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丹桂飄香。

迎來了果子豐收的日子！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打開美股瞅一瞅。

莫宣卿打開電腦，一邊幻想著翻倍的金額，一邊登錄賬戶輸入密碼。

點擊“交易明細”的時候，不夸張的說，莫宣卿的手指都在不受控的抖動。

孟闖跟在旁邊，其實內心也非常期待。

畢竟開戶的時候他全程作為“主角”參與其中，而且莫宣卿板上釘釘說要帶他發財。

結果——

“Vocal，怎么是綠的？！”莫宣卿心頭大慟，不可能啊！！！

孟闖看不明白，但他能看懂數字前面有個“-”的負號。

“莫老師，這是賺了還是賠了啊？”孟闖心覺不妙，保險起見還是要跟莫宣卿確認一下。

莫宣卿回過神，第一時間調開頁面，然后睜著眼睛說瞎話：

“哦，還在計算過程中，還得過一段日子才能知道結果。”

“莫老師，你是不是騙我？”孟闖不信。

三斤半的莫宣卿，用他那副二斤半的嘴說：“當然沒有，騙你干嘛？”

“那我怎么看見一個負號？”孟闖咄咄逼人。

“那不是負號，那是破折號！表示轉折，或者還在過程中。”莫宣卿信誓旦旦。

孟闖看莫宣卿如此篤定，將信將疑。

莫宣卿借口讓孟闖趕緊睡覺維持好狀態，拿起電腦溜走了。

等回到自己房間，他又打開自己的電腦，再次面對美股給他帶來的悲傷沖擊：

這不是個甜果兒，這是顆毒果啊！

莫宣卿此時有點慌了。

他在想，難道是自己的重生給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帶來了什么蝴蝶效應？

再一想，不僅是自己，孟闖何嘗不算是另一只蝴蝶？

一只蝴蝶都能掀翻大西洋了，兩只蝴蝶那不得翻天覆地，何況區區一個果子公司？

莫宣卿趕緊點開百度新聞，查找果子公司的相關信息。

“沒錯啊，確實是果6上市啊。那股票怎么不漲呢？”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賬戶：

現價：93.63

成本：96

總盈虧：-16，005

莫宣卿哀嚎一聲，西子捧心，只覺得胸口隱隱作痛！

剩下這一夜，莫宣卿輾轉難眠，第二天頂著兩個碩大黑眼圈，陪著孟闖去了片場。

孟闖是看出來莫宣卿情緒不對了，但他不敢問。

莫宣卿已經蔫到連開口說話都覺得胸痛的份上。

坐在片場旁邊的時候，周圍人都覺得他那個角落里有一朵專屬于他的積雨云。

戲還是要拍。

除了莫宣卿之外，在場還有一位心情也差到極點，那就是本劇的女主角張曉逸。

昨天她在現場表現不佳，導演盛贊了男主卻對自己陰陽怪氣，因此覺得被掉了面子，已經憋了一肚子氣。

晚上回到房間之后就給自己在獼猴桃的高管男朋友打電話，先是發了一通脾氣，然后撒嬌賣乖，要求男友換掉導演。

高管姓姜。

姜高管年紀輕輕就能做到高管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似那位周幽王，在大事上頗有點自己的見識。

公司開始試水網劇就是他在力排眾議在主推，手握大把預算，在傳統影視行業里面搶奪人才。

他踩準了時點。

隨著移動智能設備的發展和互聯網滲透率的提高，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更多的碎片時間和注意力從大屏移到小屏。

