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之上的將領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底子沒有太大的損傷,戰(zhàn)斗力并不弱。
且整個西北的戰(zhàn)馬皆來自山丹軍馬場!
山丹馬雖不是正宗的汗血寶馬,但那也是華夏最古老的軍馬場之一,乃漢武帝得汗血寶馬后讓汗血寶馬與蒙古馬雜交,培育出山丹軍馬。
正面交戰(zhàn)山丹馬不弱于蒙古馬。
所以,涼州衛(wèi)若是真從古馬西道走出去,把葫蘆腰的青石峽谷守住。
只需要拖,困,襲擾,令八伯無法北返,就能被困死。
“逆天的運氣!”
“潑天的功勞怎么就砸在了這潘忠的頭上了!”
陳文強低沉呢喃,給潘忠這個功勞未嘗不可,前提條件是八伯成功北返,而且手底下的兵馬不能折損太大。
“地圖!”
陳文強迅速的來到了地圖旁邊。
照潘忠這種探法,探出古馬西道是遲早的事情。
既然人家能翻過壽麓山山背,就能繼續(xù)沿著山溝找到老虎溝。
老虎溝就是斷頭路,古馬西道的出口,不出山也得出山。
從老虎溝出山往北三十里就是永泰千戶所,再往東四十里就是青石灘。
再算上剩下的古馬西道四十里地,即便是無人幫助,最多三天的時間,潘忠就能抵達青石灘。
深吸一口涼氣,陳文強沉聲道:“去把劉伯叫醒,不管了,往蘭山山莊直接傳信,給我爹傳信。”
說著,陳文強迅速的取了一條密信紙條,并用特制的墨水蘸寫,沒有言及其他,只是將‘五更涼州衛(wèi)至壽麓山背’寫在上面,隨著風干紙上的字跡迅速消失。
“七公子!”
負責避暑山莊傳接信的管事被迅速叫了過來,陳文強將密信遞給劉伯之后,道:
“蘭山山莊!”
管事知道此時對外聯(lián)絡不妥,但還是接過了密信,回道:“是,七公子。”
陳文強做完這一切,這才離開書房,裹了件厚皮襖,來到壽麓山深處黑渠鄉(xiāng)鄉(xiāng)里大草棚所在。
還沒有進去,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砹R罵咧咧、叫苦連天、唉聲遍地、苦苦請求、不時威脅的聲音。
“我說了,你們翻過這個山,我們使司,潘忠,對,就是陜西望族潘家的潘,那是我們涼州衛(wèi)指揮使司潘忠大人的本家。”
“而且我們使司潘家和你們陳家還有故交,當年那也是一起并肩作戰(zhàn)過的生死兄弟。”
“不是,我說了你們怎么就不聽呢,是一萬不是十一萬,一萬,還有肅王府府兵也在呢。”
“不是,五千多騎兵,你讓這些馬匹怎么辦,人能翻山過來,馬怎么翻?”
“我告訴你們,潘家絕非你們這等人可妄議,世代高節(jié),縱然是餓死,也不會劫掠你們。”
“再說了,你就不怕你們主家陳家的人怪罪你們,真是故交啊,我騙你們干什么。”
“我他娘的,土匪,你沒腦子嗎,我們這是棉甲,棉甲懂不懂,還有這個字是涼州的涼字,全天下只有我們涼州衛(wèi)的背上有這個字。”
“你不信別的,這個總旗令你該信吧!”
“求求你們了,我們真的太可憐了,難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為國戍邊,保護一方的將士?”
