸手按住重新掛回腰間的佩刀,大聲喝道:“黃曹掾!與我提縣里的檻車來!我要親自押送這惡吏去壽春,交由方伯問罪!”
而一直立在縣寺門口高階下的黃安,當下也是反應不及,眼看群情洶洶他連忙拱手應了聲后,便匆匆去尋檻車。
不多時這位縣寺的曹掾,便領著幾人趕著一輛檻車過來。幫忙駕車的正是原先跟著他一起去劉宅拿人的從卒,車架停穩,也不需劉渙開口,吏卒們便熟練的從周泰手上接過張匡,給他上了鐐銬。然后將他投進檻車,綁縛起來。
黃曹掾回縣寺取車的這段功夫,縣寺又重新恢復起來。
原先縣寺署衙內的胥吏、從卒都紛紛開始冒頭,該是收拾的收拾,該整理的整理。到這里,局面儼然已經穩定。
當劉渙領著眾人準備妥當,即將要押張匡離開的時候,人群里走出來一位老者。
其身旁跟著數位士紳,見到劉渙,老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懇切叮囑起來:“大郎啊,你乃我成德兒郎。大家伙是看著你長大的,都曉得你素來是純良子弟。此番為這張匡迫害,才不得不站出來的。在此,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恭敬托著老者的手,劉渙當然知道這老人是誰,正是這成德縣城內的三老。“長者請說。”
“你劉家本便是我成德高門,我后面也要請你阿翁出來做事。”老者咕囔著,思路倒是很清晰,“但此次我也要請你去壽春后,務必向方伯申明,那瓦埠亭的襲擊與成德縣并無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