2014年正是網絡劇爆火的元年，涌現了一批經典作品，帶來不少視頻網絡的新增用戶。自此視頻網絡平臺的自制劇開始爆火，市場規模在六年間翻了近十倍！

莫宣卿后來拍攝的爆火出圈的仙俠劇就是油庫視頻的自制劇，因此對網絡劇非常熟悉。

但在2014年之前，網絡劇在傳統影視行業看來是不入流的。

這部劇的導演之前導的都是衛視上星劇，對網劇很是有些偏見，認為都是粗編亂造的作品上不了臺面。但無奈平臺給的錢太多了，所以才被姜總請來指導。

所以姜總肯定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就換掉導演，反而勸自己女朋友：“辛苦寶寶了，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一下他。不過這個導演還是有些行業資源和見解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想進娛樂圈做女一號嗎？就借著這個機會先跟他學一學，回頭我給你找更好的劇組！”

張曉逸不情不愿，但畢竟機會難得。

而且自己還只是女朋友的身份，見好就收就算了。

不過她心情還是不好，于是又找人陪著喝了一頓大酒。

第二天上戲自然狀態自然仍舊糟糕，對戲的時候要么忘詞、要么走神，NG無數遍。

全劇組的人都跟著受拖累，“莫宣卿”跟她對詞最后對到兩眼無神，口干舌燥，神游太虛，只能機械性的一遍遍復述臺詞。

就算這樣，他的表現也比張曉逸好了不知道多少。

晚上不出意外，又要加班！

全組怨聲載道，但導演沒發話，男主一遍遍積極配合，其他人還能說什么？

可不等其他人說什么，張曉逸率先不愿意了。

她跟自己的助理說了幾句話之后，竟然撇下整個劇組自己走了！

那個助理瞬間成了全劇組注視下一個閃亮的焦點，可他能怎么辦？

誰讓自己是個苦逼的打工人，本來不就是用來給老板背鍋頂缸擦屁股的嗎？

助理一步步挪到導演跟前，憋出一句話：“Miss張說不加班。實在要加的話需要加班費。”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害大家加班的始作俑者向“被害者”宣稱要收費！

導演只覺得自己腦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我就不給！她敢不拍？！”

張曉逸當然知道導演不會給，她就是故意使絆子，單純的不想干了而已。

導演氣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跟副導咆哮：“叫她馬上過來！今天我們全場就在等她，必須拍完今天的戲份！”

副導也是一肚子惱火，找到張曉逸的經紀人，非常不客氣：“說說吧！你們家Miss張打算干嘛？”

經紀人風格與張曉逸如出一轍，說話的時候好像是用鼻腔發聲：

“哎呀，我們曉逸拍戲也挺認真的，可是你看導演總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讓我們曉逸下不來臺，再怎么說曉逸也是平臺欽點的女主角吧，這不太好吧？”

副導心想：“‘拍戲認真’？你認真的嗎？！張曉逸那個狀態也有臉說“認真”？她最多就是人來了現場，魂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演尸體的演員都比她認真好吧！導演沒直接在片場爆粗口已經是很給姜總面子了。”

但他是來談事的，得把事情往緩和里說：“是，導演也是著急想按照進度完成嘛。劇組只要一開機，一天就是一天的錢，這不是也算是替你們姜總省預算嘛！”

在這行混的，沒有省油的燈。

一個兩個，都知道怎么回事，相互都拿著那塊“姜”打機鋒。

經紀人當然也知道副導演打什么算盤，不過這套在她們這里也確實管用，她想了想，對副導說：“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曉逸溝通溝通。”

副導打蛇隨棍上：“務必務必！”

經紀人冷哼一聲，也不回話，轉身走了。

副導在原地看著經紀人的背影，也冷哼一聲，像是把晦氣還回去一樣，然后離開了。

兩人走了之后，莫宣卿從暗處出來。

副導和經紀人的對話，莫宣卿聽個全場。

他倒不是故意的。

片場太悶，氣氛也低壓，再加上他自己滿心官司，更加坐不住。跟孟闖打了招呼就出來透透氣，結果正好碰上這場“談判”。

說實話，莫宣卿有點意外。

前世的他自己是劇組的演員，每天都有通告。每晚都要復盤當天的表現，然后提前預習第二天的戲份。

這是他的第一部戲，自然是全身心投入，心無旁騖。

雖說也知道導演和女主角不對付，女主似乎也有點看自己不順眼，但整體情況還算說的過去。

莫宣卿自己每天收獲滿滿，開開心心，自然懶得去管別人的官司。

但是這一世，孟闖版的“莫宣卿”才是主角。

再加上人家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復習預習做得比當時的自己有過之無不及，因此莫宣卿除了偶爾指點之外，幾乎沒什么事情做。