聽著里面的劉洪的話,陳文強心中頓時語塞。
還真別說。
這人說的還挺對的。
潘家還真不是他們陳家,乃至顯貴如昔日鄧氏都不能相比的。
人家是真真切切的名門望族,而且還是‘根正苗紅’的望族。
不說這些,陳文強推門而入。
瞬間。
房間內(nèi)看管眾多涼州軍卒的鄉(xiāng)兵恭敬的退在了一旁。
“哪里來的小娃子,陳家的娃子,快把你家大人叫來,潘將軍就在隔壁山谷里面,速速迎接。”
劉洪只此一眼,便叫喚起來。
“果真是潘忠潘將軍,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幾位海涵。”
陳文強客客氣氣的招呼,卻又明知故問道:“不知你們?yōu)楹螘霈F(xiàn)在這里,這太不應該了。”
劉洪上下打量著陳文強,雖感覺面前的小孩沉穩(wěn)有余,但還是搖頭道:“叫你們陳府的大人來,我不跟奶娃子說話。”
“放肆。”旁邊的丁伯直接怒斥道:“你個小小總旗,怎么跟七公子說話呢。”
“問你什么便答什么,哪來這么多廢話。”
陳文強故作謙遜的擺了擺手,態(tài)度良好的笑道:“在下陳文強,家中排行老七,這里我說了算,若你不想說,那便罷了。”
“反正著急的不是我。”
劉洪心中震動,第三次第四次打量陳文強,最終還是吐露道:“哎,七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命苦啊。”
“將軍本想著直抵永泰衛(wèi)所,誰曾想大雪掩蓋了所有,看啥都一個樣,結(jié)果就迷路了。”
“我們是一路探一路摸索一路找舊路,這才摸到這里。”
“可是,這些天,將士們疲憊不堪,不少將士得了雪盲癥都看不見了。”
“本來就帶了三天的干糧,我們已經(jīng)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是又餓又冷又渴,饑寒交迫,絕望至極。”
“再走不出去,我們一萬兩千兵馬就真的要被困死在雪山之中了。”
“求七公子看在我們將軍和你們陳家有故交的份上,救救我們吧!”
瞅著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轉(zhuǎn)的劉洪,陳文強倒是覺得這劉洪倒也是一個人才,能屈能伸,不失大丈夫。
“一萬兩千兵馬,涼州衛(wèi)六千,還有哪里的,這么多人?”陳文強驚奇的問道。
“實不相瞞啊!”劉洪實不相瞞道:“還有肅王府府兵和古浪守御千戶所兵馬,可不就一萬兩千嘛!”
“原來如此,實不相瞞!”陳文強也實不相瞞道:“古馬西道你們繼續(xù)沿著北面山谷繼續(xù)往東,就能走出去。”
“若是現(xiàn)在出發(fā),明日申時估計就能走出去。”
劉洪一聲哀嚎,“好我個七公子,要是能走出去,我何至于落魄至此!”
“實不相瞞,我們一路摸爬滾打而來,早已人困馬乏,饑腸轆轆,是真的走不動了。”
陳文強明白了,這人是要訛他,也是叫苦連天道:“實不相瞞,我們都是逃難至此,這里有七八萬的老弱病殘,也沒有糧食可供數(shù)萬大軍吃食。”
“若給了你們,恐怕我們這些人都要被餓死。”
劉洪目瞪口呆,被陳文強這個孩童的老練驚到,也是左右打量著房間內(nèi)的其余人,好像還真像那么一回事,當即也不再廢話,道:
“七公子,要不您去見見我們將軍,潘將軍和你們陳家是故交,我不是,我說了也不算。”
“您要是說了算,那你們陳家看著給,交情厚就多給點,交情薄就少給點,沒交情那我們就忍著,左右不過四十里地,忍忍就出去了。”
“再說,潘家聲名在外,你完全無需擔憂將軍縱兵劫掠,尤其是秦川,怕是誰來了也不會在你們的地盤上撒野不是。”
陳文強無語,這人看來是老河西人了,對西北的事情倒是門清,但他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別,我們都是大明的子民,這是朝廷的地盤,可不是我們陳家的,別給我們亂扣帽子。”
“行了行了,你也別廢話了,帶路吧!”
劉洪撲騰一下就站起來,笑呵呵的道:“那七公子,吃的?”
陳文強就差殺人滅口了,無奈道:“等見了你們潘將軍再說吧。”
“丁伯,取一壇好酒,一條虎腿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