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沒絲毫猶豫說從五到兩百，“我知道的人數包含其中，至于大日本帝國派遣多少人來南京，只有軍部知道。”

“出處...帝國本土，朝鮮、臺灣、新京、上海、天津、青島、越南...”為了誤導聶庭鋒他說了二十個地名。

兩人沒去管豐田，齊齊望向衡宇，這個問題同樣重要。人數多，馬上從抓捕紅黨人員工作中抽離，畢竟特務處本職工作在國黨軍事方面，針對紅黨有黨務處負責。

暈了，暈了，衡宇小心肝都在顫抖。鋒芒畢露，鋒芒畢露??！有才華壓都壓不住，被人瞄上了。

深吸口氣，罷了，罷了！

面對日本間諜露就露點吧，為之奈何。

蔥白玉指，在聶庭鋒跟戴春風期盼眼神中點了兩處。

日本間諜在南京豐田知道多少？衡宇給出的答案是“十八”，結合剛才指出的每組六人，意味著南京有三個日特小組潛伏。

這是豐田知道的，他不知道的還有多少？誰敢說除了這十八人再無日特。

關于出處衡宇點在“新京”，理論上比較符合派遣日特。

戴春風深吸口氣，瞥了一眼發功過度，正在擦拭額頭虛汗的衡宇，心里沒底。這樣的答案真假誰知道？日本間諜死活不交代，你要打死他？打死簡單，在去哪里抓一個回來研究？

“繼續問！”

“是！”

聶庭鋒同樣知道事態嚴重，調整心態對著豐田冷冷道：“我現在詢問新問題，你可以繼續玩游戲，把真答案藏在里面。只要你說，我就不打你，拒不交代你知道后果?！?

“八嘎！”

豐田掙扎罵道：“你還有完沒完！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要問什么？真想逼我死嗎！”

“哼，在特務處想死也并非易事，不想自討苦吃就配合點?！甭櫷ヤh安排下屬：“書記員，過來記錄！”

“小兄弟還行嗎？”

“不行了...不行了?！?

衡宇連連擺手虛弱道：“發功過度，泄露天機過多，這會有點頭暈目眩，我看要休息半年才能緩和過來。”

戴春風嘴角抽動，看他惺惺作態真想給他一腳。

聶庭鋒點點頭：“那你坐在旁邊休息會，我自己審訊，”其實有指引在審訊起來就簡單許多。

衡宇連連答應，走到隧道里擺放的凳子前端坐，閉目養神開始調息，實則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豐田，你每次掛出告示牌都在幾點？”他這般問很聰明，首先要確定衡宇算得準不準。準，豐田會大驚失色，最起碼在回答時會踟躕不前；同樣意味著衡宇指出來的四處答案準確無比。他知道，這也是處座迫切想要確定的事情。

“你！”

豐田驚叫出聲，旋即望向閉目調息的衡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實在不敢相信，有人會憑借巫術確定準確答案。自己提出十五處接頭方法，如果不是他算出來，為何聶庭鋒直接點出來？

蒙的！

對，絕對是蒙的！大日本皇軍不相信神棍！

“你猜的很對，時間...從早上五點到凌晨一點?！辈浑y聽出豐田內心已經充滿戒備，回答問題刻意模糊，這是心虛沒有底氣的表現。

戴春風跟聶庭鋒對視一眼，其實只要一個眼神他們就知道答案真假。剛剛豐田不自覺驚呼出聲，已經給出答案，況且后續的欲蓋彌彰更是畫蛇添足，佐證衡宇指出的答案。

事關重大，需要精確確定真假。

聶庭鋒處事睿智沉穩，不動聲色連續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降低豐田的警惕心。

在他整個人放松下來之際，突然開口：“你們小組六人都來自新京？”

聽明白，這個問題包含剛才衡宇點出的兩個問題答案，小組人數，間諜出處。

豐田第一反應是什么？

當場呆愣，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錯愕，對！錯愕的表情掛滿整張臉。

旋即臉頰抖動，漸漸綻放兇狠的表情，稍縱即逝后腦袋耷拉下去。沉默，他閉嘴了！沒有在回答問題的意思。

戴春風笑了，雖然心情沉重，但同樣慶幸特務處好像撿到一個算卦很準的“神棍”小子，有他在說假話...哼哼！

寶貝啊，要不要私藏...