更不用說原本歸屬于“助理”這個身份的工作，比如什么穿衣穿鞋、跑腿外賣、安排吃喝、打扇供暖……這些別的演員助理要伺候的事情，“孟闖”一概不用做，倒是“莫宣卿”時不時關心自己助理：“累嗎？渴嗎？餓嗎？”

別的助理簡直羨慕瘋了，有的人直接問“孟闖”是不是“莫宣卿”的親戚。

其實他們私底下說的更夸張，相互討論的時候還有人感慨“孟闖”難不成是“莫宣卿”的祖宗！

就這樣，“孟闖”大把的時間空下來，能夠讓莫宣卿以另一個視角看待這個前世讓自己入行的劇組。

憑心而論，組是好組，本子是好本子，能夠看出來投資平臺還是比較重視的。

可氣氛不對，有一種既焦灼又散漫的氣氛彌漫在這里。

焦灼很顯然，是導演和女主的沖突帶來的；散漫的原因則更復雜一點。

除了女主本身的散漫帶來的影響之外，劇組整體本身對網絡劇還是并不看好。

這個由導演組建的團隊大部分來自于傳統影視行業，還是保留著對網路劇的輕視。

來也是沖著錢來的，自然也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每天干完該干的活，就等著下班。

什么創作的激情、想象、創造力，估計只有前世的自己和今世的孟闖才有，其他人完全就是當個班上，能干成現在這樣已經是多虧了這個團隊的基本職業精神了。

他想了想：這樣不行，得正一正！

問題的核心是女主角張曉逸，他打算主動出擊。

莫宣卿找到張曉逸經紀人：“蔣姐姐，卿哥有點留言讓我帶給曉逸老師。”

經紀人倒是不懷疑，劇組對手戲演員需要配合的地方多，有溝通也正常。

而且演員本來避嫌不出面，讓助理出面，還能省去不少麻煩。

蔣經紀人說：“什么話，跟我說吧，我轉告。”

莫宣卿臉上立刻帶上笑：“卿哥叮囑直接跟曉逸老師本人說，讓我一定帶到。姐姐幫幫忙吧。”

不得不說，莫宣卿此刻用的是孟闖的臉。

18歲的少年模樣青澀，皮膚干凈，見人就笑。

“小奶狗”的皮相還挺顯乖，很受姐姐們歡迎。

蔣經紀人還是很吃“姐姐”這套的，想了想，讓開了門，說：“那你去吧，十分鐘。”

莫宣卿趕緊擠進去，借過的時候還不忘嘴甜：“那就謝謝姐姐了，明天請您喝奶茶！”

張曉逸正在屋里生悶氣。

她要加班費的目的就是讓導演主動喊停下班，結果導演跟她杠上了，現在全組都在等她。

她去，那就是打自己臉；不去，導演帶著全組好像一起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左右都不是。

正煩著，“孟闖”進來了：“您好，曉逸老師。”

張曉逸知道這是男主角“莫宣卿”團隊里那個討人喜歡的小奶狗助理，可當下沒給好氣：“你來干嘛？”

“孟闖”開口爆擊：“獼猴桃的姜總，有老婆。”

張曉逸蹭的一下站起來：“瞎說什么？！誰告訴你的？莫宣卿嗎？你有證據嗎？！”

連珠炮似的問題向“孟闖”砸過來。

“孟闖”搖搖頭：“卿哥不知道我來找你。姜總有老婆這件事情，我就是知道。怕你受騙，所以特地來告訴你。”

