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開著幻身障，悄無聲息地混入紛亂的戰(zhàn)局之中。
巧妙地避開忍者和武士的刀鋒，唐重飛快而又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地向著先前忍者所要聚集的方向疾奔著，那里有一輛翻倒在地上的馬車。
有滾熱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又隨著幻身障的遮擋下消去，轉(zhuǎn)瞬間滾燙的溫度迅速冷卻如同遇見寒水的巖漿，凝固在他的衣角。
腳尖與橫散于地上的木頭碎屑一觸即分，他默默避開一只披著墨水的兇獸，那是王家神涂的手段。
又是繞開了一眾忍者和武士所組成的風暴，他急速向前，步伐急促而又無聲。
唐重低俯下身子，手掌按在掛于腰間的寒月之上，那是狩獵者的姿態(tài)。
眉頭微微皺著，他感受著細微到察覺不到卻又如同沼澤般將他周身包圍著的波動。
從踏入這片戰(zhàn)場的那一瞬間，他便感覺到有什么波動從他身上掃過。
那波動并不強烈，甚至可以說是細微到如同夜里湖泊上有月光灑下時的波光粼粼。
虛無縹緲仿若夢幻，但唐重肯定，這如同漣漪般的波動是真實存在的。
他閉目站在戰(zhàn)場之上，鮮紅的曼珠沙華在他的四周綻放著血腥的花香。
刀劍嵌入皮肉的，如同沼澤吞下陷入其中的獵物般的聲響隨著鋒刃的寒光，和零星的槍響聲如同天魔波旬一般在他的耳邊以陰冷的聲調(diào)溫柔呢喃著。
他合上眼睛，在這充斥著生與死的戰(zhàn)場之上如同一顆枯木般安靜佇立。
......
“哼哼哼...”老者倚靠在側(cè)翻的馬車車廂背后，他的身旁，有十五六個武士手握刀劍將他圍繞在正中，嚴陣以待。
“看來這次的對手，排兵布陣上很有講究嘛。”
拐杖頓在地上，老者伸出了干涸如同樹皮的手，枯長的手指攆動間，有無形的波紋在他的指尖散發(fā)。
“若不是有忍法漣，可就真讓他們占了大便宜了。”
老者微微笑著，探出眼神在戰(zhàn)場上掃視著。
“瑛太，又想拔刀了嗎？”
他笑著看向身旁一個黑色軍裝的年輕人，那人淺色頭發(fā)扣在制服帽中，手掌緊緊按在綁在腰間的刀鞘。
“不能怪我呀，老頭子。”
那年輕人眼睛死死盯住戰(zhàn)場之上搏殺的人影，似是一條帶有劇毒的蛇試圖尋找可以讓自己滿意的獵物一般。
“石川之后，蛭丸好久沒有如此悸動了。”
他的聲音里透著壓抑不住的喜悅，那是經(jīng)歷了饑餓之后猛然間看到絕味珍袖般帶著輕佻的興奮。
像是吐著長信的響蛇。
“可惜了，沒看到有拿刀的敵人。”
他輕聲感嘆著，眼底里帶著可惜，像是發(fā)現(xiàn)令人心醉的藝術(shù)品上有微小的瑕疵一般無奈。
“老頭子...按照約定，比壑山的各位，我直接也唯一聽命于你。”
他轉(zhuǎn)頭看向半瞇著眼睛的老人，眼底里帶著難耐的，渴望著的光芒，如同渴望將獠牙刺入他人皮肉一般瘋狂的野獸一般。
“真是抱歉...再不讓我出手的話，我可就真的要拿諸位試刀了哦。”
“呵呵...心急的小家伙。”
老者笑著，口中念誦著晦澀的咒語。
隨著老者口中經(jīng)文的念誦，瑛太按在蛭丸上的手微微顫抖，像是要控制即將脫韁的野馬一般，手上的青筋暴起，帶起輕微的咯吱聲。
瑛太周遭的炁息緩緩上漲，帶著暴烈的炁息而又刻意壓抑著，他將自己的炁息隱藏在這馬車之后。
“去吧！”
老者看著渾身顫抖臉上帶著幾分癲狂殺意的瑛太，咧嘴笑著，口中低喝著。
“嘿！”
老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怪笑著收斂炁息，反身向著紛亂的戰(zhàn)場走去。
他將帽檐壓得極低，像是試圖以此來收斂自己身上活躍著升騰的氣勢。
老人看著向著戰(zhàn)場走去的瑛太，偏頭看向?qū)⒆约汗靶l(wèi)在中間的拿著刀劍嚴陣以待的幾人。
“你們，不去玩玩嗎？”
“不行！”
老人身邊背頭男子斬釘截鐵地說著，“那樣太危險了！”
“有右近和左近在就好了。”
老人笑著拍了拍身邊兩個武士打扮的男子，他們一左一右，手里的武士刀刃上反射著犀利的光芒。
“雖然是最底層的資源，但被如此消耗，我也是很心疼的嘛。”
老人笑著，活動了下筋骨，支撐著拐杖站了起來。
“挑在這個時候，正好打在我們的要害上了。”
“啊，讓我也去看看吧。看看這專門為我搭建的舞臺上，會有多少人作為配角以生命，作為這場戲的謝幕。”
“你看，孩子們都很興奮呢。”
背頭男子張嘴想要勸說，被老人堵了回去。
“去看看吧。”
老人輕聲對拱衛(wèi)著他的武士們說著，語氣里帶著期待。
像是孩童在等待著戲場的幕簾升起時的興奮。
......