要是衡宇知道戴春風心里正在琢磨，把他“金屋藏嬌”估計當場吐血身亡。

驚呼道：你與那曹賊有何二至！

聶庭鋒眼神火熱看向心跳加速的衡宇，知道撿到寶了。

接著追問：“豐田，你居然知道南京藏著十八個日本間諜，這些人是不是跟你一起從新京來的？”

“你！我...”

豐田此刻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心中驚恐，他怎能相信聶庭鋒問的四個問題皆是準確答案。

猛然轉頭望向調息的衡宇，瘋狂咆哮：“小子！你是怎么算出來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難道大日本帝國要敗在你的手上！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你能算出所有事情。真要如此，帝國怎會有如今戰績，假的，你都是蒙的對不對??？”

衡宇吐了口濁氣，睜開眼平靜望他。哥們能告訴你，還真知道你們小鬼子未來百年命運嗎？

此刻已經鋒芒畢露，你嫌我死的太慢！

“多慮了，干我們這行當，泄露天機過多會提前夭折。而且我年齡太小，鎮不住五黃煞氣，每天只能給一人觀察面相，再多會當場暴斃而亡?！?

這話是真，他剛穿越過來那會確實一天能看三十卦，為了賺點錢瘋狂開算。沒想到連續兩月后，他每天只能看一人面相，再多不準。

至于觀人氣運好壞，每天最多三個，再多看不到顏色了。

當然，暴斃而亡是說給聶庭鋒兩人聽的。

“哈哈哈...想不到支那有此奇人，我豐田霸道輸得不冤！”豐田仰天大笑時用盡所有力氣咬掉自己舌頭，他沒臉活著，正因為貪生怕死才會泄露小組信息，在活著只會給帝國丟臉。

最重要，他不想成為衡宇解刨對象，每天被觀察一次，只有死才是最安全的。

“混蛋！”

下屬急忙去掰他嘴，試圖阻止他自殺?？上ВS田瞪著兇狠的雙眼，嘴角咕嘟咕嘟冒血，直到奄奄一息停止呼吸為止。

這樣的畫面對于衡宇來說太過血腥。他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到處一派和諧。怎會想到一個人能瘋狂到咬掉自己舌頭，來結束自己生命。

所以，臉色嚇得些許蒼白，看到血咕嚕咕嚕淌，胃一陣陣翻滾，捂著嘴跑到旁邊“哇哇”直吐，隔夜飯都沒剩。

聶庭鋒端著水杯來到近前，掃了眼污穢，心話：看來這小子真沒見過死人，裝是很難裝出來的。

說明身份暫時可靠，“小兄弟沒事吧，來喝點水壓一壓?！?

衡宇擺著手弓著腰：“不行了，我暈血，我看要回家好好修養半年才行?！?

戴春風爽朗笑聲傳來，“小兄弟，暫時委屈你一下，這件事關乎民族安危，務必要幫忙抓到日本間諜才行。放心，我不會虧待你，抓一個間諜十個大洋，如果有特殊貢獻另行獎勵?！?

“十個...”

衡宇瞪大眼睛，有點心動。知道無法回去后，他只有一個理想：做個快樂的小地主，養幾個婆娘，在買幾個丫鬟暖床，每天錦衣玉食快樂...

哧溜...