莫宣卿當然不是這么好心挽救“失足少女”，他不喜歡張曉逸，更不可能當什么圣父。

快刀斬亂麻，大力出奇跡！

莫宣卿就是過來打明牌的：我知道你的底牌，我還知道你底牌的底牌！

前世，這個姜總的確頗有手段。

他的商業敏感度很高，嗅覺敏銳，一下子就找到了風口。而且膽子大，敢梭哈，把手里的籌碼都壓到這條賽道上。

后來項目爆火，他在公司的地位水漲船高，一下子成了公認的“接班人”。

就在這個姜總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的時候，微博上爆出一篇小作文。

作者自稱是姜總的合法妻子，并詳細的描述了與姜總的相知相戀過程。

表明自己家才是姜總的伯樂，是因為作者的父親慧眼識珠給他送進了獼猴桃，這才有了后來姜總的升官發財。

但是姜總功成名就之后就出軌網紅張曉逸，要跟原配離婚，并做局讓原配凈身出戶。

原配有冤無處訴，微博升堂，勢必要討一個公道！

這件事集倫理、狗血、商業巨子、名門顯貴、當紅流量為一體，幾乎全國都在吃瓜。

莫宣卿一看當事人跟自己頗有淵源，極感興趣，全程吃得不亦樂乎，有幾次差點手滑給原配點贊。

這次計劃過來跟張曉逸溝通之前，他已經想好了：

如果張曉逸不知道姜總有老婆，那么就是被姜總騙了，此時還能止損，自己就算賣了個人情；

如果張曉逸知三當三，那么作為網紅，只會小心行事，不會輕易讓自己的事情曝光，畢竟當小三還是違背公序良序社會底線的事情。

張曉逸果然慌張了：“怎么可能？！他從來沒說過他有老婆啊！”

“孟闖”隨機應變，嘆口氣說：“姐姐，有錢人都不是好東西！”

就這么一句話當然不可能讓張曉逸把“孟闖”當成自己人。

她反而似乎從“孟闖”帶來的沖擊中反應過來，恢復了網紅的精致和高貴，對著“孟闖”說：“小弟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這件事情與你無關。還有，警告慕宣卿，我的事情少管！”

“孟闖”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愈加懇切了：“姐姐，這件事情的確跟卿哥無關！是我自己瞞著他偷偷來的。我是你的粉絲，你當時在‘斗貓’直播間的時候我就關注了。”

莫宣卿在忽悠，前世他不知道張曉逸的來頭，對方對他來說就只是個合作過一次的同事，他沒什么過多的關心。

張曉逸在直播間爆火第一次出圈這事，是后來他吃瓜才知道的。

但這不影響莫宣卿現在的發揮：“姐姐，姜總騙了你，你更要為自己的今后打算！男人總是薄情寡義的，我是男的我最知道了！現在趁著還有這些資源，還有你手里的這次機會，先把這部作品演好，然后后面多拍幾部好網劇，趁機打入影視圈，為今后做打算啊！”

張曉逸臉色情暗難辨：從利益最大化和掌握主動權的角度來說，這小子說的沒錯。

“孟闖”做戲做到底，努力扮演好一個鐵粉的忠肝義膽：“姐姐，我不能久留，我得回去了。我是您的忠實粉絲，我真是為你好，您一定要好好想想啊！”

莫宣卿拿出了自己前世演戲的技巧，把這段話說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然后以一種意猶未盡、依依不舍的姿態告別了。

莫宣卿知道張曉逸不傻，不會聽一個“粉絲”的話。

但莫宣卿抬出“粉絲”的身份，只是為了給自己這段看似站在張曉逸的立場，為她籌謀規劃的姿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張曉逸自己怎么想了。

當然，莫宣卿還是刻意引導她去忽視另一條選擇：

將錯就錯，拿下姜夫人的身份！

這種事情太缺德，誰干他鄙視誰！