感知提到最大，唐重聽到了刀劍揮起時微弱的風在鋒刃上嘶聲咆哮。
他看到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不斷從眼前的馬車之上散發(fā)，落入那些揮著忍刀的東瀛異人身上。
他低下眼，看到波動在自己身上彈開，像是漣漪觸碰到障礙后回彈一般，向著馬車所掩蓋而成的掩體之中回傳著。
就如同自己曾經(jīng)興致所至研究出的模擬殺意一般。
既然如此...自己現(xiàn)在所披的幻身障，就是掩耳盜鈴了。
唐重撕掉披蓋在身上的炁，他的身影突兀而又靜謐地現(xiàn)身在這戰(zhàn)場之上。
殺意模擬...很像，但要比自己做得復雜的多。
唐重思索著，手中寒月出鞘。
波動的源頭，就在那翻倒的馬車之中。
他緊盯著側(cè)翻在地的馬車車廂，車廂巨大的體積將另一側(cè)的情況完全遮擋住。
唐重微微一怔，他看到不斷有人從馬車后轉(zhuǎn)出，游走在紛亂的戰(zhàn)場邊緣。
唐重看到有老者在護衛(wèi)中從車廂轉(zhuǎn)出，他的身上散發(fā)的波動，正包裹整個戰(zhàn)場上如漣漪般。
原來之前是通過這個指揮戰(zhàn)局的...唐重心中恍然，他的目光緩緩鎖定那正在發(fā)號施令的老人。
有極致的危險預感在唐重心頭回蕩，他撕碎了藏在懷中的陰紙，那是王家用來通訊的手段。
“來了！”
站在高處，劉渭感受到衣袖中有什么震動，他看到藏在他袖中的，與唐重所對應的陽紙之上有裂紋緩緩浮現(xiàn)。
他看到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被眾多忍者武士護衛(wèi)著的白發(fā)老人冷漠地看著戰(zhàn)局紛亂。
一道帶著明亮火光的流星自空中升騰而起，帶著似是要劃破天穹的聲響。
喊殺聲從戰(zhàn)場薄弱處突然爆發(fā)，原本已然出現(xiàn)乏力之勢的眾人心頭一震，向著第三梯隊的，計劃中負責接應的人手匯合。
“快！記下那老人的相貌！”
劉渭對著身旁的人吩咐著，旁邊有人舉起了相機試圖拍下老人相貌。
他的身旁，有王家中人在紙上飛速勾畫著，身為掌握神涂之術(shù)的王家好手，詳盡地繪畫出一人相貌并不是難事。
劉渭看著那老人發(fā)號施令，有整裝待發(fā)的武士攔住了己方隊伍的來勢。
“怎么回事...”劉渭有些焦急地看著戰(zhàn)局焦灼，他看著不斷有武士順從那老人的指示攔截住己方人馬的去路。
“忍頭！”
劉渭確認了那老人的身份，他的眼底里有喜悅和緊張。
“不能讓他這么指揮下去！”
向來君子風度的劉渭罕見地有些失態(tài)，他坐立難安，試圖思索對策來應對這戰(zhàn)場上的瞬息萬變。
忽地，劉渭的目光頓住。
他看到唐重突然暴起，向著那老者前沖而去。
有長嘯聲從唐重口中劃出尖銳的弧度，刺碎了籠罩在戰(zhàn)場上的腥風血雨。
“這...！”
劉渭有些失神，他看著那迅如急電的身影好似柳絮隨風而起。
恍惚間，他看到有一輪寒月從戰(zhàn)場之上冉冉升起，帶著瘋狂翻涌著的血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