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眼前青年的話語,唐炳文啞然失笑。
“臉呢?”
唐重冷笑著,他的聲音從唐門門長身后傳出,冷漠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嘲弄。
畢竟唐門輸了割地賠款,比壑山輸了只是一走了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場極其不對等的協(xié)議。
“想來這位才俊便是唐重先生吧?”
唐炳文看著眼前青年的神色不改,他看到眼前的信使臉上仍舊掛著禮節(jié)性的笑容。
“自我介紹一下,若狹忠兵衛(wèi),十人之一。”
忠兵衛(wèi)笑著,他看著眼神里帶著審視的唐門眾人,攤了攤手。
“臉嗎...早就沒了啊。”
他的笑容仍舊空洞無物,只是眼神中不斷閃爍的幽光暴露了他內心的激蕩。
“身為忍者,我們的首領被各位以暗殺的手法解決掉。在老師的性命被唐重結果的那一瞬間,比壑山的臉面就讓各位踩在腳下了呢。”
忠兵衛(wèi)看著有些啞然的唐重,“比壑山手中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能夠作為臉面擺出來的籌碼,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
“現(xiàn)在還能夠完完整整拿出來作為籌碼的,也只有比壑山的誠意了。”
“你倒坦誠。”唐重看著眼前這位頗有城府的青年,手掌緩緩按在寒月刀柄之上。
“協(xié)議就擺在這,簽還是不簽,唐門長,拿個主意吧。”
忠兵衛(wèi)看著翻動著戰(zhàn)書的唐炳文,語氣平淡。
“這么看,干凈利落一場之后直接兩清,倒也劃算。”
唐炳文摩挲著下巴,他抬頭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信使,笑了笑。
“去吉林的山窟窿?這也太遠了!”
唐世英接過唐炳文手上的書信,仔細翻閱間,他皺著眉頭如是說著。
“門長,就算要決斗,他們占了這么多便宜,地方得咱們選!”
“嘛,這個就有些不太好了吧...”忠兵衛(wèi)微微笑著,語氣冷漠。
“我們可是客場作戰(zhàn),該擔心會被欺負的反倒是我們才對吧?畢竟即使遠一些,你們也是在自己的土地上。”
他看著眾人笑容仍舊空洞,像是一臺機器。
“放心,在那里的只有我們選出來的十名高手,還有幾位比壑山的長者作為見證...如果各位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請其他流派的大人物見證,比壑山是無所謂的。”
唐重看著忠兵衛(wèi),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唐炳文的話語打住。
“做人,最重要的乃是誠信。”
唐炳文看著忠兵衛(wèi),語氣里若有深意。
“即使我們與你們幾經(jīng)廝殺,但是對你們還是抱有對于人的基本尊重,那怕你們,是敵人。”
唐重想要開口,卻被唐炳文以眼神制止了。
“我答應你們了,不過這中間的細節(jié)我們還要再商議一下。商議好后自會在賭約上畫押讓你帶回去。”
“我看你們已經(jīng)畫好押了?二力居士?”
“是我們的新首領,會作為見證人到場。”忠兵衛(wèi)笑瞇瞇地回應,他向唐重等人微微行了一禮。
原本還算的上晴朗的山道上突然起了一陣霧氣,將他的身影遮住。
“十人之一,若狹忠兵衛(wèi),期待與各位一決生死。”
觀法的幽光在唐重眼中閃爍,越過霧氣的遮擋,他看到那人的身影向后倒去,落入一面鏡子之中后連帶著原本懸浮著的鏡子消失不現(xiàn)。
......
“妙興,你先動身吧,去摸摸那里的底,順便拜會一下馬家的人。這件事別的流派咱不驚動,但他們繞不過去。”
“是。”
“文叔,就這么答應了?”
議事廳內,唐重看著安坐在椅子上悠閑品茶的唐炳文,語氣里隱隱帶著幾分質疑。
坐在旁邊的幾位長老聽到唐重的話語微微點頭。
“門長,按說您決定了,我們照辦便是...可您這次是否太過草率了點?”唐允封杵著拐杖,他看向唐炳文的目光里有些疑惑。
“萬一,這幫鬼子沒憋什么好屁...”