幻想著美好生活，哈喇子不自覺流出來，真是丟人！

“啊哈，那個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我這人愛國，尤其跟小鬼子作斗爭。”

“只不過...我能力有限，每天只能算一卦，再多不準。準的話也不會混到這副田地，剛才也是蒙的。”

聶庭鋒笑笑：“小兄弟，我記得昨天你給我看過面相，還給豐田看過，以及賣包子的老陳。說豐田黑云壓頂一副倒霉相，先是被你燙傷，后被我抓來嚴刑拷打幾乎喪命，很準。說包子陳有血光之災，他腦袋被豐田打的頭破血流，也很準。只不過，說我的倒霉有些出入罷了，比例已經很高，怎么說？”

“那是！”

衡宇被夸獎立刻背負雙手抬起腦袋，一副俯視蕓蕓眾生做派，“觀人眉宇，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掃了一眼嘴角抽動的戴春風，慌忙收斂?！昂呛牵徊贿^每天只能看兩人而已，再多不準，跟看面相有區別。”

聶庭鋒點點頭：“兩人就兩人，你只管等我找到人，幫忙確定誰倒霉就行?！?

“這樣啊...”衡宇一副為難樣，“這看氣運收費...啊哈，那個...”市儈嘴臉演繹的淋漓盡致。

聶庭鋒很識趣：“沒問題，看一人，給一塊大洋。”

衡宇開心的笑了，“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我這人愛國。”

遠遠站著的戴春風真想過去踹他一腳，滿嘴愛國情懷，實則滿肚子雞鳴狗盜。倘若換成別人早拉出去斃了！難為碰到一個“神棍”，要小心愛護。

“咳咳！”

“小兄弟稍等會。”

聶庭鋒收到信號跟著戴春風出門，來到樹蔭底下，“處座，您有何訓示？”

戴春風背負雙手，神情嚴肅，掃了一眼周圍，低聲叮囑：“我要去杭州一段時間，事情你跟唐科長匯報。日本間諜潛伏國府重地事關重大，等我回來后會重新調整工作方向?！?

“這個小滑頭一定要招進特務處，負責協助審訊工作。最重要不允許他亂用技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明白。”

“恩，先起底，三代之內查清楚，暫時用錢拴住，觀察一段時間，沒問題在吸收。”

戴春風想了想：“這類人脾氣怪，條件可以放寬些，先入檔，掛黨國陸軍二等士兵銜。給個明面身份做掩護，檔案送我哪里，能力要絕對保密！萬萬不能讓敵對勢力知曉后吸收成為敵人。”

“剛才審訊室人員要單獨叮囑，并跟那小子交代清楚...”戴春風詳細交代一番，“行了，日本間諜事關重大，我希望等我回來時有一份詳細報告放在桌上，明白嗎！”

“是！請處座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恩。”

戴春風滿意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胳膊，“聽唐科長說，情報科有個組長職位空缺，好好干。”

聶庭鋒聽到心臟一陣收縮，這話在明白不過。自己只是小隊長，上面還有副組長一階，沒想到直接大跨步升職。

激動的敬禮肅道：“卑職多謝處座知遇之恩！”

戴春風點點頭抬腳離開，如果不是上報日本間諜事宜，他不會親自來這里查看。

送走戴春風，聶庭鋒硬朗面容上釋放一抹笑容，激動的揮舞拳頭，真要感謝衡宇這小子。

還不是高興的時候，一定要抓到豐田同伴才行，抓不到一切都免談。

收斂笑容回到審訊室，豐田咬舌自盡很可惜，但你無法阻止一個真正想死的人。

只能憑借手里的資料來鎖定出處，當然秘密武器還是“神棍”衡宇。

.........

叮叮當當——

茶樓里，衡宇舉著兩塊大洋不時碰撞一下，嘴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吹口氣，放到耳旁仔細聆聽，閉上眼陶醉道：“這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聶庭鋒臉頰肌肉不自覺抖動，“咳咳，芳芳...”

