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丹噬
- 一人之下,亂世唐門
- 烏懷特
- 3361字
- 2024-02-18 21:45:26
寒月與蛭丸交錯之間,刀芒在鋒刃之上涌動。
唐重接下了眼前之人的斬擊,他眼角的余光有些疑惑地瞥了眼將他團團圍住的武士和忍者。
分明可以上來圍毆自己的,怎么一個個全都在冷眼旁觀?
他回想著眼前之人方才的舉動,好像是在他的呼喊下,原本護衛在忍頭身前的那兩個武士才把刀收回鞘的。
唐重心下想著,有股荒謬的感覺涌上心頭。
自己這是被當成磨刀石了?
看著眼前刀術極為精湛的對手,再看了眼離自己百步遠的忍頭,唐重有些驚喜。
這種心態...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不能用丹噬...如果把想要戲耍老鼠的貓嚇到了,還怎么抓魚。
心下這般想著,躲過蛭丸的豎劈,唐重手上寒月劃過一道弧線向著瑛太脖頸處揮動。
腳下不知何時布置的機關猛地彈起,帶著鋒利的光芒刺向瑛太的咽喉。
凜冽刀芒間,手刺悄無聲息地滑落凝滯在半空之中,向著忍頭激射而去,帶起呼嘯的聲響。
咚!
沉悶的聲響在忍頭所持的拐杖與手刺相接處響起,手刺上附著的勁道之強,使得刺尖上閃爍的鋒芒沒入拐杖一寸有余。
緊接著,數柄苦無自不同的角度向著唐重飛來,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
“哈!”
在忍頭的示意下,左近右近幾乎是同時拔刀沖上,呼喝聲里,兩道極其刁鉆的斬擊在同一時刻向著唐重劈砍而來。
瑛太眼神閃爍,默許了他人插手。
刀芒暴漲,猶如月輝般的罡風自唐重身上卷起,硬接住蛭丸的砍擊。
唐重身上有機括轉動,一面堪稱巨大的機關傘蓋在唐重身上撐開,擋住了飛來的苦無。
刺耳的金鐵交擊聲在點點火星之間閃耀,在這昏暗的空地上綻放光芒。
機關傘上,苦無在傘面上擊打出點點白痕后掉落在地。
“小野老師...”
忍頭身后,一個中年男子看著場上的爭斗,低聲對正興致盎然的忍頭低聲說著。
“啊,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忍頭擺了擺手,眼睛死死盯在唐重身上。
“毫無疑問,除卻劍客,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還是一個刺客...”
“就連忍法·漣都險些沒能察覺到他的存在,如此靜謐的行動,堪稱出神入化的機關術以及能夠正面對抗蛭丸仍有余力的身手...了不起,后生可畏。”
忍頭的神色帶著贊嘆,他將釘在拐杖上的手刺拔出,仔細端詳著。
“再結合上次這年輕人指揮的身份...這年輕人,是個甚至不遜于二力的天驕呢。”
他將手里的手刺放入懷中,目光死死盯住揮舞著如同新月般的弧刀的身影,眼里有殺意翻涌。
“刺客,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消耗品...耗費如此珍貴的刺客,是想要換取誰的頭顱,這還要問嗎?”
“老師!既然這樣,請您離開!”
男子低聲說著,言辭懇切。
“嘛,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忍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般重圍下,我不信他還能夠逃脫生天。”
“即使再驚才絕艷,今天也會是他的終結之日了。”
他冰冷地笑著,看著場上爭斗的唐重,在苦無和飛鏢的干擾下,倭刀在唐重的身上留下了道道傷痕。
“你知道嗎,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我們這些忍者也是消耗品呢...但是我已經蟄伏夠久了,以我的才學,我不甘心埋沒在比壑山上的枯葉之中。”
“我的人生,應當在這片被戰火燃起的大陸之上涅槃重生!”
忍頭的拐杖重重頓在地上,他的聲音里帶著昂揚,像是一頭垂垂老矣的惡狼仰天嘶吼。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
蛭丸揚起點點血花,唐重手上的寒月鋒刃所閃爍的冷光被由三柄揮舞著的倭刀所構筑而成的牢籠限制,刀光在唐重身遭閃爍著,帶著森冷的殺意。
“精彩至極...如此驚才絕世的年輕刺客最后一場舞臺,精彩至極,華麗至極!”
機關傘撐開,刀鋒劈在旋轉的傘面上濺起火星點點。
有一枚苦無穿過刀芒間的錯漏,釘在唐重肩胛之上。
暗紫色的血液緩緩滲出,猛然逼退身前的三人,唐重喘息著,竭力運炁將血液凝結。
手中摸出一柄短刀,刀刃寒光閃動剜入自己的肩胛處,將苦無連帶著一塊血肉硬生生剜了下來。
還好,中毒不深。
感受著肩胛處的痛楚,唐重稍稍安下心來。
像是蛇毒...只走血液,只要封住經脈就可以壓制住。
勉力支撐下,唐重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仍舊站在遠處的忍頭,他的身后有一個日本女子安靜站立。
如果說那忍頭身邊還稱得上護衛的,除卻那個寸步不離的男人,便只剩那個一直沒有出手的和服女人了。
那女子,不像忍者。
唐重看了眼她的裝束,莊重的服飾以及不帶任何刀劍的特征讓唐重排除掉了忍者和武士這兩種可能。
長時間與日本異人廝殺所留下的經驗,讓他早已對日本的異人體系有了大概的了解。
陰陽師?
