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斟酌之后，李斯特還是沒有做出過多的應對舉動。畢竟常言道“危機也是轉機”，風險也意味著收益，就當下看，即便神字存在著一定的風險，這種風險姑且也還在承受范圍之內。再者說，作為五大念能力者的金也并沒有隱瞞神字的存在，而是很自然地在應用它，那么李斯特考慮到金在念能力方面的造詣，認為研究神字的風險應該不會很大。

即便如此，李斯特還是把“繼續研究可能會存在一定的風險”這一事實告訴了懷特教授，把要不要繼續下去的選擇權交到了懷特本人手上。而懷特教授經過半天的猶豫，最終決定還是繼續下去。

“艾爾先生，我作為一名考古學者，對于自己事業也是抱有熱愛之心的。可能您不太清楚，但在我年輕的時候，為了發掘一些珍貴的遺跡文物，我也做過不少危險的舉動，總不能老了就把年輕時的精氣神全部丟掉了吧。”

懷特呵呵笑道，李斯特覺得這人恐怕沒有正確認識到認知污染的危害性，不過李斯特言盡于此，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李斯特作為雇主，也會承擔起責任盡可能幫助懷特脫離危險。

「責任」在李斯特這里是一個很重要的概念，類似于職業獵人心中對于「契約」的看重，如果是李斯特負擔有責任的人或事，李斯特就愿意不計得失地去履行，但如果他不具有這個責任，在考慮是否要做某件事時，李斯特主要衡量的因素就是得失了。

至于那些事情他擁有責任，哪些又沒有，李斯特在心中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標準，不過簡單地說，一般兩類事情李斯特會認為自己負有責任，一種是他直接或間接造成的事情，另一種則是只有他能夠做到的事情，前者屬于“自己惹出來的事情應當自己處理”，李斯特認為理所應當，后者則是因為這類事情往往是影響極大的大危機，李斯特就算是想，也無法置身事外，所以不如主動出擊。不過對于后者，李斯特在解決事件后，會傾向于索要合適的回報。

“既然懷特教授這么說了，那就按您的意思來吧。”

李斯特翻看著懷特整理出的資料，發現中間缺了一份，于是詢問懷特教授。懷特教授疑惑地瀏覽了一遍，不確定地說。

“誒？奇怪，我昨天晚上整理的時候還有啊，哦——說不定是被喬凡尼不小心帶回家了。您急著看嗎，要是著急地話我打電話叫他送過來。”

懷特教授撥響了喬凡尼家中的座機，嘀嘀的電子音在房間中回蕩，但電話對面遲遲沒有接通，懷特教授又打了兩次，喬凡尼仍然沒接。懷特教授只好滿臉抱歉地對李斯特說道。

“這小子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您看這……”

李斯特的行事作風就是雷厲風行，只要沒有更重要的事情，今天看的資料就應當今天看完，因此他對懷特教授說道。

“沒事，您知道卡羅先生的住址嗎，我自己去拿一趟就行。”

“您是要去卡羅先生的住處嗎？”

一個黑色短發、戴著黑框眼鏡的女性從房門外探出腦袋，懷特教授見到李斯特看過來，連忙解釋道。

“這是我大女兒，凱莉。”

“然后我是爸爸的二女兒，艾米麗！”

一個束著雙馬尾辮的小女孩從門后跳出來，雙手叉腰地站在李斯特面前，看上去年齡大概在十歲附近。

“凱莉、艾米麗！你們怎么來了！”

“今天晚上有雨，媽媽讓我給你送把雨傘。”

凱莉晃了晃手中的雨傘，笑道，隨后她轉向李斯特，繼續說道。

“那么，您是要去卡羅先生家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給您帶路，我也正好要去探望一下卡羅先生。”

“你去探望他干什么？”懷特教授疑惑地說。

“爸爸，你難道真的沒有注意嗎？卡羅先生前些天被流氓混混打了，受了不輕的傷，這些天走路都有些不方便，我想帶些慰問品去。”

“啊啊，這個”，懷特教授尷尬地揪揪下巴上的胡子，這些天沉迷于樂譜記錄的解讀，他還真的沒有注意到。

“可以讓我為您帶路嗎？”凱莉眨眨眼睛。

李斯特沒有拒絕的理由，于是回答：“當然可以。”

喬凡尼·卡羅的居住的公寓距離辦公室并不遠，因為喬凡尼幾個月前特意搬過家，為了通行方便從原來的小公寓，搬到了距離市中心更近、裝潢更好、價格也更貴的公寓。兩人沒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純粹靠步行前往。

路上，凱莉一直在嘗試著維持基本的談話氛圍，主動尋找著各種話題，而李斯特，說實話并沒有多少談話的興致，他腦子里仍然在思考神字的事情，想著如果神字真的具有認知污染效應，那么李斯特作為不受認知污染影響的人，有沒有可能將之武器化。比如搞一個「認知炸彈」，把有認知污染的神字刻上去，打架的時候突然扔出，進行AOE傷害。

當然，既然人家凱莉愿意給自己帶路，李斯特也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最基礎的回應還是有的，例如凱莉每說完一段話，李斯特都會微笑、點頭，然后“嗯嗯嗯”，類似這樣。

“聽說卡羅先生前些天就遭遇了車禍，本身才剛出院不久，現在又不知道為什么惹上了流氓混混，唉，最好沒留下后遺癥。不然卡羅先生一個人在外，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不”，李斯特說道，“卡羅不是一個人住得吧，他應該是有同居人的。”

“唉？”凱莉愣住了，“可是我之前去他家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人住得啊。”

“那有可能是最近才開始同居的，因為他每天下班時的表情，和快步的姿態，明顯是那種家里有人在等著的樣子。而且他這幾天開始帶午飯來辦公室了，這也是一大變化，我剛來的時候他都是在周邊的餐館簡單解決，加上他的衣著，有點整潔過頭了，明明辦公室里一般只有我和懷特教授兩個幾乎不和他說話的人，他每天都還有換各種各樣的外套和領帶花式，排除他是一個天生自戀者的可能性，最有可能的推測，便是他有了同居人。”

“而且這個同居人多半是女性。”

李斯特看到凱莉的臉色越變越糟糕，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有點多了，但是難得凱莉和喬凡尼這兩個人身上有了一點能讓李斯特提起興趣的要素，讓他忍著不說也太為難他了。反正如果李斯特推測錯誤，喬凡尼沒有和別的女人同居，那么對喬凡尼芳心暗許的凱莉也只會是虛驚一場，兩人說不定還會因此互訴衷情，愛情圓滿。

而如果喬凡尼真的已經有戀人了，那李斯特的話也算是幫凱莉早早脫離泥潭，減少暗戀之苦。

唉，李斯特在心中感嘆，觀察力太強也不是好事，要是他看不出來凱莉暗戀喬凡尼就好了，這樣他還能旁觀一下兩人戀情的發展，這下好了，關鍵劇情全被劇透光了，頓時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