砰！

衡宇聽他喊自己乳名，拉著臉拍桌子鄭重道：“熟歸熟，怎么能喊人小名呢！”

“咳咳，不好意思。那個衡宇是吧？叫衡宇。”

“衡宇兄弟，根據豐田交代的資料來看，他會在某處掛出牌子來提示自己同伴到某處接頭。這條街道豐田回家必須經過，為了不引起他同伙注意，暫時不能大張旗鼓去搜尋他隱藏身份以及明目張膽查找。給我們工作造成困擾，他家里沒采集到有用信息，你看能不能從他口供里尋到端倪，確定他會在哪里掛出牌子？”

當然能，剛才聶庭鋒詢問、豐田回答，已經基本鎖定他同伴隱藏職業。他還知道豐田隱藏身份是一名老師，既然是老師去哪里最不容易引起懷疑呢？

答案是學校。

還有呢？

沒錯，書店！

當然，他可以選擇去任何地方，只是碰到熟人最安全，最容易解釋。

只要在這條街找到一家書店，基本能鎖定其同伙。為什么不能是隔壁街？答案是回家路上有，干嘛要費勁跑到隔壁街？

衡宇不想太扎眼，后世生活習慣一時難以改變。努力融合了三個月，依舊無法壓抑出口成章、渾身洋溢才華的鋒芒。

唉，有時候只想當一個傻子！

“他的家人呢？”

聶庭鋒手里婆娑著茶杯，眼神不時往樓下街道巡視，“他沒家人！家中所有生活起居物品、衣服、碗筷都顯示只有他一人。而且根據房東提供的消息來看，確實只有他自己?！?

“周圍鄰居呢？難道不知道他身份？”

“鄰居？”聶庭鋒皺皺眉：“他居住小院在街道最里側，屬于獨立房屋，最近的鄰居都需要走一條五十米小道。而且，根據周圍盤問的鄰居所知，他搬來此處只有一個月，每天神神秘秘獨來獨往，從不跟任何人交流?！?

“他衣柜里有十套當季衣服，估計每次出門都會更換，就算碰到鄰居也不會認為是同一個人。房東住在鼓樓，自從租給他就沒回來一趟，更談不上了解?！?

“如果知道他職業，或許輕易能鎖定去哪里送信掛牌子?！?

衡宇不僅會觀人眉宇，還有后世接觸事務的超強理解能力。并非說自己比這個時代人聰明，只是思想沒有局限性，考慮問題會大膽設想，像脫韁野馬一般無拘無束。不似民國人思想保守且傳統，做事喜歡一板一眼，教條主義。

把兩塊銀元視若珍寶般放進衣服口袋，拍了拍。單腳搭在凳子上晃動腳丫，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暗贊：這個年代也有好處，水質清澈、甘甜，普通茶葉都能喝出甘冽香甜的滋味。

大大咧咧道：“這有何難？既然豐田剛搬過來一個月，你又確定他在這條街上送情報。只要找一家新開業不超過一月的店鋪就好了，我不懂日本間諜習性，但猜他做事風格應該很謹慎，不會接觸陌生人，尤其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假設幫他送信的人是同伙，豐田搬家他也一定會跟過來。而想隨時都能掛出牌子來，只能獨立作業，免得引起不必要麻煩?！?

“這樣就很好鎖定，新開店鋪或者新換店鋪老板，獨自一人經營，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找到店鋪，也就找到豐田同伙了?！?

聶庭鋒端著茶杯聽他言語，起初沒上心，覺得衡宇無非依靠神棍本領混口飯吃。但當他分析完整件事后，就改變了自己想法，這混蛋不止能掐會算而且很聰明，分析問題入木三分，直追本質。

人才啊！

對?。?

豐田想送信指定找個熟人聯絡，一般人他不會相信，說明他的同伴也來了。

只要按照衡宇所說，很快就會鎖定此人。想到這激動的起身拍拍他肩膀，“在這等著，要是找到記你一功?！闭f完急急拽門而出。

衡宇撇撇嘴小聲念叨：“我只是想做個快樂的小地主，納妾三房，不！五房！”

想到這從口袋里掏出巴掌大記事本，開始研究五個妻妾的具體分工問題：

“一個負責暖床生娃，恩，要白白胖胖的；一個負責洗衣做飯，要干活麻利又老實聽話的；一個負責賺錢養他，回到家還要替他按摩捶背的；一個負責打理家業并善于交際，回到家后就報賬不敢私自克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