唐重心下猜測著,躲讓過向他劈砍而來的刀光劍影。
一個。
他心中默念,有青紫色的炁蛇凝結而成,毒牙撕咬在正向自己橫切而來的武士小腿之上。
蛇牙觸碰到那忍者的一瞬間,便刺破了那武士的皮膚,青紫色的炁迅速灌注在傷口之上,幾乎是轉瞬間蛇牙的印記上,有觸目驚心的烏黑之色順著那人的小腿蔓延而上。
寒月飛速轉動,擋住蛭丸的斬擊后發出鐺的一聲振鐵之聲。
有刀光在他身后閃過,唐重的后背處一陣有些麻木的劇痛傳來。
他看到那女人翩然前進,張開嘴唇。
詭異如同水蛭般的舌尖從她的口中探出,接在那毒炁已經爬到臉上,身形搖搖欲墜的武士的脖頸之上。
武士的臉色逐漸好轉,那女人似乎在和武士說什么,拎著刀的武士的臉色漲成赤紅一片。
原來如此...是個醫師啊。
唐重恍然,刀光閃動間不著痕跡地拉近與那女人之間的距離。
十步。
這個距離...足夠一鍋端掉這四個敵手。
倘若以雷霆之勢截殺掉這四個鬼子后,那忍頭身旁便只有那個中年男人守護,會有一個短暫的空擋期。
對于一個合格的刺客,這實在是絕佳的下手時機。
唐重估算著自己與身前四人的距離,有毫不掩飾的惡意從他身上散發。
“啊...要來了。”
老人看著陡然間離自己足有百步的年輕身影上,原本靜寂的炁息突然升騰,帶著暴虐猶如人禍般的氣息。
他的眼睛緩緩瞪大,他死死盯住唐重身上所散發的氣息,腳步謹慎向后退去,目光里仍舊帶著戲謔的殘忍,像是在欣賞戲劇中最后的高潮。
“年輕的惡狼所發出的最后一聲嚎叫...華麗,華麗至極!”
嘴唇嗡動間,有忍者無聲地將出口處守住。
忍頭的手微微顫動著,像是戲臺下迫不及待想要喝彩的看客。
悄無聲息間,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有無聲的鞋底踩踏在地面之上。
唐家仁無聲地落在地上,他向著忍頭的方向飄然而去,似是柳絮隨風而起,又像是枯木在深林之中寂靜無聲。
此刻的他距離忍頭,不過二十五步的距離。
幻身障下在空氣中回蕩的漣漪無聲地傳播著,穿過那繪印著黑色紋路的短褂,仍舊平穩地向外擴散。
沒有一絲漣漪因此而回傳。
紅色的炁浪里,瑛太悄然后退,眼底里帶著凝重和瘋狂。
他緊緊盯住唐重手上的弧刀,妖刀蛭丸上盤踞的靈在他心中瘋狂預警。
瑛太神色不斷變化,在遇到對手的喜悅和震驚間來回切換。恍惚間,他甚至對眼下傷痕累累的對手產生了一絲畏懼。
那是在近乎人禍般悲虐的炁息下的震懾,如同戰場之上橫尸遍野后有晚風輕聲吹過他的肩頭,無盡的血煞在他的眼里翻涌著。
瑛太的眼神里,不知何時帶上了一份恐懼的意味。
“右近!”
左近徒然怒喝,手中長刀回鞘。
“嗯!”
原本還在羞惱的右近臉上也是正色凜然,他也是回刀收鞘,以居合斬的姿態面向唐重。
“如果之前的攻擊算的上靜謐...此刻他的氣息,在經歷剛剛的暴動后可以說是完全消失了!”
右近低聲說著,左手握住掛于側腰的刀鞘,手指抵在刀譚之上。
刀鞘微微昂起,像是要破開水面跳躍而起的鯉魚張開魚唇,露出咽喉處尖厲的牙齒閃動幽光。
鯉口之切,這是居合斬擊之法中最為高深的奧義。
這是東瀛所流傳的最為神乎其技的流派,傳聞中創下這絕世之殺伐之法的劍客以此招一擊便殺死了內府的大將,那如同蟄伏在溪水中的鯉魚一般猛然從河面之上飛躍,濺起的每朵浪花都代表著有一條生命在此招下殞命。
那之后,有無數武士追求此招,只為鯉魚撲出水面那一刻生命如同浪花轉瞬凋零的絕景。
左近右近一右一左,帶著夾擊之勢,瑛太在場邊游走著,謹慎地將蛭丸橫在身前。
寒月倒提在手上,唐重以自己的身軀為掩體擋住了利刃的走向。
唐重如同一樁枯木,眼眸無喜無悲地穿過眼前四人,望向忍頭。
成功繼承丹噬之后,對于這天下奇毒的感應,便與常人相比有了質的飛躍,最為明顯的,丹噬所獨有的波動會被自己清晰的感知到。
他看到此時仍舊興奮好似看客的忍頭身遭,丹噬的炁珠如同漫天飛雪般紛紛揚揚地籠罩住忍頭和他身旁的男人。
“真是可怖的炁量...”唐重低聲自語,無聲間有炁珠在他身上冒出。
丹噬的波動在他的四周緩緩升騰,肉眼不可察覺的氣旋在他身遭一一浮現。
四顆炁珠在他身上冉冉升起,像是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束縛,向著如臨大敵的四人飄然而動。
與此同時,忍頭身邊如同雪花般紛揚的炁珠落入他的身上,像是雪花飄入皮膚之上一般融入老者的身軀。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有白色的紋路緩緩在忍頭和武士的身上浮現,帶著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