“不必擔心,”唐炳文聽著門人的質疑,輕輕將茶盞放回茶幾之上。
“沒有萬一。”
他看著有些疑惑的眾人,慢條斯理地笑著,“在我這,肯定是一個陷阱,而如此粗暴地將陷阱擺在咱們面前,很明顯,他們沉不住氣了。”
“想要吃下唐門,此次行動,他們出動的必然是門派里的中流砥柱。聲勢如此浩大,說不得所有能夠造成威脅的鬼子都在那里了。”
“我為什么要答應?你我雙方都是一類人,見招拆招唄...我怕的,是他們沉下心來,扎根到這片土地上了。”
“我怕的是以后的日子里知道有這么根毒刺在自家床上,卻又找不到,給后人添麻煩。”
他看著有恍然之色的唐重,眼底里帶著溫和。
“既然這根刺現(xiàn)在自己冒出來了,咱就得給他拔了。”
“各位說呢?”
“如果這么想的話我沒話說...如果這幫鬼子不按十對十來呢?”
唐重聽到如此話語,默然后突然問道。
“所以我們要多帶些人,有備無患嘛。”
唐炳文眼底里帶著狡黠的笑,看著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的唐重,他接著說,“明面上十人一路...”
“暗地里,門里的大半好手都去湊這個局吧。”
“洪哥,門里的大小事務就先托給您了。”
“全聽門長安排。”唐洪杵著拐杖應聲回答。
“反正老夫擔了這個位置后,門里對外的行動就沒怎么摻乎。這么多年,也習慣了,呵呵呵...”
說著,他起身向著議事廳外走去,“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行告退了,門里這段時間得好好整辦整辦,好防著一些不速之客啊...”
“門長,沒什么事的話,我也先走了。”唐世英看著唐洪的離開,也起身向外走去。
唐重看著議事廳的眾人一一離開,看向仍舊端坐著的唐炳文。
“十人...也不知道我們敬愛的門長會選誰來擔此殊榮。”唐重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臉上掛著諂媚的笑。
“想來從頭到尾都參與這次行動的人,會被優(yōu)先考慮吧。”
他的話語里隱隱帶著一絲緊張。
按照唐炳文原本的計劃,上次的行動鑒于唐重的傷勢,原本不應該參加,是唐重跑到唐炳文面前好一頓軟磨硬泡,再三證明傷勢并不妨礙行動方才得到首肯。
畢竟十根金條,預想的也只是十個人的安家費用。
而如今自己身上仍舊有傷,臂膀上的繃帶甚至還沒有拆下來,對于此次行動自己是否能夠再次參與,唐重心底里也打著鼓。
“啊,差點忘了。”
唐炳文笑著看到唐重臉上難得地浮現(xiàn)幾分緊張,“趙老板那里也需要人手來保護來著,門里的人手緊張啊...和趙老板有交情的,能夠擔任護衛(wèi)的角色,整個唐門除了我,也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看著臉上帶著明顯失落的神情的唐重,眼底里笑意盎然。
“趙老板作為主雇,讓他去見證一下倒也不錯。”
“等你到了那里,若是傷勢好了,再作為十人摻進來也不是不行。”唐炳文笑著端起茶盞,“反正不管賭約的勝負如何,他們都得死在那里。”
......
“嗯,以上就是事情的經(jīng)過了。”
唐重笑著將茶盞端起,長時間的復述讓他的口舌有些干燥。
“趙老板,我們的意思,是想請你去做個見證,畢竟您是這次生意的東家,去一趟也算是有始有終。”
“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按照門長的手令,由我作為保鏢護您一程,防著那些鬼子聲東擊西。”
“小兄弟說的有理。”
趙老板坐在唐重對面,聽著唐重的話語應聲笑著。
“剛好剩下的事情趙某人也才處理完,現(xiàn)在正是無事可做的時候。”
唐重抿著茶水聽到趙老板爽朗的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幸去見證貴派的約定,也是我趙某人的緣分啊!”
茶盞放回在茶幾之上,磕碰聲在茶杯之中帶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